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屍還能救人,還能講話?


    怎麽看,這幫東西也不能把繩子垂下來拉我啊!


    結合我們之前聽到的那個鈴響,我馬上就反應過來了,這不是普通詐起來的行屍,是湘西三邪之一的趕屍。


    果然,一個人從行屍後麵走出來,衝著我笑了:“麽事就好,麽事就好。”


    這人是個中年漢子,身材瘦小幹枯,八字眉,滿臉褶子,顴骨突頜骨翹,長的別提多奇怪了,一身黑布衣裳,手裏提著個蛇皮袋子,最奇葩的是,這大熱天的,他竟然還穿了一個老羊皮坎肩。


    “您是,趕屍匠?”我忍不住問道。


    “沒錯!”那個趕屍匠一看我竟然能講出了他的來曆,也有點吃驚:“你們是外地人,也知道這個行當?”


    趕屍匠這個行當在以前兵荒馬亂的年頭是比較吃香的,有異鄉人死在了外地,總得迴家歸葬,可湘西這裏路這麽難走,牛馬棺材都沒法運出去,死人又沒法自己走迴家,這個時候,就會央了專吃這碗飯的趕屍匠,將屍體“趕”迴家去。


    我上次看見郭屁股化屍之後,是茂森把他給趕迴去的,那還是我第一次大開眼界,這次則是頭一次看見,真正的趕屍隊伍。


    那個鈴響,叫攝魂鈴,就跟電視裏麵的印度人吹笛子能引蛇跳舞一樣,這攝魂鈴一響,行屍就會跟著鈴走。


    至於為什麽專挑這種難走的地方,也是因為趕屍的忌諱,是狗,而這邊村子裏普遍都會養狗,狗叫喚或者撲過來的話,很容易驚屍起屍,那就麻煩了,所以越難走的路,他們越願意走,因為難走的路沒人,僻靜,一般來說,都跟飛機一樣,有自己固定的“航路”。


    那個趕屍匠一看我們也知道趕屍的事情,這才鬆了一口氣:“剛才還怕嚇著你們哩,原來你們也懂這個莫,那就好那就好,你看天色也這麽晚了,你們不認識路,很難走出去,不嫌棄的話,就跟我們一起走咯,到了天亮有個客棧,還能歇歇腳。”


    我一聽趕緊道了謝。


    能歇腳可見太好了,本來這裏就特麽危機四伏的,陸恆川又這麽不靠譜,這次算我洪福齊天能遇上人來搭救,再滾下了哪個山澗懸崖,我可不想體味那種生活了,跟個向導走就放心多了。


    再說了,能找到客棧的話,不奢求啥花炊鴨子,真要是有點糍粑熱茶的,那就更好了。


    想到了這裏,我肚子又雷鳴一樣的給響了起來。


    趕屍匠也聽見了,有點詫異,忙說道:“我這裏有這個,與你吃!”


    說著,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竹筒子,塞在我手上。


    竹筒子裏麵是糯米配紅棗,撒了黃砂糖蒸出來的,就跟街上賣餓竹筒粽子差不多。


    雖然是冷的,帶著竹葉香氣,簡直一聞就好吃,我心裏這個高興啊,剛要拿出來點吃,陸恆川卻一把給搶了過去。


    我還以為他要跟我搶著吃,剛想罵他,沒成想他溫文爾雅的還給了趕屍匠:“這是您拿來辟邪的東西,出來行走,還是放著以防萬一吧。不用管他,別看他瘦,禁餓著呢。”


    誰說老子禁餓呢,你養過老子還是怎麽地?


    但是再一想,也明白了,糯米配紅棗,是專克屍氣的,要是真的起了屍,糯米抹天靈蓋,能鎮住。


    而加了黃糖,是增加黏性,不讓這玩意兒脫落。


    哎,既然是這樣,那還真不太好意思把人家應急的東西給吃了,我也就沒好意思說啥:“對對,我也不是特別餓。”


    那個趕屍匠這才接過去,接著問道:“聽你們口音,不是本地人莫,說起來,你們倆上湘西做麽子,咋給落到那裏去的?”


    我還沒來得及開口,陸恆川先說道:“我們倆是出來旅遊的,他聽說這裏有很多奇異的風俗,才非讓我陪著過來看看的,結果他不小心給掉下去了,我為了救他也下去,倆人就上不來了。”


    你說你咋誑瞎話不眨眼呢?一個字的真話都沒有!


    那趕屍匠一聽,用一種譴責的眼光看了我一眼,當然也不好說啥,就接著說道:“還好你們福大命大,沒什麽事兒,一會兒上前邊客棧,好好休息一會兒,以後可莫妖來作死了,對你們這種普通人來說,這地方可邪著哩!”


    這個趕屍匠人倒是真挺不錯的,還挺熱心。


    我答應了下來,瞅著他一搖手上的鈴鐺,就領著那些死人往前走。


    行屍被趕的走法跟普通行屍不太一樣,一挺一聳的,看著特別累得慌。


    而陸恆川早跟這個趕屍匠給聊上了,問這次這些人都是怎麽死的。


    那個趕屍匠歎了口氣,說道:’可憐呐,是往山裏挖礦的,這裏出翡翠,你們懂啵?可惜礦塌了,全給埋在了裏頭,個個是斷的,拚在一起,費了好大力氣。’


    我說怎麽姿勢這麽怪呢,估計他們的關節是被固定起來的。


    那趕屍匠可能工作原因,平時也很少能找人說上話,跟裝開朗的陸恆川倒是攀談了起來,說現今交通發達,這一行買賣不好做,還是窮鄉僻壤,上不來車馬,請不起飛機的,才好讓他們來趕屍,陸恆川挺同情的問溫飽怎麽樣,趕屍匠也搖了搖頭,說勉強糊口,以後這個買賣可能就絕了,不過反正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,也收不到徒弟來做這個,倒是也沒什麽。


    我倒是也挺同情他的,這空有手藝,後繼無人的感覺跟王德光倒是有點像。


    而這個人的麵相,光靠著陸恆川平時對我的耳濡目染,我也能看出來點皮毛,鼻子彎曲斷節,意味人生中會遭受大的挫折變故,恐怕終身孤苦,福德宮削尖無肉,沒啥福氣,兄弟宮間斷,家人失和,夫妻宮低陷肉薄,克妻,子女宮幹枯見骨,主無兒無女。


    臥槽,這個麵相簡直是讓人心驚,哪兒來這麽五弊三缺的,難怪幹的了這一行。


    因為趕屍匠有個規矩,一,必須人醜,人醜則兇,鎮得住邪物,二,必須命硬,命硬克八方,死人也怕他。


    所以長得好看家庭和睦的,做不得趕屍匠,而在以前,聽說許多趕屍匠是由被官府通緝,不得不金盆洗手的江洋大盜轉行做的,因為那種人滿手血腥,身上有煞氣,這一行晚上行走,又不怕誰來盤查,都是人家怕他,所以趕屍匠也多江湖氣。


    這個趕屍匠人就不錯嘛,要不是他,我們現在沒準已經摔死了。


    又走了一段時間,好不容易看見了一個山坳裏麵,真有個小房子,裏麵還亮著燈火,我這個高興勁兒啊,簡直跟到了家一樣。


    而這個客棧聽見動靜,出來個掌櫃的,顯然認識這個趕屍匠,招唿了一句:“帶新客了?”


    趕屍匠點點頭,笑吟吟的說道:“照顧妥了。”


    老板滿口答應:“今天新客不少。”


    說著,挺熱情的把趕屍匠往裏麵讓,還給他引路放行屍,顯然是專門做趕屍匠的買賣的,也收死人,性致可能跟義莊差不多。


    我剛想也跟過去找個地方歇會兒,忽然陸恆川拉了我一把,壓低了聲音,說道:“李千樹,防備一點。”


    啊?我迴頭瞅著他:“你什麽意思?”


    陸恆川低聲說道:“我剛才從後麵看了看,這個趕屍匠的麵相,是腦後見腮,這是兇相,說明這個人手底下八成是出過人命的。”


    臥槽,我不禁大吃一驚,之前還想起來江洋大盜的事情,這個熱心的趕屍匠難道也是某個在逃犯?


    陸恆川接著說道:“而且這些行屍,也不對勁兒,你沒看出來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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