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浩然揮手製止。


    肅容道:“魔相秘仙乃本宗聖女秘傳。原本你若是為了自己而偷學,或者強迫韶華,為師定要治你之罪。


    不過你是為了救治石劍,同時,大長老傷勢也拖延甚久。


    你既已習成枯木逢春術,便抽暇迴山,務必幫大長老盡快解除舊屙。否則,為師必不饒你。”


    高洋大喜。


    習練魔相秘仙,始終擔憂牽累孟韶華。這會師傅都說了不再追究。


    心頭大石終於放落。


    笑道:“師傅放心,我一旦迴山,定然第一時間迴山探望大長老。”


    孟浩然點點頭。


    “為師也非迂腐之輩,隻是祖宗規矩不可廢。


    此事,總之有為師擔責。但你也須切記,來日不可說學過全本魔相秘仙。


    至多承認學了一點枯木逢春術。”


    高洋頗覺疑惑。


    心說,魔相秘仙高深莫測。倘然讓一些高層習練,戰力倍增,何樂不為?非要敝帚自珍。


    思之不透。


    接著說了一些遠古戰場的見聞。


    當然傳承之路與逐天秘境,沒有半點泄露。


    聞及高洋在帝墓趁隙打殺了青石,孟浩然瞠目結舌之餘,也是感慨連連。


    待知陸遊身隕,又不免搖頭歎息。


    乾京城之事,孟浩然悉數知曉,倒不必高洋再次複述。


    隻是女兒孟韶華居然被狼族皇子擄走,讓他憂心如焚。心說,女兒又非妖族,怎麽連狼族皇子也覬覦上了?


    原想親自去天狼山,可想到近日兩界戰場,魔蹤頻現。委實走不開。


    他道:“洋兒,你能偷隙擊斃青石,那麽解救韶華之事,為師就交給你了。


    至於為師,尚要迴去坐鎮都天山。謹防白骨帝君那廝。”


    “是!”救韶華妹妹迴來,高洋原是責無旁貸。


    此刻應得爽聲。


    孟浩然道:“如能救迴韶華,為師做主,讓你倆婚配。你可願意?”


    說道這裏,發現高洋一臉怔愕,即道:“你若不願,就當為師沒說。”


    “不、不……弟子願意,弟子願意得很……”


    開什麽玩笑。


    自己與韶華妹妹兩情相悅,此生認定了她,瞧她對自己也不無深情。


    若再有婚約,這樁姻緣板上釘釘,再無絲毫變卦。豈容師傅收迴成命。


    看他一臉急色。


    孟浩然笑道:“看來,你是瞧過韶華容顏了嘍?”


    “呃?”


    高洋無語。


    臉色訕訕,很是窘迫。


    “大膽……”


    孟浩然怒喝一聲。


    高洋立時懵逼。


    自己說錯什麽了?


    沒啊!


    “為師先前囑咐過你什麽?這麽快就忘記了?”


    孟浩然疾言厲色。


    高洋垂首無語。


    想起了,的確說過,要自己萬不能太過親近聖女,還說,男女有別,縱是魔門,也講究授受不親。


    這老古董……壞得很,居然釣魚執法。自己被他一通忽悠,太過得意,不覺坦誠相告。


    他暗自腹誹。


    不過既是師傅,又是韶華妹妹的父親,決計不能翻臉。


    孟浩然看出他心不甘情不願。


    有心勸說,緩聲道:“少年慕艾,人之常情。然而韶華易逝,紅顏易老……


    你隻是愛慕她容顏,可你捫心自問,你是否真正了解過她什麽?


    有沒走入她心裏?”


    聽到這裏,高洋表示不服。


    口剛張開。


    卻聽孟浩然又道:“總之,你救出韶華後,來日不可再與她生出任何瓜葛。”
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
    “別我我、我的……聽為師的決計沒錯,師傅也不會害你。”


    瞧見高洋情緒不小。


    孟浩然懶得與他繼續掰扯。


    最後道:“為師去了。你盡快救出韶華。為師等你好消息。不過大長老傷勢,還需盡早迴來救治。”


    高洋點點頭,算是記住了。


    目注孟浩然離開,高洋整晚心情不好。


    自己難道很差,讓師傅認為我配不上韶華妹妹?


    或者韶華妹妹有什麽隱秘,是以她不能與任何男子親近?


    整日價麵覆薄紗,不定當真另有別情。


    腦子裏一團漿糊,思慮不出究竟。


    想到當日二護法豐無常所言,說道要娶聖女,首須過宗主這一關。原以為帶點說笑意味。誰知,如今真是不差分毫。


    目下隻有找到孟韶華,讓她親口告知了。


    問師傅那老古董,諒來斷無可能。


    想到孟韶華,又想到千星。自己與這位美女老師交往並不多。


    第一次在冀州書院,第二次在莞晴樓,第三次便是在康墟白骨記了。


    直至今日晝間因為欲打殺魔門宗師,她過來嬉笑一番,又替之求情。


    雖說自己不欠她什麽人情。然而相識以來,她總是有意無意站在自己一邊。


    白骨記那一次,她是率先開口襄助自己的魔脈宗師。同時因為她的背景,其餘魔脈也都齊聲附和。


    孟韶華?千星?


    一左一右,孰輕孰重?


    是先迴南疆,潛入妖族尋找韶華妹妹?還是連夜去一趟丹霞山,試著救出千星老師?


    高洋心中好生為難。


    轉念一想,丹霞山便在左近,自己視若無睹,棄一待自己極好極善之人而不顧,當真有違自己做人原則。


    想到這裏,再也坐不住了。


    躍身飛起,瞬間消逝於茫茫夜空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與東麵煙霞和南麵的棲霞相比,丹霞山離乾京最近。


    憑高洋腳力,小半刻辰光已到山腳。


    這是高洋頭一次到丹霞山。不同於煙霞山的仙氣縹緲,以及棲霞山的秀麗挺拔。


    或許屹立於乾京北大門,天生有股子關山阻隔,一覽眾山小的雄魄氣概。


    此刻,皓月當空,群星璀璨。


    朦朧月光下,隱約可見莽莽樹海之中飛鳥與還。


    高洋陡然想起乖巧的通明。也不知他和姑獲鳥母子相處得如何?


    又一想,通明沒隨自己時,秘境裏與其娘親伴隨數萬年,焉有不適之理?


    不禁失笑。


    自己真是喜歡瞎操心。


    也是,誰讓通明乖巧可愛,起初還有些不聽話,之後幫助自己甚多。


    尤其具有宗師戰力後,數次戰鬥仰它頗多。


    此刻要去易釋立眼皮底下救援千星,免不住想起了通明。


    抬頭仰望星空。


    今日星光燦爛,倒是對自己大大有利。


    漫說周天神功入門,就是沒得紫薇傳承之前,但須有星力,直若隱身無疑。


    身子一晃,展開星掣電追。整個人融入星光,劃過夜空,往山上奔去。


    他已探清真魔道駐地。


    綿延群山之間,唯獨一座高峰,火光衝天,亮如白晝。


    魔門聯軍固然損失奇巨。餘下之人仍舊極多。大夥聚在一起,免不得點火煮飯。


    高洋似點點星光,左移右挪。直至山巔,才佇立止步。這會無數星光匯聚,不多時,顯出雄碩偉軀。


    如有人看見,必道他是星光異觀,決計不會視其為一個血肉之人。


    藏在一塊大石後。


    山巔積聚了上千人。搭著帳篷,三五人一堆。穿著俱是真魔道外門弟子製服。


    胸口繪一條長河,滔滔滾滾,勢若掀天覆地。


    這是真魔道標記。天下無人明白,堂堂第一魔脈,為何用一條大河作為魔門標誌。


    莫非是時光長河?


    傳聞上古人皇,可以涉足時光長河,甚而反溯時光盡頭,又能追看未來之景。


    然而傳聞畢竟是傳聞。


    而今,漫說各大頂級宗門,就是傳承十幾萬年的太上觀,包括宗門天人都無如此威能。


    高洋悄悄伏身,隱入黑暗之中。


    他不敢用意念探測千星行蹤。


    此處是易釋立地盤,又是天榜第二的無上大宗師,絕非顏豐那種水貨。


    意念全麵覆察,必被他感知。


    片刻,活擒了一個真魔道先天弟子。


    催眠惑心術展開。


    “千星長老何在?”


    “嗚嗚……”


    高洋恍然,捉他時,製了啞穴,自是開不了口。


    “等下解你穴道,但要記住,不許喊叫,否則,我未必會死,但你嘛,定無僥幸……聽見沒有?”


    說著,把手放在那人頭頂。


    那人心裏明白,立時點頭。


    高洋手心吐勁,瞬間解開他禁錮。


    “知不知道,千星長老在哪裏?”


    “知道,知道……”


    那人怕死至極。說話聲音如蚊似蠅。好在高洋肉身淬煉,遠逾修為,耳力非凡。


    “知道還不說,說什麽廢話……”


    “白日,白日……千星長老不知說錯什麽,被宗主關押了。這會就在側麵一間帳篷裏。外麵,外麵有兩位弟子守著……”


    高洋抬頭看看,也瞧不見什麽。


    低頭一笑。


    “你且昏迷一會,權當睡了一晚,明日醒來,就好了。”


    話說完,雙眸光芒九彩。


    那人瞬間暈厥過去。


    高洋快速扒下他衣服。抓人前,他已量過體型,這家夥矮不了自己多少。


    所以衣服穿在身上,乍一看,沒什麽不妥。隻有高洋自己明白,腋下太緊,些微撐裂了。


    換妥衣衫。


    左右看看。


    信步走了出去。


    還好,壓根沒人懷疑。也沒人過來查問。畢竟真魔道主動退出乾京之戰。


    大乾求之不得,決計不會來胡攪蠻纏。


    這夥人全身心放鬆,在這丹霞山頂,好比度假。大夥兒喝酒哄論,暢談未來。


    丹霞山氣候宜人,溫度正好,即便都是武者,也不大喜歡常年冰封的大雪山師魔宮。


    高洋左顧右視,終於在一個僻靜角落,發現一座孤零零的帳篷。


    淡粉色、鑲青,外圈金色雲紋裝飾。


    占地極大,比之尋常帳篷,足足大了五六倍。恍若一座小型宮殿。


    高洋第一念頭。絕對是關押千星的帳篷。門口,站著兩個後天武者,懨懨欲睡。


    兩家夥,瞧著同儕喝酒吃肉,自己卻隻能站崗,自是心裏不爽。


    高洋趟步一滑,人如星光閃射。瞬間到了兩人背後,手不動,腳不動。


    意念疾探疾收。


    兩人頓時沒了知覺。卻迷迷糊糊,站直了身體,一副堅守崗位的樣子。


    高洋麵無表情。


    掀開門簾,進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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