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說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,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,可這四條腿的男人,也是讓我開了眼了。


    雷婷婷和陸恆川都看見了,一起看了我一眼,那意思像是問我這事兒管不管。


    不用說,肯定是被這裏的“魅”給纏上了。可說也奇怪,他們這幫西派的先生,倒像是沒人留意到那玩意兒,一個個鬥雞似得光瞅著我了。


    跟這幫巨嬰也真是沒法溝通,我要是把這事兒說出來,在他們眼裏一定就成了專業範圍上的“歧視”了,抱著個看熱鬧的想法,我也沒吱聲,轉手把自己人都叫到了另一排桌子上吃飯。


    “這就想走,你必須道歉!”那個壯男奔著我就過來了,想著一把扳住了我的肩膀將我給掀過去,雷婷婷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,沒等我反應,她先一把扣住了那個壯男手腕上的脈門,輕輕一翻就給翻過去了。


    那個壯男看著得一百七八十斤,可被雷婷婷這麽一四兩撥千斤,硬是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,硬是被帶了一個踉蹌,滿臉不可思議的盯著雷婷婷,而雷婷婷還沒退開,阿瑣的手也抬起來了,我一瞅阿瑣那個陰測測的表情,就知道她要下狠手了,趕忙把她拉住了:“小事兒,不值當的。”


    阿瑣看著雷婷婷出風頭,自己啥也不讓幹,很賭氣的又把手給放下了。


    “開始是欺負女人,現在讓女人護著,你們北派是真牛逼!”不料壯男還真是個好言勸不了趕死的鬼,急急火火的繼續拱火:“你自己有什麽本事,對老子使出來啊!”


    我衝他笑:“要說我的本事嘛,那就是讓女人護著了,要不,你也讓女人來護著你,咱們比劃比劃?”


    壯男表情有點尷尬,跟他一起的幾個小姑娘一聽這個,都拿眼睛看別處,不想沾這事兒。


    而壯男偷看了爆竹姑娘一眼,表情很局促,我心裏就明白了,特麽這跟我這麽勁兒勁兒的,感情是想著在爆竹姑娘麵前表現表現,我說呢!


    “畢竟都是討一口飯吃的人,不能睦鄰友好,也沒必要兵戎相見的,老君爺主張寵辱不驚,我不把你們做的事情放在心上,你們也別把我做的事情放在心上。”我擺了擺手,裝了個逼就迴去坐下了。


    壯男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,非但沒能出啥風頭,反而搞得自己很尷尬,隻得硬著頭皮迴去了。


    而他們那幫人,沒人留意到了壯男身下多出來的腿。


    難道死魚眼的烏鴉嘴這次又要生效,這幫人要倒黴?我看了死魚眼一下,偷偷問他要不要趁機積德,免得瞎了吧唧的什麽也看不出來。


    陸恆川嘴角一勾,說自有打算,不讓我管。


    郭洋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在鏡片後麵瞅著我們,終於產生團隊意識了來自告奮勇:“要想琢磨這幫人,我拿手。”


    “沒事,不值。”郭洋下手邪,也不輕,真要是鬧出了大事兒來,現在四派之間本來就是多事之秋,豈不是更麻煩了。


    而唐本初看著氣唿唿的阿瑣,像是有了點同情心,又因為在車上讓阿瑣靠肩膀惹的阿瑣不高興,他存心想著哄哄阿瑣,這會兒瞅著小鍋裏新燉的東西差不多了,就趕忙過去查看,結果這一跑有點著急,壯男本來心裏就不服氣,看著唐本初就是個冒失的生瓜蛋子,暗暗在桌子底下伸了腳,把唐本初一下給絆了個結實。


    我一抬眼看見唐本初起來的時候,鼻子都撞出了一汪血,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,而壯男本來就是想激我跟他幹一架,這會倆眼專瞅著我,摩拳擦掌,竟然還挺期待的。


    跟這種傻逼打架,也特麽太自降身份了,可這傻逼也確實欠收拾,不讓他吃點苦頭,看來他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這麽紅。


    雷婷婷和王德光早起來去扶唐本初了,唐本初在太清堂年紀最小,都是拿著他當弟弟看,存點護犢子的心,眼瞅著無緣無故的被人欺負,王德光一口鋸齒牙咬的格格作響,而雷婷婷的拳頭早攥緊了。


    “唷,北派也有這種美女呢?”壯男後麵一個猥瑣瘦皮猴看見雷婷婷,倒是倆眼放光:“不是我說,你這種才貌俱全的美女應該上我們西派來發展,我們西派大先生那是全天下女先生的榜樣,怎麽樣,美女考慮考慮?”


    雷婷婷根本沒搭理他,隻轉臉看著我,像是詢問我能不能敞開了打一架。


    猥瑣瘦皮猴一看雷婷婷拿他當個屁,臉上有點掛不住,立刻接著刻薄:“還是說,你為了那幾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子才留在北派?哎,說是北派,不如說是個靠女人的鴨派,你們說是不是?”


    一幫西派的人哄笑了起來,郭洋哪兒聽過這個,腦門上的青筋就給爆起來了:“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是真不假,李千樹,你給不給咱們北派出這口氣?你要是不出,我出!”


    “行了,”我按住郭洋:“你記著,人賤自有天收,熱鬧馬上就能看到了。”


    接著我就過去拿了紙巾給唐本初把鼻血給擦幹淨了:“你忍一忍,有的人嘴不幹淨,需要洗洗了。”


    唐本初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不跟他們幹仗,但他無條件聽我的,總覺得我說啥都對:“我聽師父的,師父不讓鬧翻,就不鬧翻,我沒啥,不疼。”


    說著抹了一把鼻子還笑了,被他這麽一抹,鼻子又躥了不少血。


    我迴頭掃了那些西派的人一眼,隻見那幾個人還挺得意,議論我們慫呢,爆竹姑娘則一句話都沒說,隻事不關己的盯著我,她弟弟倒是挺興奮的,看樣子還挺解氣。


    我拉起唐本初就迴座位了,阿瑣瞅著唐本初那個樣子,也有點生氣,而這個氣撒在了我頭上:“為什麽不讓我們教訓教訓他們莫!”


    “等著。”


    而這個時候,壯男看爆竹姑娘還是沒啥精神,又費盡心思的討好,看見廚房前麵有個大廳,裏麵有個功德池,功德池裏都是人們扔進去許願的鋼鏰和遊魚,壯男一想,就說道:“哎,對了,你不是喜歡魚嗎?我給你撈幾條玩玩兒!”


    說著,從廚房裏捧了一個大湯盆,就跑到功德池裏去了。


    可是功德池為了安全,水麵離著台麵還是有一段距離的,壯男想夠最好看的五彩錦鯉,可那個錦鯉機靈,要夠到魚得下去不可,壯男一尋思,脫下了上衣褲子,就下了水。


    等他撈好了,興衝衝的想出來的時候,臉色忽然給變了。


    阿瑣眼尖,已經看出來了,好奇的望著我:“千樹哥哥,他怎麽了莫?有點不對勁兒。”


    “教訓來了,”我瞅著那個壯男:“他身上有不幹淨的東西,在水下拖他呢,這叫鬼抓腳。”


    好比我們鄰村有一年,一個青皮後生上荷花池裏偷看姑娘媳婦下池子洗澡,結果自己窩在荷花荷葉裏麵,再也沒出來——荷花池子為什麽姑娘媳婦都敢進?就是因為淺,最深的地方不過一米三左右,而那個小夥子可有一米七的個頭,硬是蹲著在池子裏淹死了,這種莫名其妙的淹死,就叫“鬼抓腳”。


    是形容人下水的時候,明明是很淺的池子,卻像是被什麽東西把腳給抓住了一樣,無論如何也上不來,傳聞這是水鬼拉替身。


    剛才我就看出來了,這個壯男身上帶了個死人,坐在一張桌子,兩個並排的椅子上,正成了一個“魔”字,而“魔”通“磨”,也就是說死人很快就會磨他整治他,所謂的報應也就是這麽迴事了。


    “拉,拉我一把!”果然,壯男求救似得喊了起來:“我上不來了!”


    “啊?”那幾個西派的年輕人一聽,嘰嘰咕咕的倒是給笑了:“你開什麽玩笑,自己一抬腿就上來了,誰有工夫拉你?”


    “想撒嬌也不看看你那塊頭!”


    “真的,我沒騙你們!”壯男雖然有點尷尬,但表情非常急切:“我真上不來了!騙你們,我天打五雷轟!”


    我們這一行,都信“人在做天在看”,不跟普通人似得隨隨便便瞎發誓,一聽壯男真這麽說了,那幫年輕人才過去半信半疑的看了看,結果有人下手拉他,也特麽拉不起來:“不行……你也太沉了……”


    壯男忙說道:“我再沉也就這麽一百來斤,使點勁兒!”


    “不對,”終於有人發現異常了,臉色就變了:“咱們這麽多人這麽大的力氣,他怎麽可能還是這麽紋絲不動的?”


    猥瑣瘦皮猴則說道:“我說你是不是又想博取關注,才誠心壓著氣勁兒耍我們呐?是不是就想讓薑璐跟你拉拉小手啊!你要這麽想可以,但你惡作劇別把我們給帶上,我們沒空陪你占便宜!”


    那個爆竹姑娘臉色就不好看了,對瘦皮猴瞪了眼:“你胡說什麽?”


    原來這個爆竹姑娘叫薑璐啊。


    “我真不是!”眼瞅著壯男百口莫辯:“我確實上不來了!這個池子不對勁兒!”


    “難道……”還是西派之中一個小姑娘反應了過來,滿臉驚慌:“是不是鬼抓腳?”


    爆竹姑娘一聽,立刻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八角形的小鏡子,往水裏照了照,臉色就變了:“他現在……有四條腿,其中兩條腿是光著的,塗著紅指甲的女人腿……”


    “喲,那不是無棱八卦鏡嗎?”王德光跑江湖時間長,一眼就認出來了,跟我說道:“那可是西派的鎮山法寶,我年輕的時候見西派上一任大先生用過,怎麽到了這個小妮子手裏了……”


    無棱八卦鏡……據說這個東西是老君爺親手傳下來的,能照天下所有的邪物,還能將邪物的能力給反彈迴去,跟封神榜裏的照妖鏡一個意思,珍貴的很,全天下就隻有這麽一個,不用說,既然能拿這種東西,這個爆竹姑娘薑璐跟我一樣,是自己門派大先生的接班人。


    “真是鬼抓腳!”一照之下,爆竹姑娘臉色也變了,而其他的西派小年輕紛紛說道:“那你快用鏡子照照,把他給救出來!”


    “不行……”爆竹姑娘犯了難:“他進到了水裏,水麵有倒影,鏡子的力量發揮不出來……”


    “那下水照!”一幫人七嘴八舌。


    “更不可能了,這鏡子是咱們西派的鎮山之寶,”爆竹姑娘的奶油弟弟則激動的說道:“下了這髒水裏麵,長了鏽可怎麽辦?多少年前傳下來的東西,怎麽能毀在我姐手裏,我們不能擔這個責任!”


    我就知道,在他們眼裏,這個鏡子肯定比壯男重要。


    “哎呀,我這不行了……”那壯男呻吟:“憋得慌……”


    功德池也不深,剛好到壯男胸口,不僅憋得慌,老讓水泡著,溫泉還行,冷水誰受得了。


    眼瞅著壯男這個痛苦的表情,猥瑣瘦皮猴一下子看向了我們,忌憚的說道:“你們不是說北派那一幫裏有個陰麵先生嗎?會不會是他們存心整治咱們……”


    郭洋耳朵尖,早聽見了,一臉憤恨的剛要說話,爆竹姑娘就說道:“不是他們,纏磨三胖的這個邪物,就是南苑那個。”


    你娘,怪不得我們一來,就讓我們去南苑呢,合著他們以為那個紅指甲把南苑當成大本營了,是讓我們住進去送死的。


    “那現在怎麽辦?”眼瞅著這個壯男越來越痛苦,他們才真正開始發慌,猥瑣瘦皮猴看那意思有點想也跟著下去拉人,可被攔住了:“萬一下去你也上不來怎麽辦?我們還得救倆!”


    時間越長,壯男在底下消耗的熱量就越大,他橫不能在這裏泡一輩子,臉色很快就白如紙,嘴唇也青了。


    一幫人嘰嘰呱呱說的都是一些廢話,什麽用鞭炮轟,用童子尿撒,用雞血澆,都特麽一個管用的也沒有,隔著水麵絕對起不了作用,簡直傻逼。


    “西派的這幫難道還沒出師?”雷婷婷都納悶了:“這個樣子,還敢出來做買賣?”


    “西派要是真交給這幫人手裏,看來也日薄西山,踢蹬不了多長時間了,”郭洋解氣似得說道:“看來早晚也得跟南派一樣,歸了咱們管。”


    “這就是教訓?”唐本初簡單,這就消氣了,樂了起來:“師父,你算的真靈!”


    “這算什麽,”我笑:“我還沒還手呢,你等著,他那張嘴,還是得治。”


    果然,隻見爆竹姑娘推了猥瑣瘦皮猴一把,跟他說了幾句話,猥瑣瘦皮猴看樣子滿臉不樂意,但還是硬著頭皮聽了話,衝著我們過來了,搔了搔頭皮,不情不願的說道:“都是一個鍋裏的,能不能搭把手幫個忙?”


    “這會兒想起來都是一個鍋裏的了?”阿瑣冷笑:“剛才你們說了麽子,我們可沒失憶!”


    猥瑣瘦皮猴一臉“我就知道”的表情,但還是強忍著說道:“上山擒虎易,開口求人難,我們確實是沒辦法了,要不你們說,我們怎麽辦你們能幫忙?”


    “這種話說的,有點讓人不愛聽,”我眯著眼睛笑:“倒像是我們得理不饒人似得。”


    “沒有沒有,”雖然表情分明很認可,嘴上卻說道:“你想多了,我們沒這個意思。”


    “那就好,”我接著說道:“看來西派別的沒教,光教給你們推卸責任了,這樣吧,既然你也認咱們都是一個鍋裏的,那我今天就教給你,人呐,知錯能改,善莫大焉,你跟被你們招惹的幾位道個歉,但凡誠懇,這個忙我幫,要是你們氣節高,我也不敢亂摻和你們的事情,越俎代庖。”


    “行,”猥瑣瘦皮猴倒是脆快,立刻點頭哈腰,跟雷婷婷,唐本初還有我道了歉:“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,得罪得罪,希望你們大人有大量,別跟我們計較——我們年輕沒見過世麵。”


    在這裏的除了王德光誰不年輕呢?年輕不背這個鍋。


    而壯男對我們成見頗深,見猥瑣瘦皮猴跟我們道歉,狗脾氣上來在功德池裏撒潑,讓他們別求我們這種幸災樂禍的小人,就算求了,我們這些慫貨也未必有這個本事能救他。


    我站起來,衝著池子就走:“是騾子是馬,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,這樣吧,我把主意說給你們,做不做就算你們的事兒了。”


    猥瑣瘦皮猴一臉期待:“什麽主意?”


    “你們去找個尿桶,連著上麵的尿堿,帶盛尿那一側的木屑,刮下來給他吃了。”我微笑:“準好。”


    “尿……尿堿……”


    所謂尿堿,就是長期裝尿液產生的沉澱物,白色粉末狀,跟堿一樣,馬桶經常不洗,也會出現那玩意兒。而這裏一般是用木頭尿桶。


    “放屁,給我吃尿堿,我才不吃!”要不是被鬼抓腳,壯男早跳起來跟我來一架了:“死也不吃那玩意兒!你讓我吃,你怎麽不吃?”


    我無辜的聳了聳肩:“誰讓我沒掉下去呢?”
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壯漢牙都快咬崩了:“你……”


    “你不能是誠心公報私仇琢磨人吧?”西派有個小姑娘像是忍不住了:“這是欺負人!”


    “是不是欺負人,先讓他吃了就知道了,吃下去要是不好,我跟他吃一樣的。”我衝著壯男挑眉頭:“你敢嗎?”


    壯男的臉不再是一片死白,而是青一陣紅一陣,跟川劇變臉似得。


    我們這一幫人聽了,臉色也都很精彩。


    “有道理,”而一直默不作聲的爆竹姑娘說道:“童子尿辟邪,而這裏的僧人要清心寡欲,當然童子居多,尿堿又是尿中之精,確實……”


    說著她就跟猥瑣瘦皮猴點了頭,示意他照著我說的做。


    壯男一聽臉都綠了:“不是吧……”


    猥瑣瘦皮猴沒辦法,轉身就去了茅廁,接著皺著鼻子就把幾個騷氣衝天的尿桶給提來了,一幫西派的都嫌難聞,往後頭躲,連我的屁股聞到了,都跑出去了。


    猥瑣瘦皮猴沒辦法,自己動了手刮下了尿堿,灌進了壯男嘴裏,壯男雖然抗拒,可也沒辦法,很快,他嘔嘔的吐了出去,扶著池子邊連話都說不上來了,嗆得滿臉鼻涕眼淚。


    吐完了,他才眯著眼睛瞪我:“要是不管用……”


    “管用了,”爆竹姑娘忽然說道:“你剛才按說是扶不到池子邊的,你試試,是不是能走動了?”


    壯男一瞪眼,試了試,還真能動了,立刻翻身水淋淋的上來了,滿臉難以置信:“神!真神!”


    我則轉過身迴了座位,微微一笑,深藏功與名。


    唐本初這叫一個解氣:“師父,還是你厲害!”


    雷婷婷,阿瑣,甚至郭洋,都一臉崇拜。


    我還想裝裝逼呢,而陸恆川捅了我一下,示意我往身後看一眼。


    我一迴頭,皺了眉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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