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至始至終都是你,是也不是?”


    情知胡蘭想問是不是還有一個莊涓。


    白笙墨直截了當道:“是。”


    “你騙我……”


    “沒有……而今時刻,我又何須騙你?”


    “你仗著知曉戮魂陣秘密,指使自家族人攻擊我們,是何滋味?”


    “我……對不起……”


    白笙墨原想辯解兩句,即後實在思慮不出借口,索性直承其非。


    他就不信,憑胡蘭喜愛自己程度,會坐視自己死去。


    “一句對不起就能贖罪嗎?太簡單了……”


    “蘭兒,我知道錯了。”


    “我問你,戮魂陣秘訣,你可曾透露過其他人知曉。譬如你家族人?”


    “沒有,這個我可以發誓……”


    或許覺得此言尚不足以佐證。


    又道:“我雖為道子,但族內競爭不小。


    是而有些絕藝,自是敝帚自珍,絕不外泄。以免旁人學了,超過我。”


    “那便好……”


    說這話時,胡蘭淚如雨下。


    白笙墨直道她終肯救下自己。喜不自禁問:“蘭兒,你原宥我了?”


    “事到……如今,有何……原宥不原宥?有些事……”


    望見胡蘭泣不成聲樣子。


    白笙墨驟然覺得苗頭不對。
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
    在看到胡蘭素手揚起一刻。終於知道自己再無僥幸。


    戾聲嘶喊:“賤人,你就忘了咱們花前月下……”


    “我沒忘……”


    胡蘭聲音尖利,遠超白笙墨。


    手掌拍下。


    白笙墨腦瓜,應聲稀爛,白色汁液混合鮮紅,流了滿地。


    胡蘭毫不躲閃。


    衣裳裙子悉數沾滿了紅白色汙物。


    直至此刻,她方始輕啟檀口:“是你忘了……是你……”


    她緩緩整理白笙墨屍首。


    淚水竟是幹了。


    臉上也再無一絲怨恨表情。


    饒是如此,旁人皆知她定然椎心泣血,淒愴無比。


    付出真心一片,突然發現是背叛與欺騙。


    白家族人沒覺怎樣,反而感到一陣輕鬆。


    死了一位道子,自己等人豈非大有希望?


    冷一秋等與原本莊涓、胡蘭交好之輩,不由黯然神傷。


    人死仇消。


    戮魂陣秘訣自白笙墨身死,又變成本門無上秘密。


    此一節至關緊要。


    怪不得她要詳加盤問。


    其餘魔相弟子終於明白胡蘭苦心。


    起初頗為不屑。


    覺得女人當真事多,既然遭遇背叛,就該快刀斬亂麻。


    何必執著成這副樣子?


    眼看白笙墨處決。


    高洋一陣輕鬆,緊接著心中發狠。


    白慕銀話裏話外牽涉高家。讓他倍覺心憂。


    枯骨教實力強大


    倘然針對高家,漫說侯府,就是渤海祖地都未必抵擋得住。


    往生槍高舉,顧盼生神。


    緩緩道:“聽我號令……”


    魔相弟子齊皆迴神。


    接著聽到高洋口吐戮魂陣法訣。


    “七魄續命,八方定神,普告九天,勾魂攝魄……”


    藏經閣三月,魔相門武學,十之八九存入腦海。


    有些不曾修煉,但有靈乙幫著梳理剖析,精通程度不啻任何宗門護法長老。


    原本他一開口,冷一秋辨聲知人。


    即明高洋就是先前幾度傳音暗中指點自己之人。


    此刻也是頭一個響應。


    “諸位師弟,謹聆前輩號令……”


    百餘魔相弟子一場混戰,負創甚多。


    完好無損寥寥。


    然而因為高洋及時援手,好比絕渡逢舟。


    這會兒,許多重傷之人強撐站起。


    很快陣型布成。


    白家族人恐駭無比。大占上風尚且一敗塗地。


    而今……


    不敢深思。


    一個個手忙腳亂。


    “殺……”


    高洋一聲叱喝。


    仿若風雲變色。


    “殺……”


    魔相弟子齊應。


    士氣如虹,氣吞山河,反觀白家族人卻是風雨飄搖。


    “你敢……”


    白慕銀氣急敗壞。


    高洋迴眸瞥去,“有膽下來,與你家族人共生死。”
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
    “不敢?嗬嗬……不敢就別嘰歪……老實站在上麵看著……”


    高洋的不屑,白慕銀雙目赤紅。


    “小子,我聽出來了,你年歲不大,口音尚嫩……”


    “那又怎樣?年歲不大照樣殺敵,年歲大的,卻是無膽鼠輩。”


    說話工夫。


    白家族人節節敗退。


    魔相弟子越鬥越勇。


    白慕銀身子一閃,剛要有所動作。


    卻見高洋速度絲毫不遑,業已近身。


    槍尾橫掃。


    截住去路。


    跟著大槍中平,如虹槍芒扇麵傾泄。


    通明飛至白慕銀上空。


    “啾啾啾”亂喚。


    直把白慕銀叫得心煩意亂,心驚肉跳。


    襲殺白慕銅一幕,迄今想來,餘悸陣陣。


    換位思考,岌岌可危時,自己未必可以轉危為安。


    尤其通明沒有立時攻擊,而是尋機窺漏。


    似半渡猝襲,一觸即發,又似張網而捕,甕中捉鱉。


    總之通明在旁,白慕銀難以穩紮穩打,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。


    戰鬥力統計,本來勢均力敵。


    可一方不能全神應敵,如何能有勝算?


    雷霆擊、霹靂擊、暴雨擊……


    三招槍法,行雲流水,一氣渾成。


    白慕銀堪堪擋到一半。


    突覺勁風側來。


    骨靈閃遁絕無半分躑躅。


    遁到遠處,意念探察。


    隻見赤紅小鳥一道優美弧線,速若電掣緊隨己後。


    “卑鄙……”


    白慕銀暴跳如雷之下,不免口不擇言。


    “罵誰呢?”


    高洋笑問。


    在前世,他就這樣。


    凡敵人不喜,他就越來勁。


    總之不讓你好過。


    接著漫不經心朝地麵喊道:“坎進,兌退,力魄四,神魄六……”


    隨他指點,魔相弟子優勢愈發明顯。


    戮魂陣層層疊疊,靜若山壑,無底無盡。動的時候,有如拱聳怪蟲。


    諸般兵器五光十彩,組成層次複雜,錯綜眼亂的殺戮圈。


    蠕動之間,便把白家族人吞吃無數。


    白慕銀俯瞰下麵。


    兩百餘白家族人業已所剩無幾。


    要知此番征戰都天山,白家右輔幾乎傾巢出動。


    如若全死。


    如何再與左輔爭鋒?又如何窺視嫡係之位?


    後果很嚴重。


    白慕銀終於把頭低下。


    “老夫認輸。老夫答應你,今日戰、今日了。


    來日必不尋你麻煩。隻求你饒過地下這些人。”


    “你倒會做生意。這些人本就是我得籌碼。


    你拿我的籌碼與我談生意?你以為我傻?”


    勝券在握,高洋很樂意多占些便宜。


    他明白,這些人生死取決於白慕銀願不願意拚命。


    如果還像之前一樣,畏首畏尾,生怕受傷。


    自己有大把時間,好好收拾窮兇極惡的白家弟子。


    安踏鎮居民屍骨未寒,這些始作俑者,焉能輕易放過?


    白慕銀眼珠急轉。


    忽想,三絕公子齊出。


    自家道子身隕。


    右輔好不了,另外兩係也別想好過。


    “小子,你以為,今番征戰,就安踏鎮一處嗎?”


    高洋心中一緊,臉上毫無動容。


    “哦?說來聽聽。”


    白慕銀道:“此番乃家主,也就本教大法王白吟袂下令。


    在都天山腳布下諸天八九地煞元辰陣。


    封鎖爾等來往,禁錮都天山靈氣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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