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別說屁話了,來都來了,你拉了一半的屎能給坐迴去?”我罵了郭洋一頓,隻見又一個黑影從天而降——陸恆川和屁股也從上頭跳下來了。


    銀牙老頭兒肯定就是先我們一步上這裏來了,不過這特麽的是個什麽地方?


    這會兒我的眼睛適應了這裏的光線,看得出這裏跟個地下室似得,卻比地下室大的多,穹頂又高又寬闊,像是個地下城市。


    特麽這個銀牙老頭兒肯定要做什麽見不得光的事兒,所以才會來地下行動。


    前麵有條路,我領著郭洋和陸恆川就從米糠袋子上跳下來,奔著那條路走,一邊走我就一邊問郭洋:“你剛才說啥三鬼門?那是什麽意思?”


    郭洋拽著我不鬆手,生怕自己被狼給叼了似得:“你聽說過鬼門關吧?”


    別說聽說了,叫魂的時候老子親自闖過鬼門關。


    “這鬼門跟人間,照著現在的說法,是兩種空間,”郭洋磕磕絆絆的說道:“本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,可陰陽兩界有時候會出現交匯,這陰陽兩界的交叉口既屬於陰間也屬於陽間,所以就被稱為三鬼門——我之前跟你說過,黑先生能夠穿梭陰陽兩界,就是從三鬼門來迴的,而三鬼門這種地方是黑先生才能找到和使用的,咱們,咱們要是進去了,被發現了,那……那特麽的後果不堪設想……”


    “怕什麽,最多不要被其他人發現不就行了。”


    關於陰陽路交叉口的事情,我也是聽說過的。


    我們村有個叫翠娥的,她年輕那會背著家裏人搞了個對象,因為翠娥家裏管得嚴,要指望翠娥嫁個有錢人的,而她對象窮著屁股窮著,鹹菜絲一年也拌不上幾次香油,家裏要是知道肯定是不願意,所以翠娥都是偷摸大半夜跟她男人相會。


    他倆每次都在我們村最大的秸稈堆見麵,那是我們村的穀場,夏天曬稻穀堆秸稈都是在那裏,秸稈堆有小房子那麽大。


    有一天他們倆正在秸稈堆後頭幹那事呢,正巧有幾個二流子去偷秸稈,翠娥和她男人一聽有人,嚇的魂不附體,可穿衣服也來不及了,於是翠娥和她男人就鑽到了秸稈堆裏去了。


    結果她男人跟她在秸稈堆裏被秸稈一隔,倆人就給隔開了,等那些偷秸稈的溜走了,她男人再一找她,卻咋都找不到,還尋思難道她先走了?


    可是一低頭不對,她那一身衣服鞋子還好端端的在外頭放著,動都沒動!


    橫不能光著屁股跑迴家了吧?肯定有事兒!她男人把整個秸稈堆都給推開了,天翻地覆的找,也沒找到翠娥,到了翠娥家一問,果然翠娥也沒迴來。


    人命關天的大事在前,臉麵也顧不上了,於是全村的人都被發動來找翠娥,可翠娥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,怎麽都找不到。


    翠娥她爹哭的成了淚人,加上累心累力,就給睡著了,結果做夢夢見了自己的媽,也就是翠娥的奶奶說翠娥走錯路了,她給翠娥送迴來,讓她爹上她走錯的路口去接她。


    翠娥他爹醒了之後一想,走失的地方,不就是那個秸稈堆嗎?於是連忙把翠娥對象也喊去,倆人把剛堆好的秸稈堆又給推開了,這一推開不要緊,隻見翠娥就好端端的坐在了秸稈堆裏,身上套著一件紙衣服,翠娥她爹看得清楚,那是寒衣節的時候燒給翠娥奶奶的!


    可是一陣風起,翠娥身上的紙衣服就化成了飛灰,翠娥赤身裸體的清醒過來,看著他爹和她男人,哇的一下就哭出來了,說還以為再也迴不來了。


    接著翠娥就自稱出了秸稈堆就找不到衣服了,隻得趁著天黑往家跑,結果發覺這裏跟家裏不大一樣,正迷糊呢,她奶奶不知道從哪兒出來,就把她給領家裏去了,讓她別出聲,還給她穿了件衣服,她臨走是她奶奶送迴來的,剛鑽進了秸稈堆,就被她爹給拉出來了。


    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的,翠娥爹雖然不願意,可翠娥鬧出這事兒,有錢人鐵定也看不上她了,所以隻好嫁給了她那個窮對象。


    濟爺說,秸稈堆那肯定碰巧是陰陽兩界的交叉口,也就是郭洋所說的三鬼門。而翠娥那個時候,就是陰差陽錯,不小心踏上去了,才走到了陰間。


    同理,有時候倆人明明是到了同一個地方,卻看不到彼此,也是因為其中有個人走錯了,還有就是偶爾人會丟東西,明明翻天覆地都找不到,可是過一陣子,就會在很明顯的地方發現那個東西竟然迴來了,可也有可能是那個時候東西出於某種巧合掉進去,後來又掉迴來。


    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,普通人來,可能也隻會看到一條死巷子而已,根本發覺不了其中的別有洞天。


    我對那個故事最深的印象,就是濟爺給我講的時候,學著翠娥奶奶口氣“娥啊娥啊”的,活像驢叫。


    濟爺……想起來心裏就難受,索性不想了,他媽的,我是不是,跟被張總害了的粟小姐差不多?人家圖的是別的,我還當人家一片真心,簡直傻逼。


    可是潛意識裏,我真不願意相信!


    “你看,”陸恆川拉了我一把,往前努努嘴:“那有個門。”


    我一瞅,確實,這個時候我們已經走到了這個路的盡頭,前麵有個怪模怪樣的門,沒把手,隻畫了一個三腳鳥!


    我的心咯噔一下,跟我後背上的一模一樣!


    這個玩意兒,難道就是黑先生的標誌?


    郭洋畏畏縮縮的不敢開門:“要不咱們還是走吧,你看,也沒法進去……”


    屁股通人性,大胖腦袋拱了上去,靠在了這個門的右側,跟我搖了搖尾巴,我明白它的意思是剛才那個銀牙老頭兒摸過的該是這個地方。


    陸恆川膽子大,他一雙手也早摸上去了,可惜摳了半天,也沒摳出什麽頭肚,我看著著急,就把他的王八蹄子給甩開了:“看我的。”


    陸恆川的一雙死魚眼瞅著我,好像在期待我解開這個難題,而郭洋擔心的了不得:“李千樹,你再想想再想想,咱們每個人的人命都隻有一條,可千萬要慎重……”


    而我二話沒說,凝氣上手,算好了氣勁兒,力道十足卻控製住了聲音,把門給悄然震開了。


    陸恆川有點失望:“原來是靠蠻力……”


    郭洋更是嚇的躲在了陸恆川後頭:“你這膽子也特麽太大了點吧……萬一驚動了人家黑先生……”


    “屁話,現在時間緊迫,能直接動手的,就別動腦了,”說著,我把門一推,就進去了。


    抬眼一看裏頭,就算做好了心理準備,也給吃了一驚,這特麽的,就是陰陽兩界交叉口?


    那裏麵看上去竟然非常普通,就是個人間隨處可見的大街,零零碎碎的有幾個門臉。


    這個大街上還偶爾還能看見幾個人走來走去——既然這裏是黑先生才能來的地方,想必就都是黑先生了。


    沒錯……他們腰上,都有那種帶著三眼疤的煙袋鍋子!


    這些人也並不全是老頭兒,男女老少都有,看來當黑先生靠的是天分和能耐,也不全是資曆。


    郭洋死死的攥住我:“一個都很難對付,這裏有這麽多,不行,李千樹,咱們得走……”


    我沒搭理郭洋,隻是直接走進去了,再一看,那些人的共同點不僅是都帶著煙袋鍋子,還都拿著一個黑色箱子。


    這是什麽意思?


    我帶著郭洋和陸恆川就進去了,轉眼看見一個攤子上麵擺滿了黑箱子,旁邊也沒人看守,我伸手瞞天過海就抄了三個,迴手分給了陸恆川和郭洋一人一個。


    “你,你怎麽能……”郭洋還要說話,這會兒忽然有個聲音響了起來:“你們是哪裏來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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