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索了片刻,漸漸有些印象,她隻記得,自己剛到這裏時,出現了一陣暈眩,待恢複如常後便迫不及待地,把她頓悟破境的消息告訴葉凡。


    沒想到他隻是不鹹不淡這迴了這麽一句。


    她撲棱著大眼睛,一副不太滿意的表情,這個時候仙上難道不應該好好誇她兩句,然後再給她一些獎勵才是嗎?


    葉凡看著她古靈精怪的表情,起身道:“你有話要說嗎?”


    秦瑤攙扶著他起身,沉吟了片刻:“我可以不可以向仙上討要一個獎勵?”


    他眉頭輕蹙,盯著她額上的那顆朱砂痣:“你且說說看!”


    她兩個拇指相互揉捏著,是不是打著轉轉,心下一沉道:“仙上還要不要考慮收我為徒?”


    葉凡見她微微地下頭,睫羽輕顫,時不時抬一抬眼皮子,悄悄打量他,潔白無瑕的耳垂微微發紅。


    他眉心微動,眼眸掃過她稍顯紅腫的唇角,腦海中閃過某個畫麵,他別過臉去,輕咳出聲,繼而疏離道:“此事莫要再提了!”


    “為何?”秦瑤不解,“不是說好的突破四重玄明境就收我為徒嗎?”


    她扯著他的衣袖追問道。


    不想剛碰著他,卻被他悄然避開,不經意間的拉出一段距離。


    “你可能忘了,我說的是如果到達四重玄明境就會考慮收你為徒,如今我考慮好了,不打算收你為徒!”


    他頓了頓,繼續道:“況且你是不是忘了,你已經有師尊了,我若再收你為徒,你豈不是要背上背叛師門的罪行?”


    “那不算,我根本就沒有承認!”秦瑤辯解道,看來他還在為這事生氣,可她根本就沒答應過。


    “總之,此事莫要再提!”


    “仙上若就這麽想,一開始就不應該從雲仙台上救下我,我有自己的師尊,我若出了什麽事,師尊定不會放任我不管的!”


    所以,在蒼梧神宮那會兒,她就已經把他當成自己的師尊了,在她得知自己不宜再修煉時,內心其實是很失落的。


    後來無意中提升的修為,她第一時間就來找他,為的就是告訴他,她有資格做他的徒弟了。


    “你往後莫要來上清宮了,要麽好好待在藏經樓,要麽迴到你師尊那!”葉凡的語氣清冷決絕。


    秦瑤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上清宮的,也不知為何,她心裏像堵了塊石,難過得很。


    一路上,腦海中都是她與葉凡相遇的過往。


    想想從前的幾百世都是為他人而活,渾渾噩噩地混了那麽多世,竟發覺腦中沒有什麽記憶,是值得自己迴憶的。


    唯有這一世,隻身一人獨自出門闖蕩,危難時刻遇上了葉凡。


    雖說一開始不是那麽愉快,可是後來發現,隻要有他在,她都能安心,她想這大體就是一種信任與依賴吧。


    於是她第一次萌生了,想要留在一個人身邊的衝動,無關乎任何情感,就是單純在陪伴。


    如今願望即將達成,卻被人當頭澆了一瓢涼水,著實委屈得很。


    是以當初,在得知葉凡就是天帝的時候,徹底地顛覆了她的認知,早前聽聞葉天帝活了百萬年,早已歲月不加身。


    因而她印象當中的葉天帝,證道之時,自當該是一個鶴發白須,仙風道骨的老頭。


    再不濟也應該是個天庭飽滿,地閣方圓,身穿九章法服,頭戴十二行珠冠冕旒,手持玉笏,旁侍金童玉女的秦漢帝王模樣。


    斷斷想不到,那個與她朝夕相伴多日,白袍玄衣,清冷俊逸的少年郎,就是傳聞中的葉天帝。


    她當真是大受震撼,一度懷疑他那蜂腰猿背,鶴勢螂形,當真能夠扛得起,一身兩耳三足的萬物母氣鼎?


    他那一雙清冷的眼眸中,當真能夠容納下源天術三大神眼?


    天知道她多想上前問問他,他當真就是那個殺死不死天皇及帝尊,與四尊紅塵仙聯手打開殘缺仙域,讓天庭實現舉教飛仙的葉天帝?


    可恨她終究是不敢,甚至隻把他當成,那個初識的葉凡上仙,但卻也改變不了她對他滿腔的崇拜。


    她還曾嘲笑秦瑤山上的那個萬古女妖,卻不想現今竟能夠體會她當時的心境,德行不配,如何有資格站在那人的身側?


    走出上清宮時,殿中正巧長恆仙君,端著一壺藥酒進門,她想也沒想便提著那壺酒,不管不顧地往外走。


    出了門,見三十三天的結界屏障已撤去,隨手招來一朵行雲,一時間竟不知該往哪飛。


    三十三天之上便是妄清宮,此時往上飛是斷斷不成的。


    因而駕著雲就往下行,途經不知哪座仙山,見此鬱鬱蔥蔥,繁花盛開,與旁的仙境極為不同。


    當下便落了雲,尋了一處凸起的山石席地而坐,就著仙氣繚繞的景致,獨飲自酌。


    一口酒下去,極為順滑,絲毫不感灼辣,不知不覺竟將一整壺酒喝個幹淨。


    不成想,這酒勁卻是大得很,她頭昏眼花的躺在山石之上,捏了個決,頓時花瓣漫天飛舞,借著酒勁咿咿呀呀的唱起了歌。


    “我想離開浪浪山,到處看一看,這個世界那麽大,多想轉一轉,從前有座山,山裏有妖怪,刷鍋洗碗砍砍柴,還要去買菜……”


    唱著唱著,不多時,便沉沉睡去。


    再醒來時,便發現自個兒身處一處陌生的石室中。


    ***


    看著秦瑤離開的背影,葉凡摩挲著指尖的血跡,若有所思。


    前段時日,仙域出現裂縫,他前往修補時,不慎被域外的詭異源頭邪氣入侵,傷了心脈,以至於險些滋生心魔。


    在此之前,邪氣裹挾著魔氣侵入他的神識,恰逢秦瑤闖進門來,被邪氣浸染,險些讓兩人釀成大錯。


    幸而秦瑤咬破了唇角,他無意中沾染血氣才能夠清醒過來。


    類似的情況於閉關前一日,也曾出現過,他隱隱發覺她的血氣,竟有寧神靜氣之效,且有隱隱花香的氣息。


    第二日,葉凡便出現在花神殿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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