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裏明鏡兒似得,裝傻充愣的點了點頭:“可不是嗎,那小子賴床不起,我也沒辦法,要不我跟你們去,別帶他了。”


    “那不行那不行!”趕屍匠跟被什麽東西電了一下似得,慌慌張張直擺手:“等他,一定得等他!”


    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,他隨即也意識到了自己這話說的露怯,趕忙找了個借口:“要去一起去,甩下他怪不好意思的,我也是怕……”


    “行,那就謝謝你的好意了,”我瞅著外圍擱死人的那個屋子,應該已經空了,知道那些死人該就位了,嘴上說著要迴去找陸恆川,卻先把下山的路給打聽了一下。


    那趕屍匠估計心說你打聽完了也沒機會走了,倒是也沒藏著掖著,就把路給指了,指完了之後催著我去喊陸恆川。


    我點了點頭,又說道:“我瞅著今天客人也沒有幾個,掌櫃的咋不一起去?”


    趕屍匠眨巴了眨巴眼睛:“掌櫃的,掌櫃的還得忙店裏的事……”


    “別呀,這種好事也得帶上掌櫃的,賣花的沒花戴怎麽行!”我連忙說道:“掌櫃的呢?我去喊他,喊了他,再去叫我帶來那小子。”


    趕屍匠一看我這意思是非讓掌櫃的跟著不可,猶豫了一下,還是上櫃台商量了一下子,倆人嘰咕了一會兒,可能怕夜長夢多,我改了主意,就隻好都出來了:“盛情難卻盛情難卻,那咱們就一起去!”


    說著,眼巴巴的盯著我去喊陸恆川。


    我挺痛快的答應了下來,迴屋子就把陸恆川給拖出來了。


    他們一看陸恆川縮在被子裏跟個屍體似得,也嚇了一跳:“他這是怎麽了?”


    “他不起,我拖他去,走著。”


    趕屍匠和店老板倆人對了對眼,這要是一般人,肯定早該說:“困成這樣要不算了吧?”


    或者好奇多問幾句這小子腦子是不是有病,可他們倆眼瞅著陸恆川怪成了一朵奇葩,也沒敢多問一句,生怕我們不去了,趕忙就在前頭引路,我看見掌櫃的腦門上,浮起了一層油汗,趕屍匠的喉結,跟個球一樣上下滾。


    那個小池子在一個單獨的屋子裏麵,看著特別透亮,我眼尖,早看出來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,放著了一個被黑布蓋著的東西,誠心指著問:“誒,那是啥?是不是裝沐浴露的?”


    “咱們這山裏哪兒有啥好沐浴露!”一看我指著那個桶,趕屍匠和掌櫃的這魂都快嚇飛了,連忙把那個桶給藏在了身後:“裏麵沒啥,快請池子裏泡著!”


    “不對啊,”我故意說道:“你們倆眼巴巴的,怎麽不脫衣服?”


    “我們,脫,也脫!”說著,這倆人一咬牙,也把衣服給脫下來了,倆人對了對眼,顯然是在商量下一步怎麽走,也就是自己怎麽脫身,而把我們留下來。


    還是掌櫃的機敏,忽然說道:“對了,這泡池子最要緊的就是搓澡巾,你說著玩意兒我怎麽能忘了呢!你等著,我去拿啊!”


    “對對,你看我這記性,我來泡池子,竟然沒帶著褲衩!這叫什麽事!”趕屍匠也一拍巴掌:“不行,我得拿去!”


    說著,倆人要一起出去。


    結果到了門口上,先是掌櫃的急急忙忙要開門,可一下就給傻了眼了:“這門是怎麽迴事莫……”


    趕屍匠不明所以也想去開門,結果也給傻了:“弄不開了……”


    這一聲弄不開了,充滿了恐懼!


    我把陸恆川的一隻胳膊從被子卷裏抽出來,看了看他手上的表:“獨腳神吃人,差不多是什麽時候?”


    “早起八點之前,吃不上,就來不及了,我,我跟獨腳神,就是早上八點認識的……”趕屍匠這話還沒說完,一下就愣了,轉過頭難以置信的盯著我:“你,你剛才說啥?”


    掌櫃的恨鐵不成鋼,氣不過給了趕屍匠一個巴掌:“人家說獨腳神呢!你個大傻子莫?怎麽給提起來了!”


    還差五分鍾,就是八點了。


    我把陸恆川的胳膊扔在了地上,轉頭看著他們倆笑,指著池子後麵:“那些個死人,就停在那裏了?”


    “你不是普通人吧,普通人怎麽知道獨腳神?”掌櫃的氣急敗壞,迴身又給了趕屍匠腦袋一個巴掌:“你個沒用的東西,東湊西湊,怎麽還是湊了兩個行裏人莫!”


    趕屍匠被掌櫃的倆巴掌打的團團轉,捂著腦袋帶了哭腔:“我也早說過的莫,他們倆怕不是普通人,你說麽的事情……”


    “這麽說你倒是還來賴我莫?”掌櫃的氣的眼都紅了,一把揪過了趕屍匠:“你惹的幺蛾子,老子忍了十九年了,現如今到時候,你喂你喂!”


    “話不能這樣講,獨腳神許給的好處,你也是拿了的麽,現如今不能把自己單擇出來的!”趕屍匠雖然很怕掌櫃的,但現在生死交關,兔子急了也咬人,指著掌櫃的就嚷道:“便宜你占,禍頭子我擔,沒有這樣的!”


    眼瞅著大難臨頭,反目成仇,這倆人倒是跟鬥雞似得,我就說道:“你們也別著急,今年是第十九年,獨腳神要吃十九個人,可是咱們這裏現如今有二十一個人,你們說,多出來的兩個,會怎麽樣?”


    趕屍匠和掌櫃的被我這話問愣了,不由自主的就說道:“倒是沒有過這種情況,人頭不好找,每年拚湊全了都是費了洋勁的,怎麽好說多出來……”


    “所以說嘛,”我接著說道:“供養獨腳神半輩子,你們可還沒親眼看見過獨腳神怎麽吃人,我好奇,就拿自己的運氣賭一把,看看本該吃十九個人的獨腳神,對二十一個人怎麽下手。”


    “難不成……”掌櫃的反應過來了,盯著我,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:“你,是你把門鎖上的莫?”


    我賊笑了一下:“這個麽,我也不清楚,不過那個門栓好像挺容易壞,我手指頭稍微勾了勾,就打不開了。”
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……”那掌櫃的看樣子想跟我拚命,但是想了想,比起來跟我拚命,還不如破門而出,就死命的撞門,我接著說道:“你撞吧,如果門開了,那四個活人就保不住全會出去,這裏隻剩下了十七個死人給獨腳神吃,獨腳神一樣會不高興,到時候降下什麽災難,還真說不準。”


    掌櫃的一聽,瞪著我:“你到底是來做什麽的?你,你也想供奉獨腳神,來我們這裏爭搶的麽?”


    為了個獨腳神我把自己掛在山澗裏,我特麽有病啊!


    但我也沒答話,隻看著陸恆川手腕上的表:“誒,到時間了。”


    我話音沒落,忽然這個房間的角落裏,傳來了一陣低低的撞擊聲。


    聲音自然是從那塊黑布蒙著的桶裏傳出來的,聽聲音很像是桶裏裝了個活螃蟹,急不可耐的想爬出來。


    看來這下能開開眼界,看看這個獨腳神,到底是個什麽鬼了。


    我心裏的小算盤打的啪啪響,如果能把這個玩意兒給弄了,那這個替天行道,能救出多少人命?積攢下的功德,恐怕且能把飯碗給保住一陣子了,比出去買魚放生可有用的多,哪個吃陰陽飯的會嫌自己的功德多?


    再說了,我和陸恆川的命,雖然動機不純,也確實是那個趕屍匠給救的,不論如何,他也算是我們的救命恩人,這個因果,這次能盤清了,也是好事,免得對救命恩人見死不救,虧損陰德。


    這個時候,趕屍匠和掌櫃的倆人四眼全盯緊了那個被黑布蒙著的桶子,隻見“啪嗒啪嗒”,那個桶上的黑布,像是被裏麵的東西給掀起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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