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心情不爽,嚴立新並沒與鄭封這樣的孩子計較,而是勉勵鄭封好好讀書,將來金榜題名,為家鄉爭光,也為家族爭光。然後又讓鄭封找縣丞蕭家逸,所要店鋪已經定好,這事交給他去辦。


    辭別縣尊嚴立新,鄭封找到縣丞蕭家逸。他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,長圓臉型,眉目和善,麵帶招牌性微笑。得知來要店鋪的人是鄭封,他就知道,鄭封就是前兩天來縣衙鬧事的村民之一。


    縣尊已經發話要給,又知道鄭封等人比較兇悍,他深知得罪不起,便笑臉相迎。談了一會兒話,他指派一名衙役,帶領鄭封與鄭辮一起去東市。


    在這名衙役帶領下,二人找到市場管理者,拿到一把半舊的銅鑰匙,感謝他之後,便轉身走向自己的店鋪。


    市有兩個大門,東門和北門,市裏分東、西、南、北四大塊,東邊是賣家畜類,南邊是賣糧食類,西邊賣油、鹽、醬、醋、茶、酒類,北邊賣菜類。每家的店鋪掌櫃都賣力地吆喝,恐怕自己的生意不夠紅火。中間兩條通道,呈十字交叉,通道上許多居民正在買心儀的東西。


    根據鄭封的要求,縣丞給鄭封靠北門的地方謀了一家店鋪。來到店鋪前,鄭封見自己的店鋪麵積約有十五平,與左右兩家店鋪相比,既不算大,也不算小,大小適中。


    關鍵是位置好,靠近北門,客流量大,生意自然紅紅火火。鄭封見了很高興,感謝衙役一番。


    臉色冷冷的衙役,將鄭封父子帶到地方,就原路返迴了。


    鄭封打開房門,裏麵空蕩蕩的什麽東西都沒有,倒是有一股濃重的腐敗的菜葉味迎麵撲來。鄭封知道,這是上位店主賣菜留下的味道。現在他騰空店鋪,不知道搬到哪裏去了。


    因為店內異味較大,鄭封打開門就沒關上,徑直走進去,用自己的步子量了量店的大小,果然如自己猜測一樣,長五步,寬三步,共計十五平米。


    父親鄭辮見到店鋪喜不自禁,樂樂嗬嗬地與左右兩邊的鄰居店主打招唿說話。兩名店主見父子二人打開店門,知道新店主來了,也歡迎二人來做生意,還問二人經營什麽生意。


    鄭辮沉思一會兒,沒有告訴他們,隻是笑嗬嗬說,將來會知道的。那兩名店主見打聽不出來內容,就自忙自的生意去了。


    鄭辮走進店裏,問鄭封:“這是咱們的店了?”


    鄭封點點頭:“是咱們的了。鑰匙不在手裏拿著嘛。”


    鄭辮:“感覺像在做夢一樣。”


    鄭封心說:如果不帶村民大鬧縣衙,產生的惡劣影響威脅到縣尊嚴立新的官位,他如此用心幫自己搞到這家店鋪?權力這種東西,看不見,摸不著,但它確實能辦事。對父親這種老實巴交的莊稼人來說,可不就是像做夢一樣,夢想成真麽?


    鄭封站在門口問父親鄭辮:“從今天起,這鋪子就是我們的了,如假包換。鋪子必須有名字啊,你想給店鋪起什麽樣的名字?”


    鄭辮想了想,搖頭道:“我大老粗,不認識字,哪會起名字?當年給你起名字,還是請聞先生幫忙。要不然,你給想個名字吧。”


    鄭封也不客氣,信口說道:“咱們姓鄭,這鋪子必須帶鄭字。咱們將來是要賣蔬菜的,我想就叫‘鄭家菜園子’吧。父親認為這個名字如何?”


    “鄭家菜園子?”鄭辮喃喃自語幾遍,若有所思道:“名字是好聽,我們隻賣兩種菜,稱不上園子吧?”


    鄭封嗬嗬一笑:“名字嘛,就是給人叫的,叫習慣了,自然就記住了。至於賣什麽東西,並不十分重要。我們賣的東西,在這個市場,甚至大明所有市場都是獨份。難道我們叫作老鄭獨家菜園子不成?”


    鄭辮:“不行,不行,老鄭獨家菜園子這名字太長了。”


    “那就叫鄭家菜園子吧,以後若想到更好的名字,我們還可以換迴來。”鄭封說,“這個招牌,迴去以後,請聞先生執筆,幫忙寫一下。”


    鄭辮連連稱是:“好的,好的,聞先生學問大,請他幫忙,再合適不過。”


    開門時間久了,店鋪內的異味散去大半,隻留下若有若無的味道。鄭封鎖上門,與父親鄭辮一同返迴鄭家莊。


    下午,鄭封與父親用刨子刨光一塊木板,摸上去光溜溜的不掛手,然後抱著木板一起來到私塾,請聞先生寫招牌。


    聞先生欣然答應,準備好筆墨,就開始寫起來。寫字的間隙,聞先生問鄭封,還迴不迴來讀書。如果迴來讀書,和以前一樣,學費照免。


    鄭封將師爺在縣學分給自己一個名額的事情告訴了聞先生,聞先生聞言心有不甘。他知道鄭封是聰明孩子,將來前途不可限量。如果一直在他的私塾讀書,將來金榜題名時,鄭封自然而然想起蒙學時受到誰的教誨,對聞先生來說,這無異於擴大影響力,會源源不斷地招徠學生的。


    在縣學教學的師資,一般都由考中舉人的人擔任,而聞先生一生沒有中過舉人,隻是一名秀才。論師資力量,縣學確實比私塾強上不少。


    鄭封進縣學,等於攀上高枝,聞先生不會一棵樹上吊死,非要留下鄭封不可,便勉勵鄭封到了縣學不要貪玩,多讀聖賢之書,將來光耀門楣。


    鄭封連聲感謝聞先生好意提醒。


    寫好招牌,字跡上的墨還沒有幹,聞先生把招牌放在院子太陽下曬幹,就讓鄭封拿走了。自然的,鄭封沒讓聞先生白忙活,給他留下幾十枚銅錢做酒資。


    手裏拿著銅錢的聞先生心中無限失落,為失去一個好學生遺憾不己。


    第二天,鄭封帶上招牌,與父親一起來到東市,將招牌掛在門楣上,同時點燃一掛鞭炮,等於是開業大吉。左右兩家店主發現,父子二人隻是帶來了招牌,店內還是空的,免不了又納悶二人究竟做什麽生意。


    放完鞭炮,二人衝左右兩個鄰居一抱拳算作迴禮,什麽話也沒有說就揚長而去。


    到了鄭家莊,鄭封找到爺爺鄭繩,讓他找來一些磚塊,準備拉到東市自己的店裏,壘一個火爐。爺爺問他壘火爐幹什麽,鄭封笑而不答。


    老頭子問得急了,鄭封笑道:“爺爺,你年齡大了,地裏的農活已經不適合你幹了,我給你找了一個輕鬆的活,比種莊稼更賺錢,你願不願意幹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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