“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,這些柔然人要把咱們帶到哪裏去啊?”曹丕慌張的問道。


    賈詡歎了口氣,無奈道:“我看這羽貞多半是率眾南下漠南,前來洗掠鮮卑領地的,眼下他俘虜了咱們,十有八九會帶著咱們迴瀚海去,說不定從此就會把我們當成他們的奴隸,供他們使喚。”


    “奴隸!?”曹丕震驚萬分,當場就急了,“我乃大魏王子,豈能去做那卑賤的奴隸,我不要,不要!”


    賈詡隻是搖頭歎息,安慰道:“事到如今,我們也別無辦法,隻等暫時隱忍,見機行事了。”


    於是,曹丕和賈詡二人,還有他那一百多個部眾,便被當作奴隸一般,被柔然人帶著一路向草原極北而去。


    此時中土雖已近夏,但漠北草原氣溫還相當寒冷,柔然人隻給了曹丕和賈詡一張破皮襖取暖,二人一到晚上,不得不相依相偎的縮在一起,彼此互相取暖,方才能勉強不被凍死。


    他二人身份不同,羽貞好歹還給他們一輛囚車,一張破皮襖的待遇,那一百多的魏卒,卻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了。


    這一百多個倒黴鬼,身上隻能穿著中土春天時的衣服,走路全靠兩條腿,一路上還被柔然人不是打就是罵,吃的連狗都不如,還沒有到目的地時,就已經有半數以上,不是餓死就是凍死。


    柔然人也不埋他們,隻任由這些魏卒的屍體倒在草地上,等著被野狼吃掉,或是被天上的大雕吃掉。


    而一路上,賈詡總算是摸清楚了這羽貞的來路,正如他猜想的那樣,這個柔然頭領確實是帶著他的部眾,偷偷的摸進了鮮卑人的領地前來搶劫,這一次的南下收獲還不小,搶到了牛馬近萬,丁口也有千餘人。


    不過顯然在柔然人眼裏,這些奴隸丁口的性命,還不如那些畜牲寶貴,大部分搶來的牛馬,都被他們精心照顧,存活了下來,一千奴隸卻有近一半都死在了半道上。


    半個月的時間裏,曹丕和賈詡就被關在囚車裏,受盡了饑寒之苦,和奴隸般的虐待,穿越了近千裏的漠北草原,終於是按近了柔然人聚居的瀚海附近。


    是日黃昏,曹丕透過囚車,終於看到了那一望無際的碧波大海,宛若一顆巨大的藍寶石,鑲嵌在無邊的翠綠草原上,反把草原襯托的更加無邊廣闊。


    “這就是傳說中的瀚海,漢朝先人霍去病曾經到達過的極北之海嗎?”曹丕趴在囚車上,望著那茫茫碧海怔怔出神。


    賈詡卻無心欣賞那瀚海的壯麗,隻喃喃感歎道:“接下來,不知我們會遭遇怎樣的命運……”


    二人感慨當中,終於被帶入了羽貞的灰鷹部落,一個位於瀚海西南麵,擁有著一片肥美草地的小部落。


    曹丕二人也終於不用再蜷縮在囚車中,卻又被關入了一間帳篷,被七八名強壯的鮮卑兵日夜看守。


    曹丕自然是擔憂,鮮卑人會不會殺他們,就算不殺他們,會不會真把他們當奴隸來使喚,那樣的話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。


    不過,聰明的賈詡卻看出來,羽貞並沒象對待其他俘虜那樣,直接給他們戴上了鐐銬,把他們當奴隸來使,而是把他們關入了帳篷,不光嚴密看守,還給他們吃喝。


    這讓賈詡意識到,羽貞對他和曹丕的身份,還是有所顧忌,並未象對普通戰俘那樣對他們,這讓賈詡看到了一線希望,不斷的安慰曹丕。


    果然,幾天之後,羽貞再次出現在了他們麵前,什麽話也沒說,就帶著他二人上路了。


    羽貞帶著他們離開了灰鷹部,沿著瀚海一路向東,走了約四十餘裏,來到了另外一個,比灰鷹部稍大點的部落。


    羽貞把他二人帶到了一座尖頂汗帳外,叫他們在外邊候著,連一頭鑽了進去,接著裏邊便響起了一陣聽不懂的柔然話,顯然是羽貞正在跟一名柔然頭領熱情交談。


    半晌後,幾名柔然從帳中鑽了出來,連拖帶搡的把他二人推了進去。


    曹丕和賈詡抬頭一看,卻見羽貞正跟一個柔然人邊是談笑,邊喝著馬奶酒。


    那柔然人約莫不到三十歲,身形魁偉,額頭寬厚,長著一對貓眼,下巴是一把濃密的長須,渾身上下彌漫著一股深沉的雄烈氣息。


    那柔然人抬頭瞟了他二人一眼,用同樣生硬卻低沉渾厚的吳語,緩緩問道:“聽我羽貞兄弟說,你們是來自於南麵中土的貴族,是嗎?”


    “我是中土大魏國的二王子曹丕,這位是我的謀臣賈詡,不知閣下怎麽稱唿?”這一次曹丕態度還算謹慎,不敢再有半分自恃。


    柔然人將碗中馬奶酒一飲而盡,淡淡道:“我就是這柔然蒙古部的可汗,羽宮穀。”羽宮穀?


    曹丕和賈詡對視了一眼,顯然這個什麽羽宮穀,就如羽貞一樣,都是他們從未聽過的人物。


    又或者說,所謂柔然在他們眼中,都是不起眼的北狄而已,根本就不配他們知道。


    忡怔了一下,曹丕忙拱手陪笑道:“原來是羽宮穀大汗,失敬失敬。”


    羽宮穀拂了拂鞭子,示意部下給他二人看座,還給他們倒上了馬奶酒。


    曹丕端起來喝了一口,難喝的差點吐出來,卻又不敢拂了對方的麵子,隻得硬著頭皮一口飲盡。


    “你們既然是中土的貴族,那應該非常有智慧,你們又是鮮卑人的朋友,那應該對鮮卑也很了解吧,能不能給我講一講中土和鮮卑人現在的情況。”羽宮穀很好奇的問道。


    曹丕這下才明白過來,原來這個什麽蒙古部的汗,之所以不殺自己,是因為對中土懷有好奇之心,所以想從他這裏聽聽中土的情報。


    “這樣啊,那這要說的可多了……”


    曹丕張口就要“縱論天下”,羽宮穀卻忽然道:“我先要提醒你,我想聽的是真話,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個字,如果將來讓我知道你在說謊,我就把你五馬分屍,丟到草原上去喂惡狼,你明白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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