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下定征伐占城的決斷後,李德政便沒有遲疑片刻,必須在宋人反應過來前先行滅了占城,哪怕滅不了,至少要用武力威逼他中立。


    三萬中央軍,李德政親征帶去兩萬,並征調地方軍及土酋部落軍,合計五萬。留一萬中央禁軍給李日尊,用來守升龍城。


    李德政中午下達命令,傍晚軍隊就已經集結完畢,當然這裏指的是中央禁軍,但是這個效率也很讓人驚訝了,分發兵器,領取糧食,事情可多著呢。沒有一個高效的係統,別說半天,就是兩天都一片混亂。這也是因為李德政常年征戰,部下經曆地多,早有經驗。


    至於地方部隊及部落軍沒有來齊,他們本就是打打下手,李德政也沒有指望其他人馬,關鍵還是他率領的親軍破佛誓城(占城首都,即毗闍耶,今越南平定省南部一帶)才行。


    宋人磨刀霍霍,隨時準備大舉南下,李德政選擇在這個時候征伐占城是否是正確的事情,誰也不知道。曆史不容假設,但是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讓事情往自己預想的方麵發展。


    從1044年李德政攻破佛誓城後,占城就已經成為了交趾的附屬國,年年納貢,作為附屬國,在上國有難的時候不僅不來幫忙,還坐山觀虎鬥。若是不教訓占城,則交趾國內有著不少的土酋,難不成讓這些人都坐山觀虎鬥不成。


    李德政在賭,賭宋人出兵前,他就已經平定占城,乃至於脅迫占城出兵對抗宋人,勝算有多少,至少他表現地無比自信。


    出兵前,李日尊前來送李德政出征,同時謙遜地請教宋人若是來襲擊該如何應對。


    “但嚴守營壘而已,無論宋人如何挑釁,一律不得出兵交戰。同時派使臣往汴京,告訴宋主我之所以出兵,是因為占城不貢,我為宋主討不臣!”


    李德政眼下可以說是實行先南後北政策,交趾沒有兩線作戰的能力,隻能夠采取防守政策。


    說完之後,李德政看向天邊陰沉的雲層,表情頗為凝重,低聲道:“倘或宋人重兵壓境,北麵州縣放棄也可,事若無法挽迴,便是這升龍城也可放棄,務必保守精兵,堅壁清野。宋人倘或重兵壓境,必是北人為主,其水土不服,得之我處而不能守。待其疲敝之時,我迴師一舉破之,可保得三十年和平!”


    李日尊答應是答應下來,難不成還敢質疑李德政不成,但是多少覺得父親有些小題大做,宋人平定一個儂智高都耗費如此大力氣,可見就是外強中幹。自唐亡之後,大宋根本不配為天下之主,誰說交趾無法逐鹿中原,為天下主。


    事實上,整個東亞地區,但凡受儒家文化影響的地方,都是這樣想的,說起來你可能不信,契丹人說自己祖先是黃帝,正在與與宋朝爭奪正統地位。歐陽修一群人正與契丹激烈爭辯著呢。


    李德政交代完畢,直接率軍南下,兵貴神速,時間不多,需要連夜行軍。


    升龍城頭,遙望父皇遠去的李日尊,此時此刻鬆了一口氣,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離開了,自己也有更多的自我發揮空間。


    雖然李德政說要實行防禦政策,但是打不還手可不是李日尊的性子,宋人派來的奸細在交趾內大肆暗殺地方官,搞得人心惶惶,說什麽土匪作亂,當大家都是傻子嗎?哪個土匪這麽不要命,和官府對抗,手無寸鐵的百姓不是更好的搶劫對象嗎?


    李日尊要報複迴去,經過一段時間的搜查與追捕,宋人派來的奸細他也擒拿到數十人,這些人自殺了一批,堅持不了嚴刑拷打的又死了一批,還有一批正好拿來見血立威。


    李德政離開的第二天,李日尊便在升龍城內大張旗鼓地舉辦屠殺宋賊的儀式,自然不敢說這些是宋人派來的奸細,就說這些是宋朝那邊流竄過來的盜匪。


    行刑官命令下達後,刀斧手幹淨利落地揮下大刀,數十個大好頭顱就此滾落在地,鮮血濺射而出,足有一丈遠。


    李日尊在高台上看著底下的場景,心中滿是快意,他無法理解父皇為何對宋人如此謙卑禮讓,都是肩膀上扛著一個腦袋,交趾大好男兒難不成比宋人要差嗎?


    行刑過程中,沒有意外發生,李日尊本來想要看好戲來著,結果沒有,隻能夠聽見升龍城百姓歡唿的聲音,其中也間雜一些婦女驚叫的聲音,顯得很是嘈雜。沒有看見自己想要看見的,李日尊說不出是失望還是其他心情,有些空虛。


    有些煩悶地離開法場,李日尊與自己的一幫幕僚近臣議論起如何應對宋人即將到來的攻伐。


    “我大瞿越國富民強,甲兵十萬,想那宋人也不敢來碰這個黴頭!”


    大瞿越,也可以簡稱為大越,這是李日尊與幕僚商議的國號,一直被人稱為交趾,那是站在中原本位的角度,認為交趾就是中國的腳趾,李日尊無法容忍這個稱唿。以前沒有獨立出來也就罷了,現在都已經獨立出來還使用這個屈辱的國號,簡直是羞恥。


    “宋人水土不服,不來則矣,若是冒死而來,不需多,某隻帶一千人馬便可大破敵萬人。”


    其餘人的聲音都隻是如此,連一個客觀分析宋軍的人都沒有,幕僚近臣們都明白李日尊心中的想法,自然將宋朝貶得一無是處,極力主戰。此所謂上有所好,下必效焉。


    李日尊與這些人把酒言歡,觥籌交錯間那是得意洋洋,說到興頭處,無不拍桌怒號,恨無立功之機會。


    當然,最多也就是這樣了,讓他們直接說李德政的壞話是不敢的,不過是借著酒氣抒發一些不滿的心情罷了。


    就在這群人把酒言歡之際,外間有衛兵通報稱有一宋人請求入見。


    雖然喝酒,但李日尊可沒有喝醉,起身道:“可是宋主派來的使者,這幫人不是都用鼻子看人嗎,怎會如此謙卑請見?”


    “不是,此人自稱罪人,是為敗軍之將。”


    聽到這句話,李日尊的酒氣散了七七八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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