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下說的句句屬實,如有半個假字,天打五雷轟。”刀疤臉幾乎對天發誓,要鄭封相信他說的話都是真的。


    即便如此,鄭封對他的話仍半信半疑。現在輕信他的話,跟他一起去山裏取銀兩,到時候掉進陷阱再後悔就晚了。何況自己一方不熟悉環境,他卻是本地人,借著地利優勢逃走還不容易?


    想好對策,鄭封就讓他在前麵帶路。


    一行人在山裏穿梭來去,走了大約半個時辰,來到一座“凹”形山前。


    這座山坐北朝南,約裏許高低,兩側突出,中間凹陷。凹陷處蓋有房屋,房屋並不多,稀稀疏疏地矗立在冬日陽光下。


    “諾,就在那裏。”刀疤臉指著稀疏的房屋對鄭封說,“我們就住在那兒,現在那兒空無一人。”


    鄭封唬著臉問道:“你的銀兩藏在何處?”


    刀疤臉斯斯磨磨的不願意說。


    鄭封提高了聲音嚇唬他:“到現在這個時候,你還想耍花招?坦白從寬,抗拒從嚴。”


    刀疤臉這才囁嚅著將藏銀兩的地點講了出來。


    魯氏兄弟二人站在鄭封身邊,也聽到了他的藏銀之處。二人眼冒青光,顯然是對這些銀兩極為上心。魯冠英笑道:“反正山裏無人,不如讓我們兄弟二人去探探路,順便取迴銀兩,鄭掌櫃意下如何?”


    鄭封點頭答應下來。讓魯氏兄弟去取錢,而不讓刀疤臉去,可以避免刀疤臉借機逃走,或杜絕他耍陰謀詭計。就算刀疤臉說謊,山裏還有其他人,讓魯氏兄弟去,他們二人混道上的,一張嘴巴舌燦蓮花,可以隨機應變,避免一大幫人全部陷入對方的圈套。


    用時一柱香時間,魯冠英和魯冠傑去而複返,身後背著兩大袋子東西,裏麵鼓鼓囊囊的。


    “山裏確實沒有人,錢也全部取過來了。”魯冠英笑嗬嗬說,“這些錢怎麽分啊?”


    鄭封搖搖頭:“這些錢一分也不能動,將來有大用處。”


    “一分也不能動?”婁浩然納罕問,“有什麽用處?”


    鄭封道:“對,一分也不要動。”轉臉對刀疤臉道:“我想用這些錢換你一個承諾,不知你願不願意啊?”


    “什麽承諾?在下洗耳恭聽。”刀疤臉似乎看到了希望,臉色稍微有些放鬆。


    鄭封道:“我們要去很遠的南方,路上極不安全。你們二十幾個人跟我們走一趟,事畢,這些錢還是你們的。”


    刀疤臉喜道:“掌櫃的意思是,讓我們幫你們押送這批貨物?報酬就是我們的三百兩銀子?”


    鄭封道:“正是如此。”


    “如此甚好,在下迫不及待。”刀疤臉笑了起來,還以為這些銀兩是肉包子砸狗一去不複返,沒想到跑一趟南方,又賺迴來了。這等好事打著燈籠難找啊,怎麽會不同意?


    其實刀疤臉忽略了一個問題,這些錢本來隻屬於他自己。讓他的二十來個兄弟一起去南方,迴來之後,他難道不給這幫兄弟分紅?這樣一來,三百兩銀子化整為零落入了大家夥的手中,而不是留在他自己手中。


    鄭封道:“此去路上你們要小心行事,事事必須迴報,沒有得到允許,絕不能私自行動。還有,你們若是有其他念頭,隨時踢出隊伍,三百兩銀子一分沒有,聽明白了嗎?”


    “明白,在下明白,一切聽您的吩咐就是。”刀疤臉喜不自勝,滿口答應了鄭封的要求。


    迴去的路上,婁浩然問鄭封為何招這批人押送貨物。他們可是山賊,若被官府知道自己與山賊合作,那就是掉腦袋的事。


    鄭封道:“我來過南方,南方環境相對寬鬆,沒有北方那樣要求嚴格,不會出事的。我與刀疤臉合作是有深意的。我們迴來還要路過這裏。以後每次送貨同樣要經過這裏。如果借這次機會與刀疤臉拉上關係,日後再次經過時,他們就不會劫我們的貨物。而且,我們用他們的錢,再發給他們,我們一分錢沒有出,何不借花獻佛呢?”


    婁浩然直挑大拇指:“還是鄭掌櫃心思縝密,我不如也!”


    迴到萬峰山,一行人融成一夥。刀疤臉領著他的一幫人,騎馬在前麵探路。遇到可疑之處,立即返迴向鄭封和婁浩然報告。鄭封和婁浩然以及魯氏兄弟在後麵。


    晚上吃飯住宿時,一夥人又融成一團,同吃同住,同行同止。因對方是綠林好漢,喜歡喝酒吃肉,不能控製太嚴格,不然會橫生事非。


    當天夜間住客棧時,鄭封吩咐下去,可以酌情飲些酒,但不能喝醉,不能耽誤明天的路程。大家一聽非常高興,坐在一起吆五喝六喝開了。


    魯氏兄弟尤其興奮,一路上被鄭封壓製得死死的,一口酒都沒能喝到肚裏,饞蟲早就蠢蠢欲動了。現在借這個機會,還不放開胸懷痛飲一場?好在他們二人酒量很大,三兩斤酒是喝不醉的。


    刀疤臉也很開心,端著酒過來要敬鄭封和婁浩然。婁浩然推辭不過去,喝了兩三碗酒。無論誰勸酒,鄭封是滴酒不沾,時刻保持頭腦清醒。


    這幫人雖說有七十來人,可都是下力氣的。如果說他們是人的四肢,鄭封就是人的大腦,要考慮事情,安排行程,絕不能喝得迷迷糊糊的。


    見鄭封不喝酒,其他人悻悻作罷,迴到桌上,與其他人碰杯暢飲。


    借他們喝酒的機會,鄭封問清楚刀疤臉姓趙名淦山,萬峰山一帶人,少時入過私塾,讀過幾年書,粗識文墨。考秀才多年,一直落第不中,他就罷考,安心做起了農民。後來他的父母去世,家裏貧窮,沒有事物安葬,向地主借了一筆錢才將父母下葬。


    可是地主欺人太甚,三年沒還,利滾利翻了兩番。這樣以來,趙淦山更還不起了。地主就要他做苦力種地,每天吃的還不如地主家的狗好,過著人不如狗的日子。


    湊巧的是,有年冬天夜裏,地主家起了大火,眾人忙著救火亂成一團糟時,趙淦山偷了幾十兩銀子落荒而逃,來到萬峰山落草為寇,成為山大王。再後來,附近一些貧苦農民過不下去,也來到萬峰山,跟著他混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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