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那輛公交車上的人全都給走光了之後,我帶著陸茴上了車,仔細一看,還跟上次一樣,坐在了駕駛座的司機被籠罩在一片說不清道不明的陰影之中,我怎麽也看不清他的模樣,


    而且這輛車跟我上次坐的那一輛,雖然從外麵看一模一樣,可說不出哪裏,就是讓我感覺跟上次上的有細微的區別,


    啊,我看出來了,這個車上雖然也寫著“上車投幣”,而且也是體如鴉立亡無疑,頭吊上天尾分離的死人字,可跟上次的那個筆跡,絕對不是同一個人的,


    上次那個人的筆跡穿心撇捺土火淘金,走之平穩水溶溶,而這個人點挑撇捺通相聚,共總將來化土音,一個金,一個土,也就是上次那一個重名,這次這一個愛利,


    雖然有點遺憾不是上次那個人,但來也來了,不如就死馬當活馬醫,我開口問道:“師父,這條路,您還往迴走不,”


    那個司機陰沉沉的來了一句:“這條路隻有來,沒有迴,”


    我心裏咯噔一下,這就是不肯帶我們了,不過所幸他不跟其他人一樣要抓我,我就又大著膽子問道:“那請問,哪條路是個活路,


    那司機答道:“已經到了這裏,就沒有活路了,”


    好家夥,這是一點希望也不給了,我頓時有點氣餒,剛要帶著陸茴倒退著下車,可那個司機又問了一句:“你去哪兒,”


    我一愣,莫名其妙的說道:“既然這裏不能走,我隻好去找個能走的路了,”


    誰知道那個司機又說道:“對別人是有來沒有迴,可對你們,偏偏是有個例外,就看你懂事不懂事了,”


    啊,這實在是有點讓人拱火,這個司機故弄玄虛的,腦子是不是有病啊,


    忽然我反應過來了,對,這個人愛利,這是索要賄賂呢,


    臥槽,我也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,倒是想給,可是我特麽的哪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啊,腦子一轉,我想起來了:“師傅,你看我今天也沒帶什麽,要不,我送你一卦,”


    《窺天神測》裏麵其實是有“死人字”這個類目的,我之前一直以為是遺書之類的字,現在也明白了,是測算死人留下的字,


    “哦,”那個司機像是興趣缺缺:“你說說,我聽聽,”


    我立刻對著“上車投幣”那四個字解釋起來,這在象棋上,開棋之時,車上為卒,說明字者恐怕地位低微,卻有誌向,奈何前有河,河過車,身處險境,阻礙重重,始終沒法上位,危機十足,


    一聽我第一句,那司機顯然就被我給鎮住了,半晌才吐出一句:“你接著說,”


    投者,並非自行,而屬借力也,借者為幣,也就是說,隻要你肯舍得花錢,準能借到一臂之力,成就目的,


    這句話是我說出來的,可是濟爺教過我,話到嘴邊留半句,我還有沒說出來的,就是這幾個字冠有餘而履不足,也就是說明這個人其實心裏也明白這個理,可偏偏邁不出這一步,為什麽,他自己也喜歡利,舍不得往外送,


    那個司機沉吟了一下,果然帶著苦笑說道:“確實準,可這一步,不好邁,這麽說,恐怕我也就是這個格局了,”


    承認自己是守財奴就得了,我接著說道:“這可未必,隻要熬過了眼前這個坎,卒子過河頂大車,也是能成就一番事業的,卦象屬土,土者,萬物之母,事事有基,但遲滯不能速成,說明你現在其實有了人脈,等到機會來臨,能助你一臂之力,隻要你不要操之過急,事情一定能成,”


    這個人是想往上爬,覬覦更高的地位,難道他想著考個地府公務員啥的,


    那個司機一拍手:“好,我就信你,上車,我帶你們走,”


    陸茴跟我坐上了車,還有點難以置信:“你這本事挺管用的啊,”


    我沾沾自喜:“藝多不壓身,”


    不過說實話,我看得出來,恐怕這個司機,是有人安排在這裏的,說不定,就是所謂的“?大哥”,也就是我幹爹,


    他為啥要托付給別人,不親自來送我呢,我估計,是他走不開,去河對岸給我收拾爛攤子去了,


    而這個司機逮著禿子撓一把,雖然已經從我幹爹那裏拿了好處,卻還是想著再多從我這裏揩一份好處,


    不論如何,幹爹這次可真幫了我大忙了,迴去一定得好好孝順孝順他老人家,


    果然,公交車順著一條完全陌生的路開出去了之後,眼看到了站牌,那司機說道:“你命好,有個好幹爹,”


    我笑了笑,帶著陸茴就下去了,一下車,卻隻覺得外麵刮了好大的風,吹的人站都站不住,陸茴個高卻瘦,體重很輕,一下就被吹的離了地,跟個風箏似得,我不禁也大吃一驚,這妖風勁兒實在也太大了吧,


    就墊著腳跳起來想抓住她,可是我這麽一跳,居然也被吹的飛了起來,


    臥槽,龍卷風也就是這個威力了吧,我這念頭剛一起,隻覺得天旋地轉直惡心,就跟剛吃完毒蘑菇那會一樣,張嘴就想吐,結果還沒來得及吐出點什麽,兩眼一?,就什麽都不知道了,


    “滴滴……滴滴……”


    我是被一陣儀器的聲音吵醒的,睜開眼睛,看見了雪白雪白的天花板,


    四周圍一陣藥味兒,我一下就清醒過來了,我在醫院躺著呢,


    想到這裏我一陣狂喜,難道我的魂已經迴到身上來了,抬起手想確認一下,可是手一動卻傳來了一陣劇痛,轉頭一看,粗管細管的,我正被打著點滴呢,


    “醒了,醒了,”忽然有人挺驚喜的喊了起來:“小梁,李大師醒了,你快來看看啊,”


    我一看,是個脖子上掛著繃帶,拴著胳膊上一坨石膏的小護士,哦,是被貓絆了一跤摔斷胳膊的護士小劉,


    小梁急匆匆的跑了過來,眼睛都紅了,偷偷擦了擦眼睛,剛要說話,卻發現我手上的點滴管子血液逆流,都給染紅了,不禁大叫了一聲:“李千樹,你找死啊,剛醒了就要亂動,”


    我趕緊舉起沒點滴的那隻手表示懺悔:“我是真不知道……說起來,我吃了毒蘑菇之後,怎麽樣了,”


    “你還問,”小梁一邊給我處理針頭一邊說道:“陰雞冠菌是致死率最高的蘑菇,你又吃了那麽多,這幾天一直是在鬼門關上溜達呢,想不到你命挺硬,還真醒了,”


    這話沒說錯,我真是在那溜達了好幾圈,不過現在一想,那些經曆特別沒有真實感,好像就是一場夢一樣,


    “吃了那種毒蘑菇會產生幻覺,”小梁接著說道:“你肯定看見了很多別人看不見的東西吧,”


    這話說的也是,我們村裏也有誤吃毒蘑菇的,說是看見了好些小人打鼓,繞著村子走,還有的說在一麵白牆上看見了一場電影,這叫一個好看,


    越想越虛幻,難道我這些經曆,也跟他們一樣,隻是一場幻覺,


    想到這裏,我低頭一瞅自己的腳踝,一看我心裏就涼了,上麵還真蔓延出來了幾道子青紫色的痕跡——在?水底下,被那白塑料袋女人抓的,


    小梁一看我的腳踝也有點納悶:“奇怪,這淤血是怎麽弄的,”


    我沒顧得上迴答,立刻抓住了小梁:“我外甥女怎麽樣了,”


    “你放心,比你醒得早,”小梁說道:“隻是醒來之後特別激動,非要過來找你,還要拔自己身上的針頭,情緒太不穩定,我給她打了一個鎮定劑,已經睡著了,輸完液就該醒過來了,”


    那就好,我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,說起來也沒錯,她被風吹走的比我早,


    說到這我想起陸恆川那個王八蛋了,立刻問他死哪裏去了,


    小梁臉色一凝,說道:“這個人故意投毒,我本來是想報警抓他的,可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疏通了關係,居然沒被抓走,之前就一直在這裏守著你們,而且……他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,”


    我忙問:“怎麽說,他是不是一直在喊我的名字,”


    小梁還沒說話,小劉倒是把話頭接過來了:“那個人唷,生的是好看得很,可腦子好像瓦特了,拿著手機錄了自己喊你名字的聲音,就一直放在你耳邊,自己就出去了,還讓我們誰也不要動,說你們的命就在這手機上,這不是一直放到手機沒電了,我跟小梁說呢,喊魂嗎這是,”


    真沒錯,確實是喊魂,不過我沒想到這個王八蛋這麽不夠揍,居然連嘴都懶得張,給我整個錄音喊魂,要不是老子有個靠譜幹爹,早被他給耽誤死了,認識這種人,真特麽上輩子日了他,


    現在也不知道他死哪兒去了,這種人,簡直頂風臭十裏,再見他非特麽讓他見識見識老子的洪荒之力不可,


    小梁幫我掖了掖被角,我一轉頭看見病房裏麵有好多吃的東西,顯然又有不少人來看我,想我太清堂李千樹人緣還是蠻不錯的,果籃一看就貴,裏麵淨是什麽蛇莓啊菠蘿蜜啊車厘子啊,一些隻讓我被價格嚇住過,卻沒沒吃過的東西,


    我隨口就問:“這些是誰送的,”


    小梁答道:“我還忘了跟你說了,一個自稱叫麗姐的人這幾天天天來找你,一天好幾次,似乎有什麽急事,”


    麗姐,不就魅力城帶?毛和大胸女的媽媽桑嗎,奇怪,她找我幹啥,還有急事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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