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看到這男人的時候,楊萬不是沒起過疑心。


    第一:封門村天黑後百鬼夜行,就算是白天,存活著的村民也都不是善茬。


    這看起來比妹子都身嬌體軟的男人,是怎麽活下來的?


    直白點說,他吃什麽,喝什麽?


    第二:這男人雖然身上狼狽,卻沒有胡子。


    老爺們兒都知道,男人精神狀態不好的時候胡子長得賊快,尤其是熬個通宵之後,恨不得滿臉都是青色的胡茬子,可這家夥臉上幹幹淨淨,別說胡子,連根汗毛都麽得。


    不對勁。


    這很不對勁。


    然而,男人一開口,這一切似乎都能解釋得通了。


    “我姓南,南風,是來相親的......嗚嗚,本來想領個媳婦迴家給爸媽看看,沒想到


    帶的好幾十萬彩禮沒了,三金丟了,連小命都差點交代在這......”


    南風哭喪著臉,直播間裏女粉絲立即發起慰問:


    “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?這麽好看的小哥哥也得靠相親才能找對象了?”


    “現在的婚戀市場已經這麽卷了嗎?”


    “小哥不哭,到姐懷裏來,姐姐疼你!”


    南風抹了把淚,見楊萬不信,主動指了指自己的腿。


    一個成年男子的雙腿,即使最粗的大腿根兒,也僅有嬰兒手臂一般粗細。而且毫無肌肉,根本是皮包骨頭。


    “小時候發燒用錯了藥,就搞成這樣了,身體發育也不好,談了好幾個對象都邁不過最後那道坎兒......也是沒辦法了才相親的。”


    南風這麽一解釋,群裏小姐姐的尖叫終於停了。


    emmmm,怪不得沒胡子。


    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啊。


    “大哥大姐,你們也是被騙來相親的嗎,我跟你們說啊,這村子不是人呆的,快跑吧,帶上我一起趁天沒黑趕緊跑......”


    陶子童看不得南風那副哭唧唧的模樣。


    直接一甩手中長鞭,鞭梢在空中打響了個淩厲的鞭花:“瞧見沒有?”


    “該害怕的、該跑的,是這村裏的魑魅魍魎,不是姑娘我!”


    南風一縮脖子,又看向楊萬。


    楊萬點點頭,解釋了一下自己和陶子童的身份,並答應南風護送他離開村子。


    南風千恩萬謝,又帶著點崇拜的扯住楊萬袖子:“大,大哥,既然你們這麽猛,能不能幫我個忙?”


    “我帶來的那套三金,金耳環金項鏈金手鐲,都是我姥姥傳下來的東西。”


    “現在姥姥不在了,那些金子成了唯一的念想,大哥大姐,你們能不能幫我把三金帶迴來?


    我那幾十萬彩禮也都在那下麵,錢我不要了,都給你們,我隻想要姥姥傳下來的金器。”


    南風手指的方向,是院子裏的地窖入口。


    地窖的門,是兩塊鏽跡斑駁的鐵板,鐵板自帶的插銷插的死死的,南風還連拖帶拽的把屋裏的大衣櫃頂到鐵板上,死死壓住。


    三天前。


    南風拄著拐艱難的進了村,按照媒婆的叮囑,找到屋門口掛紅燈籠的一戶人家。


    大門沒鎖,可是進院後,南風扯破喉嚨都沒能喊出相親對象。


    他想打電話問媒婆咋迴事,電話卻也打不通。村裏信號不好,南風又舍不得直接離開,隻能坐在院子裏等。


    一來二去,等到下午,屋裏才走出來一對母女。


    女的,蓋著紅蓋頭,看不見臉但身材很好,圓鼓鼓的胸口屁股,走路一翹一翹,看著就很好生養。


    未來的嶽母呢,笑眯眯的看著南風,伸手接過女婿帶來的禮品,扭頭鑽進廚房。


    堂屋裏就剩南風和未來媳婦對坐著。


    倆人誰也不說話,南風是第一次相親,害羞的不知道該說啥,女方則像個木雕似得,不光不言語,甚至連動都不動一下。


    寂靜的堂屋裏,唯一的聲音就是廚房裏哐哐切菜聲。


    寂靜到尷尬。


    南風實在坐不住了,想著表現一下自己,就跑到廚房幫工。


    未來嶽母背對著大門,一隻手扶著菜板子,一隻手攥緊鐵菜刀,手起刀落,哐哐的剁排骨,骨頭沫子和血點子橫飛,特別生猛。


    “媽,我來吧,我特會做飯,煎炸烹炒炸,啥都難不倒我,您去堂屋裏歇歇就好。”


    南風殷勤的打算跟嶽母攀攀關係。


    然而靠近一看,他一頭短發直接驚的豎起來了!


    嶽母不是在剁排骨,而是在剁一隻手,一隻凍的梆硬梆硬,結著一層霜的人手!


    一旁的爐灶咕嘟咕嘟燒著開水,南風丈母娘頭也不抬的吩咐他:“去通通爐子,肉這就下鍋,晚上可得吃好點,山裏的夜長的很。”


    南風都嚇蒙了,丈母娘咋這麽淡定呢?


    仿佛她剁的不是人手,而是普普通通的豬蹄子而已!


    此時,蓋著紅蓋頭的女人,不知何時飄到了廚房外頭。


    母女二人,一個持刀行兇,一個蒙著臉走路沒有聲音,南風本就是個殘疾人,毫無還手之力,就算是撒丫子逃跑都不一定跑得過這剽悍母女。


    他硬著頭皮蹲下,往爐灶裏填柴火。


    剛拾起一把柴,南風就嗷一嗓子喊出來了。


    爐火中燃燒著的,分明是一堆枯骨。縱橫交錯的骨頭被燒的漆黑,堆疊在柴火中間,甚至還有個骷髏頭正對著南風,骷髏嘴裏躥出火苗,像是在笑!


    笑什麽?


    笑他傻,笑南風和它們一樣,都成這對母女家砧板上的魚肉了!


    “當時我直接昏過去,那母女也不管我,在堂屋把一鍋肉湯全喝了。我隱隱約約聽到她們討論,說下次再騙啥樣的男人。”


    “這母女倆搞殺豬盤呢?”陶子童忍不住插嘴。


    南風點頭如搗蒜:“對對對!”


    這母女倆,壓根就是打著嫁女兒的名義,到處斂財。南風丈母娘早在幾十年前,就是個‘嫁死’高手。


    啥是嫁死呢。


    就是為了錢和利益,嫁給高危職業的工人。


    高危,往往伴隨著高收入。


    南風老丈母娘第一次嫁死,是嫁給礦山上的放炮工。結婚沒仨月,那倒黴放炮工就出現失誤,一炮把自己給炸死了。


    繼承了新婚丈夫所有錢財後,女人又賣慘裝可憐,轉嫁給礦山另一個工人。


    半年不到,二婚丈夫也死了。


    拿著兩條命換來的幾十萬,老丈母娘美滋滋的逃來封門村,結婚生女。女兒也沒忘記‘嫁死’的傳統手藝,頭婚嫁給了‘水鬼’。


    一個在工地施工現場,負責打撈鑽頭的,‘水鬼’。


    【作者題外話】:今天的第三更,6千多了,等會還有一章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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