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萬鬼祝壽這麽一出來,打頭陣的從半空之中生生的被拽到了地上,脊背碰撞到了地板,發出了一聲劇烈悶響,窗戶外麵的幾個人想竄出來,可他們再快也快不過死人,也被製住了,一個個跟上了蜘蛛網的蒼蠅似得。


    比我想的還順利。


    我把打火機給亮起來了,隔著陰氣,看見地板上躺著個人,一臉驚恐的盯著我,臉上的肌肉因為正在用力,顯得有點變形,看著特別猙獰——他應該是想著咬後槽牙,可惜現在根本動不了——死人的手,卡在了他咽喉上。


    我舉起打火機往外看了一眼,窗台下麵也蹲著幾個,跟這個人的打扮差不多,黑色勁裝,都露出了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。


    看來他們根本不知道世上還有方術——也是他們倒黴,好端端的來殺銷器門的人,結果遇上陰陽門的了,肯定猝不及防。


    我掰開了他們幾個人的嘴,把藥丸給拿出來了,看我做出了這樣的動作,他們幾個的表情更扭曲了,想不通我怎麽連他們的秘密也知道。


    把這幾個人捆上了,我就把萬鬼祝壽給平下去了,為了預防他們咬舌自盡,我扯了寡婦炕頭的被罩,塞他們嘴裏了。


    事情做完了,我敲了那個大櫃子幾下,把陸恆川顧瘸子他們給叫出來了,他們倆是出來了,寡婦卻沒出來——顧瘸子怕她看見點什麽暴力血腥情景,沒敢讓她出來。


    先從哪一個問起呢?陸恆川掃了他們一遍,指著中間一個說道:“這個人,左右嘴唇不平均,愛說風涼話愛管閑事,偏偏說話不過腦子,想讓自己顯得能言善辯,其實隻能胡說八道,主禍從口出。”


    那個人三十來歲,身材也跟之前死在這裏的那個一樣,是五短身材,但勝在短小精悍,看上去瘦削而有力。


    陸恆川說著,一把就將他嘴裏的布給扯出來了,顧瘸子一時有點緊張,說他畢竟是獻圖門的,別再逼急了咬舌自盡。


    陸恆川搖搖頭,說這種人一輩子就喜歡過過嘴癮,放心,他肯定得先說點什麽,不然咽不下這口氣。


    果然,那個人嘴裏的布巾一被拿掉,其他幾個獻圖門的表情一下就很微妙了,顯然都在暗暗捏一把汗,怕這個人吐露出什麽來。


    而他也不負眾望,立刻就立起眼睛對陸恆川破口大罵:“去你媽的禍從口出,哪兒來的青皮後生胡說八道,你們要殺就殺,要剮就剮,皺一皺眉頭,你爺爺不是獻圖門的。”


    能說出“獻圖門”三個字,說明他看出來了,我們也是外八門的人,而幹獻圖門這一行,按理說應該都是沉默寡言的,這種還真不太多,因為多說多錯,陸恆川的眼睛是挺毒,一下就把這麽個不像獻圖門的給找出來了,簡直是以“活啞巴”著稱的獻圖門的一股清流,敲打敲打,肯定能敲打出什麽來。


    我來了興趣,說道:“您別這麽說,我們對獻圖門的硬漢子也是仰慕已久了,怎麽會對您無禮呢?您也別搭理那個小子,他這一陣玄幻劇看多了,看見誰給誰相麵。不過……您是怎麽知道,除了顧瘸子之外,我們也是外八門的?真是目光如炬,慧眼識珠!”


    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,你上來給他給高帽子,他不戴也得戴。


    “剛才那點把戲,還不夠看出來?”那人果然有了幾分得意:“你們不就是紅手絹的人嗎?有什麽了不起的?我們獻圖門那是用真本事吃飯,不跟你們一樣,裝神弄鬼的全是花架子,要不是靠著點臭戲法,你敢真跟我打嗎?”


    我說呢,感情他是認錯了,他以為我用的方術,是紅手絹門,戲法裏麵的幻術。


    “外八門”聽上去跟個團體似得,其實不然,我們也隻是三教九流之中不走正道的,所以才被稱為外八門,其實互相並不太了解。


    就好像之前顧瘸子也不信陰陽門的大先生真的能算命,外八門潛規則,彼此橋走橋路走路,互相不幹涉不說,還會互相防著,盡量別發生什麽摩擦。


    當然了,除了這些獻圖門的這些亡命之徒,他們為了小黃魚什麽都能幹,畢竟是個賣命的買賣。


    如果他們之前殺過陰陽門的人,應該能防著我,可惜啊,他們應該也是第一次遇上陰陽門的人。


    不過這次這個買賣,本來就是對著銷器門的顧瘸子做的,他們沒想到這裏還能埋伏了幫手,再說第一次他們來我沒用方術,這第二次算是防不勝防中的防不勝防。


    我也沒急著否認,故弄玄虛的就說道:“您這眼力還真是挺不錯的,說起來,獻圖門嘴緊是傳統,您這麽死了,怪可惜啊,如果您能把雇主給說出來,這事兒我們一定不會傳出去的,咱們互相保守秘密,兩方便,行不行?”


    剩下幾個獻圖門的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,像是在說你問這麽不專業的問題,也太看不起我們了。


    那個愛耍嘴皮子的就更別提了:“我呸,你們不去演雜技變魔術,做起保鏢來了?想著讓我壞了獻圖門的規矩,你是做夢,要麽就來個痛快的,要麽你上刑,男子漢大丈夫,磨磨唧唧的,難怪別人都說紅手絹的男人,都是二尾子。”


    二尾子就是陰陽人。


    “那也行,”我也不生氣,淡淡的就說道:“看來那死娘們給你們的好處給的不少,連命都能賣給她。”


    “誰說是個娘們了?你們不懂裝懂,還想著詐我?”話剛說到了這裏,那個愛耍嘴皮子一撇嘴:“就這點套話的技巧,不夠騙狗熊的,還來審人,你當我們獻圖門的是三歲小孩?”


    他們肯定是受過這種保守秘密的專業訓練,這種情況一定也演練過,正是因為我這話問的很刻意甚至很笨拙,所以他才完全不放在心上,還有點看不起我——可這就是我要的效果,看來找獻圖門殺人的,是個男的。


    旁邊被堵住嘴的幾個獻圖門的露出了一臉的生無可戀,而愛耍嘴皮的那個表情還挺大義凜然,自鳴得意,感覺自己跟個寧死不屈的英雄一樣。


    是個男的,難道是胖先生?


    我立刻說道:“哎呀,我還真是想詐你一下,可惜你太聰明了,一下就被你給看出來了,那老頭子真沒找錯人。”


    一聽我說出“老頭子”三個字,那個耍嘴皮子的頓時就不吱聲了,警惕的望著我,像是疑心我是怎麽知道的,目光有點閃爍。


    看來還真是個老頭子。


    陸恆川低聲問道:“這麽問能問出來嗎?如果是元兇派人去的獻圖門呢?”


    我答道:“你放心,獻圖門有個規矩,那就是你讓我殺人,就非得本人來,而且把原因說清楚不可,意思是我們對你忠誠,你也得對我們忠誠,畢竟人家是拿命做買賣,有資格知道到時候是為誰死的。”


    “那老頭子腦滿腸肥的,倒是挺有錢,”我接著問道:“他給了你們多少黃魚?”


    一聽我這麽說,愛耍嘴皮子那人才露出了一絲放心的表情:“老子憑什麽告訴你,我告訴你多少次了,想從我這裏套到消息,想得美,看看你毛長齊了沒有!”


    他能放心,也就是說明我剛才說錯了,委托人雖然是老頭子,但是並不胖,他是覺得自己剛才以為我猜出元兇,是想多了,我根本沒那麽大本事。


    你娘,這麽說雇兇殺人的不是胖先生?那還能是誰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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