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人,大概很快也會從道場裏衝出來,但是我看著馬路邊車來車往的,就放心了,他們就算膽子再大,就算他們敢一次就屠殺一個村子甚至一個敬老院的人,他們也未必敢直接在馬路邊動手。但我低頭看了看自己,又開始犯難了。我這個時候已經清醒了下來,我很清楚,就我現在這幅樣子,根本沒辦法打車。有誰願意搭我這麽一個渾身是傷,又渾身是血的人,說不定,我會被直接帶到派出所去。


    想到這裏,我甚至動了劫車的念頭,直接用術法的優勢,加上手裏的武器,搶一輛車,不管別的,開走再說。


    但這種方法,顯然是後患無窮。


    正在我一籌莫展之際,突然,一輛銀色的捷達出現在了我麵前,我猛一抬頭,看見李桂芬坐在副駕駛上,向我招了個手,我想都沒想就直接上了車,一屁股坐在車內,我才感覺渾身疼痛,尤其是被那一柄帶著靈氣的刀子削傷了的肩膀,更是疼痛難忍,但是血似乎已經止住了。


    開車的是喬承恩,我怎麽也想不到,他這麽個老頭子,駕駛起來居然特別猛,而且幾遍是高行駛,還一副閑庭信步的樣子,甚至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,說道:肩膀上的沒什麽大礙,那人用的是凝氣符,加上舌尖血,想來是為了遏製你體內靈氣的流動,讓你無法成功施術。不過我看你,好像沒怎麽動用靈氣……你現在也別催動靈氣,更別用任何術法,先等一兩個小時,氣息平複,身體自然複原。


    我點了點頭,接著問他們怎麽會在這裏,十孽棺主人怎麽樣了。


    喬承恩說不知道,他們力壓金振雄,但是十孽棺主人的氣息越來越近,知道不可戀戰,就立刻離開,這輛車是喬承恩老早就藏在敬老院附近的,他早就想到,有一天可能用得上。


    他們一路衝到這個地方,現這四周靈氣運轉不對勁,想來是有人擺下道場守株待兔,又想到,這個地方是迴市區的必經之路,我們肯定也要經過,所以就停下來在這附近查看,過了一會兒就找到了我。說到這裏,李桂芬轉過頭來問道:道場裏多少人,你怎麽沒有用術法?


    我說道:十來個,不對,應該是十幾個,都是烏衣道聖宗的。


    “十幾個,你居然能活著出來,還沒怎麽使用術法?”李桂芬說道。


    我搖了搖頭,說:我也不知道,我就是跟他們拚命,的確沒怎麽用術法……都是靠的體力……


    接著,我把裏頭的大概情況說了一遍,似乎我除了在匕上燃燒黃紙聚納靈氣,讓匕揮刀的威懾力更大,切入敵人身體裏的破壞力更大之外,的確沒有再用任何其他術法,什麽五步訣,十步訣,統統都被拋到了腦後。


    聽過我說之後,喬承恩一麵開車,一麵大笑起來,我當時很擔心他笑著笑著就把車飛快的開溝裏去了。但很快,他止住了笑,說道:你這一半是運氣好,一半是辦法用到點子上了。


    我不由得問他什麽意思。


    喬承恩說道:以聖宗的“利字當頭”的處事風格,他們必然個個都想拿頭功,個個都想成為誅殺你的那個人,所以,十幾個人一起上,力量未必是疊加的,甚至會削弱。我猜他們和你打鬥,大多是一個兩個先衝上來,其他人在旁邊觀望,或者是一群人衝上來,卻大多數隻是虛張聲勢,踟躕不前,我說的沒錯吧?


    我想了想,好像的確是這樣。


    我沒迴話,喬承恩就繼續說道:他們巴不得其他隊友全都死光,就剩下自己一個人獨占好處,隻要在被逼的沒辦法的時候,才會想到同心協力,結陣抗敵,所以說,你運氣好……


    “那方法用對了又是怎麽迴事?”我問道。


    “你忘了我對你說的麽?”喬承恩說道,“烏衣道聖宗很多人都是剛剛借屍還魂,力量尚未恢複的靈體……換句話說,他們還不太懂怎麽操縱這一具新的軀體。他們擁有強大的術法,卻未必有強大的行動能力,而你做了二十幾年人了,自然很清楚怎樣支配你的身體,所以,不和他們拚術法,而和他們比體力,比格鬥,是正確的選擇,大概也是你以一敵多唯一能取勝的機會……”


    我不由得有些後怕,如果剛才我腦抽使出了什麽五行八卦陣法,又或者是五步十步訣之類的術法,我不知道一切會變成什麽樣。想到這裏,肩膀就越的疼痛。


    喬承恩又說道:嗬嗬,人原本就是野獸,可是時代越是展,人類反而越是忘了自己最本質的東西。修道者依賴術法,普通人,又何嚐不是依賴機器,依賴工具,依賴任何一種可以利用的東西?真是悲哀……


    我無心聽他感慨,但這個時候,我想到了另一個細節,不由得問道:喬老前輩,你剛才說,那些人都是借屍還魂的靈體,那我殺死的,隻是他們的**而已了……他們魂魄仍然……沒有被消滅麽……


    “小子說的沒錯。”這迴開口的是李桂芬,她說道,“這是聖宗讓人最頭痛的一點,每一次將他們殺死,他們的確承受了死亡的痛苦,卻未必真的被殺死了,他們的魂魄依然可以飄飛離去,在某一個地方集聚,隻是我們至今沒有找到這一切的源頭,沒有人知道聖宗乃至整個烏衣道的魂魄來源……若能找到,或許就能徹底消滅他們。”


    我心頭一沉,想起自己在房間裏殺死的那個聖宗門徒,他當時倒地的時候,正有一股黑色的氣流從他口中鑽出去,流向了窗外,這或許就是他的魂魄,想到這裏,我不由得有些懊喪,感覺自己根本就沒有勝利似的。


    但這個時候,車已經進入了高公路,喬承恩問我該去哪裏,我心裏記掛著白靈和趙晴,索性指了去我住處的路。路上,我又說到了許叔的事情,喬承恩說,他們在逃離的時候,看見路上有橫七豎八的不少烏衣道聖宗人的屍體,不少臉部潰爛,或是胸口出現一個燒壞的大洞。看到這些的時候,他們就已經猜到了不少,但是對於許叔為什麽會有“汙血毒”,大概是沒有人會知道了。


    喬承恩猜測,許叔可能一直都在騙我們,敬老院的一切他都知道,甚至他也是聖宗的某些編外的門徒。畢竟他欠了賭債,能在一個敬老院裏躲那麽多年,這不合常理。


    許叔大概也被安排了殺死我,或者是引導我之類的任務,隻是他一直處在矛盾中,僅存的善意,讓他不得不做出選擇,最後他選擇了善良,也選擇了救我一命。


    我想,或許這是對許叔最好也最合理的解釋了。


    許叔已經死了,他的所有秘密,也隨著那一聲爆炸,和他化作碎片的屍體被帶走,誰也不會知道了。我不由得歎了口氣,這個時候,胸口卻一股莫名的溫熱,我輕輕按了按,才稍稍好了一些。


    下午時分,我終於迴到了住處,這裏的一切似乎都很平靜,我沒有直接叫門,而是讓程波下來開門。程波看見我渾身是血的樣子,顯然嚇了一跳。而更讓我感到不安的是,白靈他們並沒有迴來。


    喬承恩安慰了我幾句,說至少到家了,有什麽事情稍作休整再說。我點了點頭,上樓看了看趙晴。


    趙晴依舊昏睡,眉心依舊有一點紅色,啞巴陳照顧著他,看見我之後,啞巴陳很激動,一個勁兒的揮手,似乎讓我先去休息治傷。


    這個時候,更多的疑竇叢生我的心頭,這麽長時間,外頭風起雲湧,這個地方,居然真的這麽平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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