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薇星垣縮小。


    裏麵實際空間未有絲毫改變。


    高洋原鬥得意猶未盡,很多絕招神通尚未一一試驗,卻驀然被角木蛟偕同裹入仙宮。


    心情甚差,不悅道,“角木星君,何不繼續戰下去?”


    既已承認少君,不可不敬。


    角木蛟恭謹道,“迴稟少君,適才戰起,源自咱們以為少君遇害,才憤而與魔王們動手……”


    說道這裏,心想,若不是見你要鬥那齊天王,焉能退兵?


    又道,“天幸少君命大福大,氣運深厚,無恙歸來。若爭戰下去,依魔王的損失數量,保不住魔皇溫布刹將要現身,為防萬一,咱們索性先行遠遁。讓魔族隻能……”


    “幹瞪眼……”


    邊上翼火蛇忽然接口。


    自打見到高洋,她便分外興奮。尤其近身後,望見高洋那完美無儔的形體,忍不住情緒高亢。


    隻見她身子一躍,湊到高洋跟前,伸出手,在高洋胸口撫了兩下,一臉沉溺地道,“少君,你這肉軀簡直完美無瑕,到底怎麽淬煉得?”


    她近前時,高洋本可避開,不過深信二十八宿絕無惡意,是以佇立不動。


    萬沒料到,翼火蛇會摸自己的胸部。一時頗為尷尬。


    待聞翼火蛇之問。


    禁不住心說,原以為隻有前世女子迷戀形體鍛煉,此世所見女子個個練武,自是形態曼妙,斷無肥碩之憂。


    何嚐想,因為他的先天神體,委實誘人至極,竟教二十八宿裏素來愛美的翼火蛇甘冒忤上嫌疑,也要問上一問。


    怎麽迴答?


    高洋頗為躑躅。


    角木蛟眼一瞪,“翼火蛇,少君的淬體之法必然涉及大帝傳承,如何可以告知於你。當真荒謬。”


    “是這樣嗎?”翼火蛇失望無比,美眸凝望高洋。期許和不舍,皆蘊其裏。


    高洋長歎一氣。


    說道,“此事說來,我自己也犯迷糊。先前突然晉升將階,孰知魔界意誌作梗,迫於無奈,隻好自爆。原以為一死百了,不意那魔界天劫竟有助人凝體之效……”


    他沒說明這是犀準感悟的粉碎虛空之法,同時因為自己的諸般奇緣和遇合,才導致肉身先天,成為混陰陽為一,混沌而成的先天神隻。


    當然也離不開魔羅遺下的那枚法則核心的襄助。


    聽完高洋敘述,角木蛟甚是慚愧,“俱怪屬下等人維護不力,差點害死少君。萬幸少君遇難成祥,逢兇化吉,幸之福之……”


    又道,“少君自爆肉身,卻能重聚,屬下想了想……傳聞魔界第一天魔初時僅是一絲魂魄,原也沒肉身形體。之後感悟道成肉身,遂有了都羅一族。


    少君渡劫,多半正好觸及了魔界道成肉身至理。於是,少君才能無恙而歸,並鍛成先天神隻之體……”


    及此,他萬分感慨,“少君無愧是大帝傳人,其間稍有差漏,等待少君的必是道毀人亡,再無複生之望。”


    聽完角木蛟這番推斷,高洋也始恍然。無怪自己虛空擬體很是順利,而且魔羅晶鑽爆炸那刻,自有一股結合了神族,又契合魔界天道的氣息,鑽入自己神魂。


    此刻想來,多半就是魔界道成肉身的第一法則。


    禁不住暗歎運氣。


    此際。


    星垣已經飛了小半通淵域。


    角木蛟迎高洋入宮。


    又道,過幾日先辦一次紫薇承續大典,確定高洋少君之名。


    待迴仙界,即舉辦登基大儀。通告仙界各域,紫薇星垣再度有了新主人。


    眾星君皆無異議。


    高洋一力擊殺五位魔族王者,即使真的頗有微詞之人,此刻也提不出來。


    試想,這麽多年,上哪找一位類似高洋如此傑出的大帝傳人?


    高洋可有可無的點點頭。


    繼承紫薇,星君們就成了屬下,還有上百萬的紫薇天軍。不管幫助人域抗之侮,還是他日複辟天界,單打獨鬥皆無可能。


    隨角木蛟來到紫薇太極殿。


    這是往日大帝議事之廳。


    中央有一麵黃燦燦銅鏡,皇氣赫然,仙韻飄飄。


    角木蛟言道,此乃觀星鏡,上可窺天,下可蠡地,萬物生靈凡有氣息映照其上,觀星鏡無不可視。


    話罷。


    屈指輕彈,銅鏡立把星垣所經之處的大地情形一一顯示。


    高洋端詳須臾,大感有趣。


    這跟坐飛機時的舷窗差不多,居然可以了望地麵風景。不過可比前世的飛機舷窗清晰多了。


    角木蛟道,“少君在此稍加歇息,屬下去去就來……”


    高洋頷首,知他要去籌備承續大典事宜。


    星君們退下,高洋獨自站在銅鏡前。心說,仙族就是喜歡擺弄這等小巧之物。


    譬如魔族的靈鏡傳訊便是得自仙族遺留。可惜這麽多年,仍未弄清楚裏麵奧秘,最後非用人族鮮血才能開啟。


    思忖間,想起肉身自爆時被靈乙收進空間的朝天香和紫薇戰車,以及一直跟著紫薇戰車的犀準。


    他先把紫薇戰車放了出來。


    小紫出來後,分外興奮。


    “老爺,這是咱們的紫薇仙宮……”


    高洋笑而不語。


    小紫又道,“這麽多年,終於是泥菩薩過泥河,迴老家了……”


    這話說得很是感慨。


    忽然。


    朝天香在魂海裏鬧了起來,“老爺,本寶寶也要出來……”


    高洋沉吟須臾,迴答它,“現在還不行,不過也別著急。待承續大典結束,有了自己的地方,會讓你出來透風的。”


    朝天香對氣運感應分外精準。讓其出來,不僅對它有幫助,對高洋氣運的凝固和加持,也不無助益。


    整日待在魂海裏,不能說一點用也沒有,卻實屬浪費了朝天香的天賦。


    不過它今番對高洋晉級確實出力甚大。無盡氣運源源不絕。及至此時,高洋仍覺咂舌,暗道它小小身軀內,怎地就藏了恁多氣運?


    犀準這時探頭探腦地趴在戰車的車窗旁,“老爺,我也要出來……”


    對犀準,高洋現在很放心。手一揮,犀準從戰車裏走了出來。


    出來後,犀準拎得清。


    先對著高洋跪地叩首,感謝老爺恩賜。接著就樂滋滋地開始打量仙宮。


    研究人員就是這樣,即使本身專業與建築煉器極度不符,也要鑽研一番。


    高洋沒去管他。


    視線轉向銅鏡,卻見鏡內地麵快速劃掠,偶爾還能見到幾個魔族在山陵裏躲藏或奔跑。


    也不知是狩獵,還是正被人獵殺。


    心說,韶華師妹跟著她母親去往深淵,也不知觀星鏡能否察看?


    想到即做。


    他身上正好有孟韶華往日送的一些小飾品。譬如瓔珞吊綴,腰間玉佩。


    此時隨意取出一個,濾清自身氣息,然後把飾品上的初始氣息投入觀星鏡。


    片晌,銅鏡恍若影幕。


    倏然。


    畫幕裏出現一夕和孟韶華。旁邊還有重波、天泣、擎穹。心說,有他們在,即使幽螢真去找了韶華師妹,恐也無功而返。


    又瞧景色,不似深淵,好像仍在通淵域。


    這時節,一夕似有所感。


    眼神透過觀星鏡望來。高洋心中一驚,像做壞事的小孩子生怕被大人察覺。


    慌不迭忙關閉了影幕。


    旋即心想,自己驚恐什麽?且不說一夕是否真能察覺觀星鏡,就算發現,也沒甚大不了。


    不免失笑。


    不過關都關了,懶得再次啟動。隨後任觀星鏡自行照視地麵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就在仙宮即將進入驅神域之時。高洋忽在銅鏡裏望見了熟人。


    那是人族的幾位將階。


    劍神蒼洱與司禦手梁素貞。其中還有梁素貞的徒弟樂巧和蒼洱的徒弟武慎、時舒,另外的齊寒陞與範千皋則不見蹤影。


    高洋急忙聯係角木蛟,言道仙宮能否暫停片刻?


    少君有令,角木蛟自無不可。


    仙宮停止一刻。


    銅鏡內顯出了齊寒陞與範千皋,另外還有一男一女,男子手執棋盤,女子托著一張古琴。


    不遠處,還有一雙男子,刀槍互斫,戰況甚是激烈。


    高洋召來紫薇戰車,乘上去,很快駛出仙宮,旋即隱身,潛於蒼洱近旁。


    打算聽聽情況再說。


    此時,托琴女子屈指撥弦。


    音起幽咽,絲縷哀絕。


    蒼洱背後木劍騰空,及後豎於胸前。


    音聲襲來,劍氣嘶嘶,頃刻斬得七零八落。


    眼看女子不能奏功,男子扔出棋盤。嗖嗖聲響起,棋盤橫空,徑自砸向木劍。


    蒼洱退了一步。


    他不得不退。梁素貞負創不輕,此刻全仗自己維恃均勢。


    若與席坤元的棋盤硬碰硬,張麗妃的琴音勢必侵入。


    梁素貞對抗不過,心神恍惚之餘,不定被其控製心神,幹出後悔之事。


    棋聖席坤元,琴魔張麗妃。


    這對夫婦修為相若,境界齊平,最教人頭疼的,不是席坤元,而是張麗妃。


    實在那琴音無孔不入,稍有不慎,心神恍惚,大意疏忽之下,不定成了張麗妃可加操控的傀儡。


    屬實可怖。


    想到這裏,蒼洱忍不住瞥向另一旁廝殺正酣的陂刀包聞翼和鉤鐮槍關邁陽。


    包聞翼就是被席坤元纏住,然後中了張麗妃迷蠱之音,徹底成了棋琴夫婦的忠實走狗。


    若非如此,大夥聯手,豈容席坤元和張麗妃在自己等人麵前耀武揚威?


    念及此,忍不住尋思,也不知金騰億和寧允兒如何了?


    他們下了魔山,即分道揚鑣,以免被皇域鎮反衙和稽惡衙一網打盡。


    早知山下不遠,棋琴夫婦在此,自己等人該殺了他們,再行分開。


    世無後悔藥。


    蒼洱這會隻能竭盡全力的以一敵二,不敢絲毫疏忽。


    死自己一人不打緊,背後不但有梁素貞,還有梁素貞的徒弟以及自己的兩個徒弟。


    至於那齊寒陞和範千皋,蒼洱此刻恨不能飛躍過去,一劍劈殺。如非這兩個奸賊暗中投毒,梁素貞焉能重傷?


    心裏隻怨自己沒睜眼,竟沒早些發現兩人暗中投靠了鎮反衙。


    思忖間。


    張麗妃的琴音越彈越急,恰如滾珠落盤,叮咚之音,不斷敲擊木劍,讓劍氣護罩搖搖欲墜。


    若隻琴魔,憑蒼洱的修為,即使劍客不擅防禦,也能守到天長地久。


    無奈席坤元連續幹擾,非但棋盤不時襲來,還有不少黑白棋子,宛然魔禽亂舞,肆虐踐踏。


    時間一長,蒼洱半刻不得鬆懈,少不免額頭見汗。


    梁素貞見勢不妙,急喊,“蒼老,你帶著我徒弟與你徒弟速走,這裏我留下斷後。”


    這話一說,蒼洱眼睛徹底紅了。


    少時出道,本就斬魔護族為己任。如若聽憑梁素貞斷後,自己惶惶撤退,情何以堪?


    正要施展同歸於盡的絕招,與棋琴夫婦拚個你死我活。


    高洋這會了解些許情形,盡管不大徹底,但對麵耍棋盤與彈琴男女,肯定是敵人,卻屬必然。


    就在席坤元再次遙馭棋盤而來,高洋隱於一側,手輕揮。


    頃刻用空間收了棋盤。


    席坤元陡驚。


    那棋盤是他持之已久的寶貝,心血侵淫不少,又血煉多年,心神如一自不待言,怎就一去不迴,毫無音訊?


    揣揣之餘,不想舍棄珍寶。連續掐訣,試圖召喚棋盤,奈何全無蹤影。


    與此同時。


    張麗妃亦複發現不妙。然而這會琴音停不下來。


    雙方均勢。


    劍氣與琴音好似你推我攘的潮水。任一方後退,另一方勢必悉數壓來。


    眼看丈夫在旁急得滿頭大汗。張麗妃美眸流轉,忽然咯咯嬌笑,“蒼老,要不咱們罷手歇息片刻,可好?”


    蒼洱充耳不聞。


    席坤元棋盤倏逝,己方顯有援兵在側。不趁此際痛下殺手,難道任其養精蓄銳後再度襲來?


    他直道必是寧允兒與金騰億來了。


    蒼洱前半輩子斬魔成癮,心中殊無仁念,斬草除根是其一貫作風。


    眼見蒼洱商榷不通。


    張麗妃改而對梁素貞道,“梁姐姐,咱們夫婦僅與你們開場玩笑,瞧瞧你們近來功夫有否見漲,何必殺得你死我活?”


    “呸,你個賤人,你以為我梁素貞是傻子不成?”


    梁素貞痛罵。


    張麗妃臉也不紅。


    欲待繼續勸說。


    席坤元忽然雙手大張,無數黑白棋子紛紛射出。


    蒼洱的劍氣滯了須臾。


    趁其時,席坤元拉住張麗妃手,“咱們走……”


    話音甫畢,夫婦倆飛天,剛待離去。猛覺周邊空間凝滯固重。


    兩人心中俱驚。


    張麗妃更是悚聲尖叫,“什麽人?”


    能同時無形捆縛住兩人行動,絕非泛泛之輩。


    魔山周圍俱悉由皇域控製,怎麽對方還有強者出沒?映象裏,怕是隻有師傅黑日或者義父煉獄王才有這等修為手段。


    不提張麗妃與席坤元的萬分驚恐。


    高洋一旁緩緩顯身。


    蒼洱見狀,喜出望外。


    忙道,“屬下見過宗主。”


    成就先天神隻的高洋,麵貌雖無不同,身上氣勢,與之前相較,不啻霄壤。


    張麗妃與席坤元皆是識貨之人,乍一眼,即知眼前這個年青人絕非尋常。兩人剛想施法傳音,召喚師傅黑日前來襄援。


    高洋眼一瞪,鍾體虛影倏現,瞬間把兩人周遭的時空禁錮得嚴嚴實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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