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  郭洋一看那人,也愣了,趕忙行了個禮。


    還是穿著那個熟悉的太極服,手裏甚至還是摶著兩個健身球,他眯著眼睛對我笑,說:“千樹。”


    大先生。


    我眨了眨眼,才問出一句:“大先生?大先生怎麽也會在這裏?”


    大先生跟我招了招手:“過來說話,這裏不安全。”


    生死橋上人來人往,時不時也流竄過了一些陰差的身影,因為我和郭洋身上的胎衣臭氣把生人氣遮掩住了,暫時目標不是很大。


    郭洋歎了口氣,說道:“大先生肯定是看你又要倒黴,給你救場來了,生來死去,也要惦記你,你這狗命真不錯。”


    “滾蛋。”


    我帶著郭洋,跟著大先生就往裏走。


    大先生似乎對這裏的情況也挺熟悉的,順著一個小路,到了生死橋下麵。


    生死橋下麵一股子奇怪的味道——有點像是藥味兒。


    我疑心做孟婆的把熬湯剩下的渣子全倒在這生死橋底下了。


    而陸恆川一雙死魚眼盯著我,一邊走一邊陰陽怪氣的說道:“你那兄弟呢?怎麽不見啦?這會兒不是應該兩個人互相幫襯,渡過難關嗎?”


    渡你娘。


    想也知道,生死橋這邊來來往往不少人,陸恆川在這裏一等,肯定是把我又一次大鬧地府的事情給聽耳朵裏了。


    我趕忙轉移話題說你本事還挺大,一個生魂在這個時候進來亂竄,竟然沒被抓起來,算你牛逼。


    陸恆川撇嘴:“你也別轉移話題,你這叫什麽?不聽老人言,吃虧在眼前,活該。”


    你還老人,你貴庚啊?


    我心裏雖然不服,但是這次陸恆川也確實占理,我想起來了之前屁股的意思也是讓我防著我兄弟,搞得我確實是有點激進冒險的意思,也挺尷尬的:“你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,你就別咬死了不鬆嘴了,又不是瘋狗。”


    陸恆川還是繼續冷嘲熱諷:“這怎麽了,反正野豬皮糙肉厚膽子大,怎麽咬也不怕。”


    “誒嘿,你還真押韻!”我掃了一眼大先生背影:“你們,是怎麽遇上的?”


    陸恆川不以為意的說道:“我跟郭洋分開之後,就碰上陰差四處找帶著生人氣的,我差點沒躲過去,是大先生出現救了我,接著大先生說算的出來郭洋一定會找到我,所以就帶著我一起來生死橋等著你了。”


    原來是這麽迴事。


    “我說,你跟你幹爹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?”陸恆川這會兒也想起來了:“之前看見你幹爹,怒氣衝衝的,吩咐手下一定要抓到你,你又捅了什麽大簍子了?”


    “喲,幹爹又被你給得罪了?”郭洋對這種問題是最喜聞樂見的,催著陸恆川快說:“你還看見什麽了?”


    “你幹爹把什麽東西給掰斷了,”陸恆川像是想起來了什麽似得,立馬說道:“我看著眼熟,有點像是……”


    我一下就反應過來了,伸手就在身上摸,這一摸,心裏就涼了半截子。


    雷擊木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幹爹給拿迴去了,他掰斷的,是雷擊木。


    “這是恩斷義絕的意思啊?”郭洋一開始以為是我跟上次來陰間一樣,是闖了什麽禍被幹爹給收拾了,可現在也聽出不對勁兒來了:“是不是,有點嚴重?”


    我心裏有點發酸。


    雷擊木是幹爹給我的第一件東西,從濟爺離開我,我獨自一個人開始闖蕩的時候,傍身的第一件東西。


    它跟著我過了多少個看上去很難過去坎,我都記不清楚了,就算我有了更鋒銳的魯班尺,帶著它也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——那玩意兒冷不丁的從腰間給消失了,身上和心裏,全空落落的。


    幹爹恨我,恨到了這個程度?


    “行了,這裏算是比較清靜。”這會兒大先生迴過頭來,衝著我們笑:“你們幾個,比我想的還出息一些。”


    “可惜我們沒本事,沒能保護好了您,害的您被李千樹那個該死的兄弟給害成了這樣。”郭洋到是先義憤填膺的說道:“我們一定找到那個他,給您報仇!”


    “如果動了他,那千樹不也會受到損害,”大先生擺擺手:“現在事情都到了這個程度了,多說無益,度過眼前的難關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

    “眼前的難關,”郭洋和陸恆川一對眼:“什麽難關?”


    “你們還不知道?”大先生說道:“有人把銀莊的事情,嫁禍到了千樹頭上了。”


    郭洋還眨巴著眼:“啥?就憑他?他能撐起那麽大買賣?大先生開什麽玩笑哈哈哈哈……”


    可郭洋還沒笑完,瞅著沒人跟他笑,挺冷場的,很尷尬的又把笑給收了。


    倒是陸恆川挑起眉頭來,用一種看穿一切的腔調說道:“又是你兄弟幹的好事兒吧?”


    我能說什麽,我也很絕望啊。


    “這事兒還是真的啊?”郭洋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,趕忙問道:“你成了那個銀莊的大老板了?”


    “雖然他不是,可人人認定了他是。”大先生說道:“三人成虎,千樹這是被人給當成了替罪羊了。”


    “他就是這個體質,”郭洋歎了口氣:“招黑。”


    “那照著大先生的意思,”我盯著大先生:“那些功德,到底是誰倒賣的,為什麽把這事兒給推到了我頭上?”


    世上可以當替罪羊的可實在是太多了,幹啥處心積慮的推給我?我上輩子刨了誰家祖墳了?


    “就是銀莊的真正大老板?”郭洋也看向了大先生:“大先生這裏有線索?”


    大先生歎了口氣,盯著我說道:“那個真正的大老板,說出來你恐怕不信。”


    “怎麽不信!”郭洋立刻說道:“大先生的人品,我們怎麽可能不信!”


    “不一定,這樣吧,我說你聽,信不信,由你們,”大先生疲憊的搖了搖頭,說道:“反正都到了這個時候了,那個倒賣功德的,不是別人,就是你幹爹黑無常。”


    “啥?”郭洋一下跟被雷劈了似得,瞪著眼睛看向了大先生:“您說……千樹幹爹?那,那怎麽可能,他幹爹不是被冤枉的嗎?”


    “看上去如此,其實未必。”大先生說道:“那些事情,我在上頭的時候,就知道了一個大概。”


    我望著大先生:“您怎麽知道的?”


    “因為老茂。”大先生答道:“老茂跟銀莊的大老板,一直是有點聯係的,我順著老茂這個線,才摸進去,外帶還有胖先生……你們應該還沒忘記,我親自去過銀莊,而我為什麽會被假的千樹趁人之危給害了,也就是因為他們知道我已經查出來了裏麵的端倪,把我給滅了口。”


    說著,大先生自嘲的搖了搖頭:“我當了一輩子的大先生,沒成想,是這麽死的,貽笑大方不說,還害了你,沒有我這樣不稱職的,也是我對不住你。”


    “難怪呢!”郭洋一跺腳:“一石二鳥,既害的大先生開不得口,順帶把李千樹還給冤枉了,這下,北派就落在了老茂手裏了……啊,我想明白了,這陰間現在查功德這事兒查的緊,千樹幹爹是想著金蟬脫殼,就把李千樹這個傻子拿來當靶子了!人家都說坑爹,你幹爹坑兒子啊!”


    “難怪對你喊打喊殺的,還當眾表示要跟你恩斷義絕,就是做樣子啊。”郭洋一瞪眼:“李千樹,你幹爹是不是從一開始對你就是個養成計劃,就是為了出事兒把一切推到了你身上去?”


    不對,我心裏清楚的很,事情根本沒有這麽簡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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