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警官一聽,忙就問他,那是個什麽客人。


    那小男孩兒就說道:“是個小哥哥,長得可俊哩!”


    董警官怎麽也沒想到,就問那小男孩兒,那個小哥哥多大歲數?


    小男孩兒還沒有這個概念,忽然指著電視裏的童星說道:“就跟他們這麽大!”


    那幾個童星十六七歲的樣子。


    董警官納悶了,十六七的小男孩兒?誰家孫子還是怎麽著?就問鄰居家裏人見沒見過,是不是哪個學校組織來給獨居老人送愛心的。


    鄰居家裏人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,連聲說老太太家裏要是真去了這麽個少年,他們不可能不知道,說著他們就看那小男孩兒,問你小子是不是看錯記錯了,怎麽大人全沒看見過?


    那小男孩兒連忙說道:“我也不知道,好像就我能看見,我爺爺也看不見哩!”


    董警官就問,那天到底是看到了什麽情況?那個所謂的“小哥哥”又到底在幹啥?


    小男孩兒就奶聲奶氣的講了起來,原來那天鄰居老頭兒還沒死,白日裏看見老太太又買了不少大肥肉啥的,哼著小曲就往家裏走。這老頭兒記著董警官的話,趁機就跑過去串門子,這小孫子也就跟著去看了。


    老太太跟老頭祖孫倆一起進了屋,就又做了一桌子她根本沒法吃的肉菜,接著,拿酒就倒了兩杯,還在煙灰缸裏點了一根煙。


    老太太平時不沾煙酒啊?餐具也都是兩份的,感情一會兒要來人?


    這鄰居老頭兒就旁敲側擊的打聽,問這些飯是給誰做的?老太太不搭理,這會兒小孫子倒是看見,有個少年坐在沙發上,哢噠哢噠的吃糖,還要給小孫子一個。


    小孫子上去就拿糖,他爺爺還嗬斥他一句:“上人家來,不許隨便拿人家東西吃。”


    小孫子當時還挺委屈的,那是小哥哥給的,咋成自己偷吃的了。


    而那個小哥哥也不吱聲,就是笑,牙可白了。


    過了不長時間,他爺爺等不來啥,就帶著他迴家吃完飯了,臨走的時候,小孫子迴頭,想跟那個給糖的小哥哥擺擺手再見,就從門縫裏看見那個小哥哥從沙發上起來,跟老太太倆人抱在了一起跳舞。


    小孫子忙問他爺爺:“那個小哥哥是誰啊,跳的真好!”


    他爺爺拍了他腦袋一下:“胡說八道,哪兒有啥小哥哥,跳又跳個啥?跳大神啊。”


    小孫子連忙說他才沒有胡說八道,就把剛才的事情給講了一遍。結果他爺爺一聽就愣了,滿嘴叨咕著:“哪兒有人啊?”


    接著他爺爺像是想起來啥似得,臉色就變了,等到了晚上,他爺爺不言不語的就跑窗台上,拿了個鏡子,反著月光也不知道看啥去了,結果這一看不要緊,他爺爺就這麽給沒了。


    鄰居一家人聽了臉色也變了,忙對董警官就說,這個小孫子可能是被爺爺這事兒鬧得夢魘了還是咋了,確實真沒人知道,老太太那屋什麽時候去了個小少年。


    董警官心裏是越來越納悶了,就接著問小孫子,那小哥哥跟他奶奶還說了啥沒有。


    小男孩兒說因為有音樂,老太太跟那個小男孩兒的聲音他也聽不清楚,隻模模糊糊聽到老太太來了一句,她高興,有這幾天,她一輩子也值了。


    董警官起了職業上的警惕心,心說那個小男孩兒,會不會是個專門騙老太太的犯罪團夥?


    可別真是!現在針對獨居老人,為了詐騙,他們什麽事兒幹不出來?


    前幾天這董警官才接了一個案子,說是一幫年輕人借著獻愛心的幌子,專門欺騙獨居老人,其實是花言巧語,把老人好幾十萬的房子一千塊錢轉賣出去,說什麽以房養老,其實是詐騙,把老人害的連家都沒了。


    真要是這樣,那就更不能不管了,咋現在的這些騙子,一點人心都沒有呢?不過也奇怪,詐騙的咋就把老頭兒給嚇死了?


    沒成想,剛想到這裏,那小孫子忽然指著電視就說道:“那個小哥哥跟奶奶也這樣!”


    董警官一看電視,後心頓時就給涼了,電視上放的正好是一對情侶互相依偎著卿卿我我!


    “小王八蛋胡說八道啥!電視看多了你!”鄰居家裏人一瞅電視裏的鏡頭,啪的一下給小孫子直接來了一巴掌,小孫子挨了一巴掌,委屈的嗷嗷哭:“我沒胡說八道,咋你們都說我胡說八道!”


    董警官趕緊把孩子抱起來哄了哄,並且警告老頭兒家裏人不能打孩子,心裏卻亂成了一團。


    他自己審訊了不知道多少人,就是辨別真話謊話的專業人士,知道這麽小孩子不會輕易說謊,更不能會說出這種像模像樣的謊。


    真要是這種情況,可就不一般了,這關係可不是那種正常的,而是那種不正常的!


    想到了這裏,董警官好險沒給暈過去,啥意思?老太太跟個小男孩?


    董警官專業,對方是未成年人的話,這絕對是不行的啊!他奶奶一輩子老實巴交的,怎麽就能出這不要臉麵的事兒了?這……不僅關於臉麵,搞不好還得進班房呢!


    鄰居一家人察言觀色,也低聲說這可了不得了,如果這是真的,那讓董警官趕緊過去,爭取給他們抓個正著,不管那個半大小子是啥心思,別讓老太太一時糊塗,末了給人生留下個汙點,要不咋進祖墳呐。


    董警官趕緊跟鄰居說這事兒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,讓他們千萬不要跟別人亂講,不然影響不好,鄰居打包票答應了,董警官慌慌張張,又跑到了老太太那去——一邊開門還一邊想,這事兒應該怎麽勸奶奶呢?難以啟齒啊!


    結果一開門,老太太安安靜靜的就一個人坐在了桌子邊上,哪兒還有什麽別人——隻是桌子上的飯,真的是兩份的。


    董警官本來就是問話套秘密的高手,可眼瞅著怎麽旁敲側擊,也沒看出老太太有什麽羞澀或者是心虛的時候,更別說露出馬腳了,這叫一個泰然處之,董警官這心裏更沒譜了,不愧是警察的奶奶,老太太這心理素質咋這麽強大呢?


    而他也沒有啥證據,尋思了一下,就偷著給老太太裝了一個警用的針孔攝像機,心說這下有了證據就好了——這事兒肯定有幺蛾子!


    於是董警官就自己迴家去了,第二天就開了視頻,果然,視頻裏,老太太又跟前幾天一樣,收拾屋子,擺出了兩份餐具,可等了半天,老太太屋裏不僅沒來人,還放了點音樂,自己跳起了舞來,完全就跟一個隱形人吃喝玩樂一樣。


    那情形別提多詭異了,把董警官看的冒了一身冷汗,而且老太太的癟嘴一動一動的,還真在說話!


    找了懂唇語的同事來看,那同事表情也很微妙,說老太太說的是:“我哪兒也不去,就跟你在一起。”


    說著那同事就看著董警官,小心翼翼的說道:“我瞅著,要不你多陪陪老太太?保不齊老太太是得了精神疾病,出現了幻聽幻視,精神分裂,可不是什麽好兆頭,這種情況在空巢老人那裏倒是也很常見,一般就是要因為社交活動太少,出現了交流障礙,這種情況,就是社交需求的宣泄。”


    可董警官想起了小男孩兒說的“小哥哥”,和鄰居老頭臨死的時候那個“小”字,感覺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。


    他覺得老太太也許是中邪了,他想起了他和茆茆的事情。


    養小鬼了?可不能跟小鬼那麽親熱吧?


    雖然說他這個行業,絕對是不信這玩意兒的,但是他畢竟親身經曆過——同時他又想,也不能一概而論,同事說的話,也有道理,於是他就想法子讓老太太去檢查一下精神狀況,同時也是趁機會,想把老太太從這個老屋子裏給帶出去。


    誰知道他一說這個想法,老太太臉色就變了,摔盤子砸碗就開始大鬧,說董警官沒事找事,就是想把她轟出去要這個破房子,怎麽急赤白臉的,就不能等她死了再說?


    這種話對董警官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冤枉,接著老太太忽然就從廚房拿了把水果刀來,說董警官要是還非得把她趕走,她當時就自殺,這把董警官嚇的,也不敢說啥了,隻得狼狽迴來了。


    不用說,奶奶這邊肯定有問題,保不齊真是被誰蒙騙養小鬼了,也或者,是被哪裏的野鬼給迷了!所以董警官一邊工作,一邊還尋思著他奶奶的事兒,正好給碰上我,就問我能不能給想想法子。


    我跟陸恆川對了對眼兒,心說這事兒還真夠新鮮的,這一般要是養小鬼,那肯定是母子相稱,而且養小鬼你肯定得要那種不足月的嬰兒,這樣它才能一心聽你的話。


    如果說是個十來歲的少年,那他三觀已經形成了,絕對就不好操控了,一言不合跟你的意思有了衝突,那就是個禍根,但凡想活的,沒有拿大孩子練小鬼的。


    再說了,這老太太也確實是老不正經,咋能跟個大孩子……就算再那啥也不能這樣啊!古代是有“一樹梨花壓海棠”,老夫少妻也時有聽說,不過那一般是為了錢,可老太太跟小孩兒,這算啥?也特麽太衝擊三觀了。


    “當然了,我這是信你,才跟你說的,”董警官咳嗽了一聲,也露出了幾分尷尬:“你可不要透露到了外頭去,我奶奶歲數這麽大了,老糊塗了,也不用為了這種事情,把一輩子的名聲都給搭進去,你也知道,那個年代的人……”


    那個年代的人,是很注重這種聲望的,再往前推,這寡婦還得給立貞節牌坊呢!而他奶奶為了兒女一輩子沒再嫁,已經很難得了。


    可就是因為一輩子孤單,搞個晚節不保……那就更……


    我連連點頭說明白的,這是我們職業操守,我們是有底線的。


    董警官這才歎了口氣,跟手下幾個執法人員說了幾句話,接著就讓我上了警車。


    我這是第二次坐警車,上次還是托了換臉的關一鳴的福,不過坐上麵一聽警笛響就有點緊張,趕腳要被抓去關了。


    很快,警車開到了一個破小區——這個破小區也不知道啥時候蓋起來的,裏麵的綠化植物都老態龍鍾的,四處都是荒草,三兩成群的走著的也都是老人,有種荒廢了的療養院的感覺,瞅著門牌好像是個老肥皂廠的員工宿舍。


    再一看那樓,屬於沒有電梯的那種低層,裏麵的門一瞅還跟時代劇裏似得,是那種當當作響的插銷門。


    一進去也是鋪麵一股子黴氣,按說這種樓早該拆遷了,咋還這麽矗立著,開發商們都吃幹飯去了。


    董警官領著我們爬上了六樓,對著最裏麵的一扇門敲了幾下,不長時間,出來了個老太太。


    一瞅這個老太太,我差點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

    這老太太目測也有七八十了,可這個打扮,花紅柳綠,說句實話,真有點辣眼睛。


    雖然老太太身上的肉已經鬆弛了下來,可她還是堅持穿了一件特別顯身材的旗袍,臉上塗著藍色眼影,大紅唇膏,眉毛估摸也用啥玩意兒給描過,雖然沒有兇相,可也有點黑山老妖的既視感。


    陸恆川眨巴了眨巴眼睛,暗暗的咳嗽了一聲。


    這王八蛋很有可能在憋笑。


    那老太太烏青的眼睛掃了我們幾個一圈,眼光又迴到了董警官的身上,冷冷的說道:“大孫子,你又在催我上啥老人院了?這次還帶了幫手咋著,要把你奶奶給架出去啊?”


    董警官趕忙陪著笑臉說道:“奶奶您看您說的這是啥話呢。我就是帶了兩個朋友來看看你,你不是很喜歡算命嗎!”


    董警官跟抓小雞仔一樣把我給抓到了前麵:“這小子很會算命,讓他給您看看。”


    老太太不屑的撇了撇耷拉下來的嘴角,又擺了擺塗了指甲油的手:“少來,我現在不信這個……”


    說著就要把門給關上:“好走不送,你以後也別來了……”


    “等一下!”我一手就把門給擋住了:“老太太您最近腰是不是不舒服,我這邊帶了個能幫忙的夥計,能給您揉揉。”


    說著就把陸恆川拉過來了,拿著他的手給老太太看:“您瞅,他這爪,不,這手又細又長,包滿意!”


    老太太一愣,滿臉疑惑的盯著我:“你怎麽知道我腰不舒服?我沒跟我孫子說啊!”


    “這還用得著說嘛,”我連忙說道:“您人在門內,不就是個閃字嗎?昨天晚上,肯定閃了腰吧?”


    老太太瞪大了眼睛,這才露出了點欽佩來:“你還真會這個?”


    “那必須的,”董警官立刻說道:“不靠譜的我能介紹給您嗎?來來來,快把他們帶進去,給您好好揉揉。”


    陸恆川無辜成了按摩師,死魚眼快從眼眶子裏給翻出來了,我則低聲說道:“你個煞筆不是很會摸骨嗎?快快快,趁著這個機會,別把手藝給浪費了。”


    帶著陸恆川進了門,一瞅這個屋子,也真是鎮住了我,這個建築物外頭看著隨時都要倒,有的地方鋼筋都給露出來了,而這裏麵裝修的這叫一個亮堂,別說,還真跟要結婚的新房似得。


    接著我就讓陸恆川去給老太太捏腰,自己在房間裏亂走,美名其曰是給老太太檢查下門窗的位置吉利不吉利,其實早就去看線索了。


    董警官見狀,也悄無聲息的跟了上來,等著我的“高見”。


    這個房子是個小三室,挺緊湊的,但是南北通透,穿堂風一吹,住著肯定很舒服,也確實跟董警官之前說的一樣,四處都放著三高病人不能吃的糖啥的,一瞅還都挺貴,比利時進口的,一般老年人不買這麽洋氣的東西。


    我拿了一個塞嘴裏吃了,嗯,確實比小賣部的好。


    這次也沒帶著王德光,風水隻能我自己看了,而這個地方我覺得出來,住宅陰氣重,鬼魅來捉弄;在外犯小人,在家暗病種。


    而這裏的客廳為了顯得比較大比較明亮,裝滿了鏡子。


    這就更不用是說了,鏡子存邪氣,招鬼最容易,這家裏肯定有東西。


    走了幾遍,我就問董警官,這個屋子現在重新裝修了之後,有沒有啥不一樣的地方,比如說,有沒有少什麽東西,又有沒有多什麽東西。


    董警官四處看了看,有點犯難的說道:“我也是小時候來住過,沒啥大印象了……對了!”


    忽然董警官指著客廳說道:“這個地方,以前是有個神龕的,現在,好像給拆下去了。”


    神龕?我過去看了看,那邊現在變成了一個小掛鍾,後麵雖然是糊上了新的牆紙,但是我偷著掛下點看了看,後麵確實有煙熏火燎過的痕跡,可見那個神龕在那裏吃供奉的時間不短了。


    請神容易送神難,冷不丁把供養了那麽久的神龕給挪了,問題保不齊就出在了這裏,我就接著問董警官,以前那個神龕裏麵,供養的是那一路的神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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