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茂先生?”周圍又是一陣議論聲:“可茂先生前一陣子不是……”


    老茂那個時候意圖造反,可算得上臭名昭著,轟動一時,誰不知道?


    “我實話告訴你們,那件事情,就是他李千樹為了穩固自己二先生的位置,才下了毒手,冤枉了茂先生的!”姓胡的立刻趁機給老茂洗白,順帶給我甩個鍋:“要不是這個李千樹,茂先生現在還好端端的坐在這裏!要是茂先生在,你們說,現在會變成這樣一個難以收拾的局麵嗎?”


    “沒錯,茂先生就是被李千樹給害的!”老胡的跟班兒也一唱一和,跟廟會上賣假藥的似得:“茂先生根本就是清白的,被李千樹給逼出咱們北派的!你們想想,李千樹飯碗為什麽會丟,就是因為他害了茂先生,老天爺都看不過眼去了!”


    好麽。你特麽是真能編,要是你在清朝,還有蒲鬆齡什麽事兒啊!


    “真的嗎?這事兒茂先生是冤枉的?”


    “也是,茂先生在圈子裏這麽久,我之前也覺得有點奇怪,他怎麽就會幹出來這樣的事情?難道還真有什麽隱情?”


    “李二先生真的要是幹出了這種陷害同門的事情,那再幹出什麽別的事兒也都不奇怪了。”還有的人完全依據被洗了腦:“那飯碗怎麽沒的,也就可以解釋了……”


    “是啊……”


    場子裏的人,除了幾個忠心的,全用一種很複雜的表情盯著我。


    “別他媽的大白天放驢屁!”郭屁股一聽還能這麽給人冤枉,當時就跳了腳:“老子當時差點被老茂給練成了活行屍,老子就是個活生生的證據,你們都他媽的瞎了,還想著給定了罪的翻案,你們腦子有毛病,還是當大家夥腦子全有毛病?證據確鑿的事情,還妄想倒打一耙,你們胡說八道,指鹿為馬,別他媽的太過分了!”


    “您是活證據?”老胡也是文先生出身,說起話來這叫一個伶牙俐齒:“可大家誰不知道,你跟茂先生是幾十年的冤家,為了你們郭家,茂先生的女兒都送了命!可茂先生寬厚,從來不跟你計較,你可倒好,這些年來。你明裏暗裏對茂先生什麽樣,圈子裏誰不清楚!”


    “清楚,確實是清楚。”


    其他的先生也議論紛紛:“兩個人鬥了一輩子。”


    “所以這個時候,你跟李千樹勾結在一起,當汙點證人,誣陷茂先生,對著大先生進讒言,茂先生就是這麽被你們逼的銜冤負屈,遠走他鄉。北派也是被你們這種奸人害成了這樣!”老胡這叫一個慷慨激昂:“大先生,恐怕也是因為你們倆的讒言,才落得現在這個下落不明的下場,你還我們北派的安寧,你還我們大先生!”


    “沒錯,李千樹滾下台!”


    “還茂先生清白!”


    阿西吧,老子如果不是當事人,恐怕已經跟在姓胡的後麵一起喊口號打倒李千樹了,別說,這老東西煽動人心確實有本事,真是能可用之才。


    可惜啊&mdah;徒有才華,沒有品德,可用我也不會用。


    郭屁股被姓胡的這個顛倒是非黑白的本事氣的差點沒挺過去,可他還算有點良知,生怕這些不明真相的吃瓜先生真的被煽動起來,把我給怎麽著了,還是死死擋在我前麵,隻能用手指著他們:“人在做,天在看……”


    “沒錯,人在做,天在看!”姓胡的大聲說道:“你買功德的勾當,老天心知肚明。”


    郭屁股的軟肋被人戳的狠穩準,後槽牙都快咬裂了:“你這個奸細,你不就是老茂派來的嗎?你給我等著,我早晚要……”


    “因為我披露出了真相,你還想威脅我?”姓胡的立刻抓住了這一句:“你們大家聽著,他想著一手遮天,一句真話都容不得,一點反對的聲音都不能有!”


    “郭屁股確實太剛愎自用了,根本容不得別人有一點別的意見,獨斷專行,閉目塞聽,這樣的人怎麽能主持大局?”


    “掩耳盜鈴,自欺欺人!確實沒資格指揮咱們!”


    “北派要還是這種人說了算,那土崩瓦解是早晚的事情!”


    “你看人家南派,看人家東派。那才是以德服人,上下一心,可咱們北派這算什麽?對不起老祖宗!”


    “行了。”我伸手敲了敲桌子。


    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就算我現在的地位是風雨飄搖,可畢竟還是二先生,大堂裏跟停了電似得,一下又安靜了下來。


    “所以你們現在,是想著讓我退下這個位子,把老茂給接迴來?”我沒抬眼:“可現在事態這麽緊急,老茂難道來的了?一樣是群龍無首。”


    “二先生,你這是什麽話!”那幾個為數不多的,忠心的先生急了:“我們隻認您和大先生,您還真要讓位不成?自古以來,沒有這個規矩!下一任大先生,必須是上一任大先生指給的,多少年了,沒壞過例子!”


    照著我的猜測,“逼宮”都開始“逼宮”了,老茂可算得上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,保不齊還真過來了&mdah;事情一旦成了,順理成章,他就坐擁了北派&mdah;大先生迴得來再說迴得來的,迴不來,北派可就是他的了。


    真要是這樣,那可就拔出蘿卜帶出泥,倒是個意料之外的好事兒&mdah;老茂是個毒瘤,不把他擠出來,不踏實。


    “你廢話什麽,他自己都沒臉待在這裏了,好好讓位,是他對北派最後立的一個功!”姓胡的獰笑了一聲:“不瞞你說,茂先生雖然蒙冤未雪,但畢竟宅心仁厚,還是心係咱們北派的,聽說北派快被李千樹這小子給敗沒了,不計前嫌,還是迴到了這裏,就是為了力挽狂瀾,顧全大局!”


    說著,身子一讓,還特麽真把老茂給讓出來了!


    全場一片嘩然。


    說實話,整個茂家,現在還全在金烏牒上,在這個時候他敢出現在這裏,還真算得上破釜沉舟了。


    勇氣可嘉啊老茂。


    死魚眼掃了我一眼,嘴角的笑意更濃了。


    我也沒成想,這老茂對自己,還真有自信,能來送死!


    這下好了,我算了寬了心了&mdah;好魚咬鉤子,不把你提溜上來,算我對不起你。


    “他,他還真的敢來?”


    大家議論紛紛:“他就不怕……”


    “看來茂先生是真的心係北派,這麽大的風險也敢冒!”


    “這老王八蛋,”唐本初都瞠目結舌:“還真有臉迴來!”


    都洗白了,怎麽沒臉迴來!


    眼瞅著老茂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,而小茂也出現在了老茂身邊,挑釁似得看著我&mdah;但是他也意識到了,再怎麽挑釁我也“看不到”,於是就把嘴撇下來了,活像是一條鯰魚,緊接著,他發現雷婷婷又出現在了我身邊。先是有點不解,隨即像是看見啥希望似得,目光黏糊糊的就往雷婷婷身上貼。


    雷婷婷跟看見什麽惡心的東西似得,把眼光錯開了。


    可小茂不太甘心,又死死的瞪了我一眼。


    “師父,我想求你個事兒,”唐本初壓低了聲音:’這事兒過去了,我想揍小茂那小子一頓,不是我說,我實在忍不住了。’


    “廢什麽話,”我低聲說道:“到時候再說。”


    唐本初這才不甘心的讓到後頭去了。


    我一掃郭屁股的表情,郭屁股顯然正在壓抑著自己,忍住不上去暴揍老茂:“好哇……好哇……”


    氣的罵街都罵不出啥來了。


    “雖然北派確實讓我蒙了冤,但大局為重,我不能計較那些錯處,”老茂聲情並茂的說道:“大先生也是人,人非聖賢孰能無過,冤屈放一邊。現在咱們要平息的,就是眼下的這些亂子!我茂某在行業之內過了一輩子,多少還算是有點安身立命的本事,能幫忙的地方,萬死不辭。”


    你娘,這些亂子,不都是你惹出來的嗎?


    “茂先生迴來吧,之前的事情,是我們對不起你。聽信了奸人的謠言,誤害忠良,”姓胡的熱淚盈眶,跟看見了自己失散多年的親爹似得,戲特別好:“我們該給茂先生一個交代,不然這個時候,誰能給北派安寧!”


    “茂先生!茂先生!”一眾先生都跟給洗了腦似得,一個個跟見到了真神似得:“想不到,最後來救咱們的。還是茂先生!”


    “不敢當不敢當,”老茂微微一笑,露出一個很為難的表情:“不過既然現在是外憂內患,茂某也算的上是臨危受命,推辭了反而唐突,那我就,恭敬不如從命了。”


    這話講的這叫一個順水推舟,就跟多少人硬逼著你上位似得,你的發動機是特麽全自動的?


    “我答應大家,隻要大先生迴來了,那我一定把位子雙手奉還!”老茂凜然說道:“大家看的起茂某,茂某就一定給大家一個交代!”


    “茂先生高風亮節!”姓胡的不失時機來打輔助:“忍辱負重,簡直是諸葛亮再世,有您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,是我們的福分!”


    “可二先生還在呢!”幾個忠心的實在坐不住了:“你們不能這麽僭越規矩!”


    “哦,我還忘了,丟飯碗的還在這裏坐著呢?現在我就想問問李二先生,”老胡感覺局勢已經被自己完全hold住。得意的快飛起來了:“你的飯碗,到底是怎麽丟的!你敢說,不是為了害茂先生而丟的,是為了別的原因?”


    “你憑什麽問這種問題,”唐本初雖然知道我的情況,可也沉不住氣了:“你這是憑空給我師父身上潑髒水!你算個什麽東西……”


    說著就要下去理論,被王德光一把拖住了:“行了行了,你幹什麽這麽沉不住氣,給我穩住了!老板自有分曉。”


    唐本初氣的跟個蛤蟆似得,兩腮都鼓起來了,阿瑣抿了抿嘴,低聲說道:“要不讓我治治他們的長舌頭病……”


    “不行!”雷婷婷拉住了阿瑣:“不是說過了嗎,現在聽千樹的,誰也別輕舉妄動。”


    隻有死魚眼事不關己,表情似笑非笑的。


    “怎麽樣,說不出來就心虛,心虛就急眼!”那幾個先生紛紛起哄:“身為一個二先生,飯碗沒有了。不給大家一個交代,你覺得過得去嗎?”


    “在其位謀其政,你們確實欠我們一個交代!”


    “對,北派是祖師爺留給我們大家夥的,不是你們太清堂自己的!”


    這個“逼”,來的真到位,勞資要沒有點安身立命的本事,在他們這個逼迫之下,非得給擠得亂了陣腳不可。


    因為飯碗這事兒,絕對不會沒的很光彩,怎麽挖都挖不出好事兒,沒人能真迴答出來。


    迴答不出來,那他們的誣陷,就等於默認了。


    確實算是兩頭堵,可惜啊,勞資的陣腳穩得很,就憑你們幾個烏合之眾,還真麽法子把老子怎麽著了。


    我第一次深刻的體會到。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很大&mdah;他們這些想走捷徑的,永遠當不上做大事的人。


    “行了,年輕人的日子還長,既然李千樹是大先生在的時候親自選定的,那他也是有自己過人之處的,”老茂竟然還舔著臉來“給我說話”:“過去的事情,就算是翻篇了,以後有的是戴罪立功的機會,我也不計較了。大家也不要太過趕盡殺絕,就當給我茂某幾分麵子。”


    臥槽,這麽說,老子還得倒欠你幾分人情了?


    “茂先生確實虛懷若穀。”


    有一些先生交口稱讚,顯然是真聽信了老茂這一番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:“不計前嫌成這樣的,也就隻有聖人了,茂先生真的能做新的大先生,我服氣,也安心。”


    “對,我也是。”


    老茂這次目的確實挺明確,一個是給自己洗白,一個是重新奪迴北派,口口聲聲說什麽“大先生在的時候”,潛移默化在暗示別人,大先生再也迴不來了。


    還有一個,就是把我徹底給拉下來,踩的越低越好,接著。把自己捧得越高越好。


    “你要是說不出來,就當你認了,你的飯碗是因為害了茂先生而丟的!”姓胡的高高在上,鼻子眼朝天的說道:“現在,你必須得給茂先生道歉!也必須給我們從二先生的位子上滾下來,把一切上頭的事情,全交還給茂先生處理。你更得多謝,茂先生大人不記小人過,還可憐你一個瞎子。放你一條生路!”


    “茂先生宅心仁厚!”不少狗腿子們大喊了起來:“茂先生才是真正的仁義,如果茂先生不主持大局,還有誰能有這個資格!”


    “對,李千樹退下去,讓茂先生主大局!”


    老茂笑吟吟的望著我,一副得了勝的姿態。


    “李千樹,道歉啊!”已經有人衝了出來:“你做出了這種事情,不羞愧嗎?”


    這種人是想著現在老茂上位,我被掃地出門的大局已定。提前站隊表忠心的,吃相簡直猴急。


    也有人有樣學樣,站了出來:“李千樹你不僅得道歉,你還得道謝!茂先生被你害的那麽慘都不追究你,你自己還不好自為之!”


    “對對對!”更多人為了討老茂歡心開始起哄架秧子:“你站起來,大模大樣,還好意思坐在那裏!”


    “不過也是,一個瞎子,不坐著,難道還能走嗎?”


    那幾個忠心的實在看不下去了,衝著最先起哄讓我道歉道謝的就招唿起來了:“你們眼裏還有沒有規矩了,你們這是反叛!我活著一口氣,就不能讓你們得了逞!”


    “對,憑什麽讓老茂迴來,我們還要等著大先生!”


    “你們,你們別打了!”郭屁股本身已經被老茂和追隨者這一番歪理氣的快七竅流血,眼瞅著又有打起來的,一副頭疼欲裂的表情就過去拉架。


    可這一動手。就等於起了一個頭,更有一些膽子大的,衝著我們這幫人就撲過來了:“還坐在主位上,讓開,這個位子,現在是茂先生的!”


    “對,飯碗都沒了,還是去擺攤要飯吧,這裏已經沒你的位子了!”


    老茂在人群裏對我微笑,那模樣像是終於完成了自己最大的心願,小茂在一旁又開心又擔心,開心的是我終於落得了這個狼狽的下場,簡直太解氣了,擔心的是,怕他們手底下沒輕沒重,傷了雷婷婷。


    死魚眼和雷婷婷身手特別利落,先把幾個不知死的撂倒了,阿瑣出手撒了一把小蟲子,好幾個被小蟲子撞上的開始大聲尖叫了起來,還在地上打了滾。


    “降洞女,李千樹還帶了降洞女!”姓胡的一看,立刻跳了腳:“李千樹還賊心不死,負隅頑抗,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,大家上,打死了,也是他自找的!”


    唐本初也抄起了椅子掄倒了幾個,王德光生怕自己這個唐誌鷹的身體出了閃失,一早老老實實的就躲在了我椅子後頭:“老板對不住了,我真沒有這個本事……”


    而這個時候,有一個武先生趁機會到了我麵前,奔著我麵門就過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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