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大福麾下的這些護衛自被征召之後,每日吃食倒是比他們在家中的都要強上不少。


    但紀律特別嚴明,滴酒不能沾。


    這麽久了,他們一口酒都沒喝過,早就抓心撓肝的忍不住了。


    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光明正大喝酒的機會,他們當然是不能錯過的。


    雖說也有要求,每人喝酒不能超過三碗,凡超過的,除了要被執行軍法,還要被罰這輩子永遠不能喝酒。


    不過,能喝就行,總強過一口都沾不上。


    觥籌交錯,推杯換盞,所有兵丁就在大街上開懷暢飲。


    雖說喝的酒都花了錢,喝多後也沒行劫掠等欺壓良善之事,頂多就是做件街上撒泡尿的不雅之事。


    但朱大福所率領的畢竟是望著之師,他麾下這些兵丁代表的是整個大明朝廷。


    這些兵丁在街上堂而皇之行這些縱酒享樂之事,已是足以敗壞朝廷臉麵的。


    此事一出,各立場的人當即有了自己不同看法。


    翠兒婢女從街上迴來,滿是抱怨的與自家小姐,道:“還當那吳王是個正人君子,能鏟除沿海的奸商髒官,也未老爺沉冤昭雪,想不到與那些髒官也是一丘之貉,大白天的,不趁此機會一口氣審訊那些商賈抓捕那些髒官去,竟縱容麾下兵丁飲酒享樂,雖派出了人查抄那些商賈的家產,但多半怕也是裝裝樣子。”


    婢女說了很多,翠兒不驚不喜,不卑不亢。


    “小姐,要我說,我們就進京告禦狀去,宮外麵不是有個登聞鼓,就是讓百姓告狀的嗎?”


    婢女咋咋唿唿,情緒激動說到此,翠兒終於有了表情。


    臉色嚴肅,就像是吃人一般。


    “即便活著告了狀又如何,朝廷信了我的又如何,遣個欽差調查,不過是多一個官商勾結,這天下一日無清官,爹以命所留證據就永遠不可大白天下,小女子死不足惜,大不了隨爹娘而去。


    要知道,那些奸商髒官沆瀣一氣,若沒有敢迎難而上與之抗衡的官員,這證據即便大白天下,不過也是給了他們抨擊爹爹的一個罪證罷了。”


    翠兒多數時候沉悶不語,一旦碰到他爹的事情情緒才會激動,也才會一口氣說出長篇大論來。


    誰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,昔日的翠兒也是承歡父母膝下,喋喋不休逗父母高興的開心果。


    翠兒出言,婢女抓緊認錯。


    婢女與翠兒自小長大,也是能相依為命,生死追隨的,隻是頭腦簡單些,雖遭此大變,依舊沒那麽精明。


    斥責了婢女,翠兒低頭撫琴,琴聲哀婉悠長,與之前無異。


    仿佛從未見過朱大福,更從未在他身上給予過希望似的。


    這麽多年來,她希望後再失望,反反複複,早已習以為常了。


    另一邊。


    一間不大的屋子,遮擋著黑布,外麵的陽光全被擋在了外麵,漆黑一片,正中央桌子處點著一根指頭粗的蠟燭,勉強有了些光。


    這些光隻不至於被屋子裏的桌椅板凳絆倒,想要看清屋子裏幾人的容貌根本不可能。


    這些人仿佛對這樣的開會早就習以為常了,誰都不往桌子前聚,全都分坐在屋子的角落處。


    這些角落正好是蠟燭的盲點,相互之間誰都看不清楚誰。


    不過也並不敢距離太遠,距離太遠了,那就得高聲言語,說話聲音高了,那肯定是要被外麵的人聽見的。


    就保持著那般若遠若離的距離下,有人直接開口了,道:“那朱大福剛來就拿下了王奇勝幾個商賈,還當他個能幹者之人,想不到也不過如此嗎?這才到哪,就言犒賞,縱部飲酒,被禦史彈劾了,再大的功勞也抵不住一個錯誤。”


    緊接著,有人又道:“這倒也是我們的機會,即便朱大福嚴正以待,我們都得得有所行動,沐晟已率兵查抄那些商賈的家產了,照此下去,勢必要波及我等的,更何況,我們若是什麽都不做,不把那些商賈救出來,他們可不會給我們保密。”


    “這樣如何,尋些人去望月樓,先刺了盧仁,盧仁一死,王奇勝那些人是否行海外走私之事可就無從查起了,最關鍵的是,盧仁若死在了朱大福那裏,盧仁的兒子肯定是要率部報仇的,殺父之仇不死不休,朱大福即便能脫得朝廷的懲處,也難脫盧仁兒子的不死不休的。”


    “此法倒還可以,萬一那是朱大福的圈套呢?”


    “尋個殺手倒是容易,這些人隻拿錢不問身後雇主,但事關緊急有不可信,這人還得是我們自己派,要身手好,要在朱大福那兩千兵丁中來去自如,還得要死忠,即便被抓要當即自殺,絕不能吐露出半個字出來。”


    “行,那我留道口子,方便盧仁兒子登岸。”


    “那我來派死忠吧,我正好有個義子,伸手了得,對我也忠心。”


    事情已到嚴峻之際,誰也不敢推脫。


    他現在推脫,倒黴的不僅有別人,還有他們自己。


    很快,對策商議完畢。


    ***


    京中。


    周德興自周驥之後就一直在掰著手指頭算日子了,周驥再怎麽不爭氣,那都是自己的兒子。


    將來那是要承襲自己爵位的。


    沒了兒子,他奮鬥這麽多年的爵位也就要就此中斷了。


    “李虎最近來信了嗎?”周德興詢問一旁的老管家。


    周驥自走了之後就一直沒來過任何書信,也就是李虎每日一封匯報他們的行蹤。


    老管家搖頭,心中雖有擔憂,但在周德興麵前仍舊說著好言,道:“沒了,前個兒開始就沒了,前個兒的那封信李虎說,他和少爺去了福州住在了孫富那裏,他還說少爺說,他報消息的受益者並非孫富一人,還要從其他商賈身上也拿批銀子下來。”


    老管家畢竟是下人,心中憤恨自家兒子跟錯了人,當著周德興的麵卻也不敢多言。


    周德興倒是罵罵咧咧,道:“敗家玩意,現在是敲詐那些商賈的時候嗎?悄悄送了信,走就是了,他倒是好還黏上了?”


    被周驥牽連的還有自家兒子,老管家不再像之前幫著周驥說話了。


    正當此時,老管家派出的人手迴來。


    不管怎麽說,派出的人是周德興的。


    在周德興麵前,當然是要先緊著他稟報的,道:“少爺...少爺在那些商賈麵前與吳王對峙,被吳王戰勝,少爺被張士誠餘黨盧仁當成騙子帶走了,小人迴來前所看到的消息是,盧仁以及與他有往來的商賈全部被朱大福擒獲,少爺不知所終。”


    為引起百姓恐慌,那些被盧仁劫掠準備販賣的人,包括周驥李虎在內秘密帶到望月樓客棧看管的。


    這人隻從外圍拿些消息,肯定是不知周驥的最終去處的。


    聽了這個消息,周德興踉蹌一步,險些摔倒。


    他們與朱大福敵對,那隻能從背後下手。


    老爺子多護短,天下皆知。


    若老爺子知道,他們竟敢對人家寶貝大孫朱大福動手,那他們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。


    那逆子,可把他周家害慘了,死在外麵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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