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昆心念沉沉,他覺著自己在飄飄蕩蕩之中,隱約愉快的過了一段時間,又迷迷糊糊的迴來。


    然後他翻了個身。


    先天三神為之一震,三層玄光在這翻身裏,被斥退開去。


    得虧隻翻了個身,便又安靜下去。


    於是又逼迫上來。


    元始天尊發出一聲輕歎:“真個是大道定數啊...”


    三位先天大道君注視著那翻了個身的龐然巨嬰,隻見祂背上,此時鼓起了五個大包。這五個大包吹氣球似的膨脹,倏忽已超過了一座恆宇的一切法則、物質體量。


    並且還在無限製的膨脹。


    三神對視一眼,齊齊出手,仿佛三位技藝精湛到毫巔的醫師,將那五個大包悄無聲息的從沉睡的巨嬰的背上割了下來。


    隻見這五個大包之中,隱隱有五張不同的麵孔。皆閉著眼,但隱隱有睜開的跡象。


    “便如那生靈身上的瘡。”靈寶大道君不禁道:“須得割下來,否則祂便‘疼痛’,便要蘇醒。”


    道:“這是祂本源分化而來,何以處之?”


    太上大道君道:“似如人之焦慮、憤怒,因而引發病痛。這也是祂自身的一個選擇。我等須得全力鎮壓祂,哪裏有分心來煉化這幾個膿瘡?”


    元始天尊微微搖頭,拂袖將這五個包丟了出去:“自有人王處之。我等還是捉緊著祂,免得祂醒過來,便不是五個包的小問題了。”


    靈寶大道君笑道:“人王當能處之。”


    ......


    大羅天。


    伏羲迴來,女媧見之,不禁道:“何如?”


    伏羲道:“還好。”


    女媧鬆了口氣:“那就好。”


    卻道:“可畢竟是暫時的。”


    伏羲道:“先把天庭立起來。”


    ......


    因因乎落迴大地,隻覺一片寂靜。既不見有倏、忽動靜,也不見混鯤蹤影。


    祂心下一轉,立時暗道:“混鯤這廝倒的確是這秉性——虧得祂還是個先天道祖,遇事就知道躲。”


    先前恐怖動彈,因因乎其實也有些心驚膽戰。但隻片刻,恐怖又平複下去,祂才敢繼續在天穹亂逛。


    祂非常了解混鯤,畢竟是一丘之貉嘛。知道混鯤雖是先天道祖,但其實沒有什麽值得稱道的膽魄。


    雖然祂自己也差不多,但不妨礙祂這裏暗暗嘲笑混鯤。


    心思一轉,因因乎想著:“也不知混鯤這廝又藏到哪裏去了,這迴倏、忽卻是給祂坑了...祂自己都藏起來了,我也得藏起來,我還是迴南冥罷...”


    便迴了南冥。


    一落入南冥之中,便捕捉到一絲不一樣的氣機。因因乎細細一品,立時恍然:“這廝竟來我南冥了!”


    果然,見著了混鯤。卻是化作一隻巴掌大的普普通通的魚,藏在南冥深處的一個石洞子裏。


    因因乎忍不住道:“你...”


    那魚顯出個混鯤的腦袋模樣,盯著因因乎:“你怎麽迴來了?!”


    因因乎道:“我怎麽不迴來?”


    混鯤道:“我交代你的事呢?”


    因因乎幹脆的很,道:“沒辦成。”


    混鯤氣急:“你真是個蠢物!那甲骨呢?”


    “丟了。”因因乎渾不在意道。


    混鯤忍不住想把祂打死。


    因因乎見祂發怒,有些害怕,解釋道:“這可不能怪我。誰知道陸吾和英招在天穹堵我?我可不是祂們兩個的對手。要不是我有些能耐,這會兒早見不著你了。”


    又道:“你這麽厲害,先天道祖,怎麽不自己去?”


    混鯤無語。特麽要是敢自己去,還要你因因乎作甚?


    心中萬轉連連,暗想:“我原以為因因乎還算有些頭腦,把這事交給祂。沒想到底是個蠢物。這下連那甲骨都丟了...實在是竹籃打了一汪水,白忙活了!”


    祂轉念想著:“這裏這麽一搞,怕是給伏羲作了墊腳石了。欸...苦也!等伏羲迴過頭來,必定要找我算賬!”


    祂這麽瞧著因因乎,立時有了主意,道:“先迴你老巢,看看情況再說。”


    因因乎道:“可不是麽。”


    混鯤化作的魚便遊到因因乎的清風中,一卷,沒了蹤影。


    卻片刻之後,這石洞子裏,一塊石頭隱隱動了一下,又變出一條小魚,擺尾巴遊了出去。


    “早知這般,我就該在這狗屁黑暗降臨時就離開這真宇,去那混沌虛空遨遊。現在卻搞的這般,跑也跑不了。真是愁煞了老祖。那恐怖怎麽就那麽可恨,就盯著老祖我,教我現在是離開不得。”


    自從災難淹沒真宇之後,其實祂們這些厲害的,愈是為難——無他,那恐怖的根源,首先便盯著祂們。


    當初有巢氏人王還以為能找到與人族相善的先天道君,把人族送一批離開真宇。其實不知,那根本辦不到。


    於這件事本身,u看書 .uukansu 的確是千數以下的生靈可以送出去,不會引起恐怖專門關注。但於幹這件事的人——先天道君來說,卻不能。


    因為祂們太強大,就像黑夜中的明燈,恐怖的根源時時刻刻其實盯著祂們呢。


    祂們甚至可以把少數一些生靈送出去,但自己卻不敢踏出這一步。


    祂們的本質太高、太強大。大羅之下的普通生靈,再多,也比不上祂們的一根毫毛。


    在災難降臨前後的一瞬間,處於混亂、對抗之中,還有機會逃離——就像最初逃離的那一批。但隨著災難穩定下來,祂們便不敢再逃了。


    很難說留下的這些有多少後悔過。


    “因因乎這廝的確是個蠢物。祂怕還以為,祂沒做什麽,伏羲不會清算祂。這樣也好,祂擺在明麵上,正好為我遮掩一二。我這裏藏緊些,多半能避過這一劫。”


    雖然混鯤知道自己不可能被殺死。但也不想被鎮壓封印。那太難受。像祂這樣的,若是封印,多半是永久性的。除非哪天伏羲這一批人全都死光了,否則不可能會寬恕祂。


    永久性的封印,嘖嘖,怎一個難過了得?


    祂可是先天道祖,不說顏麵的問題,單說被囚禁在一個狹小之處,不得自由,那是生不如死。


    祂是混鯤,生性自由。


    “便讓因因乎代我一劫。我念著祂的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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