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侃見常昆起落如飛,眨眼隻剩下一個黑點,不禁有些怔神。片刻後迴過神來,與婦女們稍作敘話,便教隨從安排上船,嚴令好生款待不得委屈。


    不多時,船隊出發順江而下。


    在首艦的船頭上,陶侃迎風負手。


    幕僚走過來,微微一揖,道:“使君。世上竟然有這樣的人物,今日大開眼界啊。”


    陶侃聞言,頷首道:“確是大開眼界。此人行止,已不類凡俗。”


    幕僚道:“而今世道衰微...使君為何不趁機招攬?若能將此人招至麾下,必能如虎添翼。”


    陶侃失笑,搖頭:“既不類凡俗,何以招至麾下?觀其行,聽其言,其對大晉沒有半分恭謹,實乃無法無天之徒。休說我征辟他,就是天子征召,恐怕也棄如蔽履。”


    說到這裏,他歎了口氣:“此人照麵便給我下馬威,言語之中雖無冒犯,卻也無上下尊卑之別。這樣的人,遊離於世外,無法指使。權當做個人情,未來或有一用。”


    幕僚聽了,細細一想還真是這樣。


    道:“如此,這些婦人須得好生安置。”


    陶侃道:“自當好生安置。”


    他歎了口氣:“中原流離,實國家之禍。手足姐妹,便無此人,我也要好生安置。”


    不說陶侃如何安置婦人,單說常昆把百多婦人交到陶侃手上,隻覺一身輕鬆,行走騰躍飛奔之間,更快捷幾分。


    常昆實無統禦多人之能。


    來時用了半個多月,去時則快了無數倍。隻半天不到,就又迴到汝南境內,直奔上蔡而去。


    常昆空間方向感極強——若沒有強大的空間方向感,前麵兩年多在北疆殺來殺去非得迷路到漠北去不可。


    他心中有一幅世界地圖。最細微處,能以最快的速度尋到一個亭的所在。上蔡是縣,大的很。


    這迴不需半道歇息。


    上次是一夜狂奔幾千裏,的確有點累。這次護著婦人們去江夏,丁點距離走了半個多月,走走停停,根本不累。


    當天午間剛過,常昆到了上蔡境內。


    上蔡已近幹旱重災區,加上匈奴荼毒,偌大的地方連一根人毛都看不見。縣城頹唐如廢墟,殘垣斷壁一片。


    入目處,一片幹涸蒼夷,隱約能見白骨。


    烈日高懸,還在狠狠的曬。大地上一點綠意沒有,一片片樹林幹枯寥落,幹死的樹木枝幹扭曲,仿佛張牙舞爪的鬼。


    常昆一聲長嘯,聲震十裏。


    若迴道人在上蔡,多半會立即以嘯聲迴應。但可惜,沒有。


    想想也是,常昆失約半個多月,迴道人不會在這裏等他。定是先查看旱情去了。


    常昆也不失望,是預料中的事。他走近縣城,在廢棄城牆上的醒目之處看到一個葫蘆樣的標記。


    是迴道人留的。


    還有一句話:小友若至上蔡,可往譙縣方向尋我。


    是去譙縣了。


    常昆抹去留言,稍加思索,便往奔譙縣而走。


    譙縣是個出名的地方。曹孟德的老家就是了。華佗好像也是譙縣的,還有許褚。


    漢代時屬沛國,曹魏棄國改郡,是為譙郡。譙郡譙縣。許多年後似乎叫亳州。


    從上蔡去譙縣,距離並不遠。比起從玉門關到汝南,隻幾十分之一而已。之前去江夏都比這遠的多。


    悶了一口水,常昆把水袋掛好,扛著大槊,甩開步子大步流星。


    傍晚前,譙縣已至。


    站在縣城外的一座石山上,常昆舉目眺望,正與城頭上一個盤膝而坐的道士四目相對。


    是迴道人。


    常昆大笑一聲,跳起幾十丈高,起落二三百丈遠,幾下蹦到城頭,信手一把奪過迴道人手裏的葫蘆,咕嘟嘟灌了一肚子水。


    哈了口氣,將葫蘆丟給迴道人,常昆把馬槊一插,一屁股坐下來:“我以為會撲個空。”


    迴道人笑道:“貧道以為你半道跑路了。”


    常昆悶哼一聲:“我常昆一口唾沫一顆釘,一言九鼎。半道跑路?笑話。”


    迴道人笑了一聲:“賭約我贏了。”


    “你贏了。”常昆略顯鬱悶:“若非遇到點事耽擱了,你必輸無疑。說吧,要我做什麽。”


    迴道人道:“不急。時候到了再說。”


    “行。你說了算。”常昆點點頭,轉言:“半個月時間足夠你跑遍淮北,而現在在譙縣。這麽說問題就出在譙縣了?”


    迴道人正色頷首:“不錯。”


    他一手拈須,一手指了指地下:“就出在這裏。”


    “是個什麽東西?”常昆露出好奇之色。


    迴道人道:“我原以為是一頭旱魃,仔細查看過後方知不是。”


    “不是旱魃?”常昆詫異道:“千裏大旱,uu看書 uukanshu.om 非旱魃不能。不是旱魃是什麽鬼東西?”


    “是一頭孽龍。”迴道人歎道。


    “孽龍?”常昆瞪目如鈴:“你不是說這世上早已沒有龍了嗎?”


    迴道人搖了搖頭,詳細解釋道:“此龍非彼龍。這譙縣下的孽龍,乃是殘存的人道龍氣所化。你想想譙縣是什麽地方?”


    “...曹魏?”常昆訝然。


    迴道人頷首:“然也。曹魏夭折,此龍生孽,方才醞出這三年災禍。”


    “不對吧。”常昆道:“若王朝覆滅,龍氣便要生孽,那大秦大漢...”


    迴道人失笑:“這下麵的孽龍,是天災,亦是人禍。曹魏本有興盛之象,龍氣卻被人下了暗手,以致司馬代曹。此龍不甘,方有此禍。”


    常昆有點明白了,卻搖了搖頭:“也就是說,旱災乃司馬氏的鍋?”


    “可以這麽說。”迴道人道:“料是司馬氏請了什麽能人異士,暗中在譙縣布置手段,禍害曹魏龍氣,最終取而代之。然司馬氏也遭到曹魏龍氣反噬,以致國運不振,孱弱不堪。”


    “咎由自取...隻可憐神州大地的百姓,替司馬氏背災。苟入的司馬氏高高在上,吃得好睡得好,‘何不食肉糜’,中原呆不下去就去江東,而百姓卻死傷無數。”常昆頓時不爽之極。


    迴道人好笑道:“你心中如此不平,何不入世,再造乾坤?”


    “...”常昆無語之極:“你光說我,你這麽大本事,怎麽不去再造乾坤?”


    “貧道世外之人也。”迴道人施施然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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