濟爺,我背後的東西,三腳鳥,“我兄弟”,還有這個銀牙老頭兒之間肯定是有某種聯係,像是被一根線牽扯在了一起,這根線,到底是什麽?


    還有眼下這個煙袋鍋子,是濟爺跟銀牙老頭兒都是黑先生,各人各有一根,還是這個老頭兒從濟爺那裏給搶來的?


    這些問題交纏在一起,像是一團亂麻,看似雜亂,但我覺得,隻要把這團亂麻之中的線頭給找出來,一切就全順當了。


    我一定得找到那個線頭子——就從銀牙老頭兒這裏入手。


    要是平時,可以讓陸恆川來測算他的麵相,我來尋找字相,偏偏這個銀牙老頭兒本領驚人,竟然能把自己的痕跡全都“匿”起來,杜海棠的占星術都測不到他的方位,我們兩個就更別提了,陸恆川半天都一聲不吭,我也沒從他身上看出任何端倪,找到他確實有點難,但我絕對是不能放棄的。


    “你看,”忽然一直死死盯著屏幕的陸恆川說道:“這個老頭兒的手腕上掛著個東西。”


    我一瞅,還真是,我趕緊又讓服務員把監控給我放大一點,等放大了一看,那像是個小紙片,用皮筋兒給係在了老頭兒手上。


    有人往腕子上戴手表,有人往腕子上戴鐲子,還有人往腕子上纏紅線,特麽在手腕子上戴紙片的可真是少見。


    萬幸的是他們家這個像素非常清楚,放到最大了之後,勉強能看出來,那個紙片上麵是手寫的藍色筆跡,一行字,一排日期,都看不太清楚。


    這是什麽玩意兒?


    而服務員看了這個,正好插了一句嘴:“我知道,這是修票。”


    修票?我一下就反應過來了,所謂修票,就是修東西的憑證,比如你讓人修鞋,而鞋需要在鞋店放幾天,這樣為了作為你領取鞋的憑證,鞋匠就會給你一張手寫的修票,上麵寫著某某鞋,某某毛病,幾月幾日過來取。


    而鞋匠一旦拿到了這個修票,就會立刻銷毀,因為隻要你拿著修票,鞋匠就得給你東西,這跟個合同一樣,萬一被無良的人撿走了管鞋匠要東西,鞋匠沒的可給,要被敲竹杠了都沒地方聲張,還會壞名聲的,不知道的以為鞋匠貪心昧下了人家東西,或者鞋匠粗心大意保管不當給人弄丟了,這樣誰還找他修東西。


    這麽說來,這個銀牙老頭兒有東西要修?


    而那個日期雖然不清楚,可是按著上麵的字跡一推算,我一下就反應過來了,不早不晚,應該是今天中午取東西!


    臥槽,這特麽的太巧了吧?老頭兒既然把修票保管的這麽好,肯定是說明那個東西很重要,是一定要去取來的,這會兒上修東西的鋪子裏麵去,很有可能就會堵到那個老頭兒!


    老君爺保佑,老君爺是站在我這邊的!


    我立刻問那個服務員小姑娘:“你知不知道這個修票是哪個鋪子開的?”


    小姑娘連忙點了點頭:“知道知道,這個手藝人脾氣最怪了,我們全城都知道那個人,外號叫顧瘸子!”


    接著小姑娘就告訴我們,所謂聞道有先後,術業有專攻,一般修東西的人都是有自己專門領域的,比如修鍾表的鍾表匠,修鎖的鎖匠,修鞋的鞋匠,誰也不能會修全部的東西。


    可是這個顧瘸子偏偏不,他不是本地人,來了這裏自後,自稱是修東西的,人家問他能修啥,他掛了個牌子,說自己專修別人修不了的東西,而且要價高昂,噱頭是不管是啥,修不好,賠新的。


    這話挺狂氣,大家開始都不信,有個人存心讓他出醜,把一個當時國內很少見的西洋樂器給他拿去了,叫什麽雙簧什麽黑管的,十年動亂的時候被紅衛兵給踩爛了,模樣看不得,而顧瘸子拿過去,二話沒說,到了約定的日子那人去取,嘿,別說,跟新的一樣!


    這事兒算是讓顧瘸子開了張,人們都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拿來了別處修不了的東西——罕見的手表,老輩子的鎖頭,五花八門,而顧瘸子二話不說,時間和錢跟你定好了,修票你拿著,到時候一取,肯定跟新的一樣!


    就這樣,顧瘸子在這裏出了名,但是他規矩跟他的人一樣怪癖,一,這個店一天隻收十件東西,來晚上明天請早,二。就是送給他的東西,必須是別人修不了的,你要是拿了個別人能修的,那他不收,有錢也不賺。


    好些人說他怪,而其他修東西的手藝人則感恩戴德——這是給他們留了條活路啊!


    這個顧瘸子倒是挺有意思——這麽說來,銀牙老頭兒要修的,肯定是其他人修不了的東西了?能是個什麽玩意兒?


    而且從上這裏,到從雙塔寺鬧騰,時間也不短,什麽玩意兒要修這麽長時間?


    這會兒天都大亮了,離著中午也不遠了,看來得讓雷婷婷他們多等我一陣子了,我趕忙跟小姑娘打聽了一下那個顧瘸子的門臉到底在哪裏,帶著陸恆川和郭洋就趕過去了。


    剛一出門,看見一大幫人圍在了樂屋的門口,指指點點的也不知道在看什麽幺蛾子,我雖然很愛看熱鬧,但是現在沒有看熱鬧的心情,轉身就要上車,可郭洋扯了我一把:“你瞅你瞅。”


    我一迴頭,隻見樂屋裏的服務員都衝出來了,一個個張皇失措的:“張總他怎麽這麽想不開……”


    “對啊,早上還好好的呢!”


    “說起來,他跟那幾個帶黑卡的貴賓說了幾句話,就給……”


    “該不會跟那幾個貴賓有關係吧?”


    “他們還沒走,不行,不能讓他們走!”


    你娘,這事兒看來要引火燒身,為了不耽誤時間,我趕緊鑽進了車裏:“還愣著幹什麽,跑路要趁早!”


    郭洋趕忙答應了下來,車一大火,騰的一下就開起來了,我一迴頭,隻見那幾個服務員發現我們走了,還從人群裏擠出來想著追我們,郭洋技術不錯,硬是在人山人海的大街上見縫插針的闖出了一條路來,奔著顧瘸子的店就過去了,那幾個服務員很快被甩在後頭,遠成了小黑點。


    這個城市我沒來過,好在郭洋是個識途老馬,轉過了一個又一個街區,很快就上了一個很古舊的街道——有點我們商店街的意思,可是比我們商店街寒酸多了。


    這個街道上麵也有很多鋪麵,更是遠遠不及我們商店街古玩店珠寶店的高大上,隻是一些修自行車的,換電瓶的之類的,街上彌漫著一股子機油味兒,幾個赤膊大漢正在陽光下大汗淋漓的幹活,古銅色皮膚下都是塊壘分明的肌肉。


    “就在這裏了……你看!”郭洋往前麵一努嘴,我看見了一個小門臉——真是寒酸之中的寒酸,一個破木板門,像是拿舊木料拚湊成的,半開半閉,門口掛著個舊車胎,車胎裏麵卡著個瓦楞紙,瓦楞紙上寫著個歪歪扭扭的字“修”。


    我把陸恆川的手拉了過來,現在離著中午還有點時間,正好能在這裏守株待兔!


    可我們的車還沒來得及開進去,隻聽“乓”的一聲,這車就給爆胎了。


    一聽這爆胎的聲音,周圍幾個修車門臉的大漢都露出驚喜的表情,像是感歎買賣來的太突然。


    不過這個鋪子近在咫尺,我也也沒多想,打算下了車先走過去,結果一下車,就聽到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:“原來你就是李千樹,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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