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軍迴到了自己的屋子,屋子沒人,有的不過就是此破敗的家什,而沒了女人,一切均可以說是了無生氣的。如果此時女人尚在的話,與之一起坐在門前看看這月輪之轉移,或者一同聽聽小河之呢喃,均是大吉大利之好事。


    可是,一切的一切,隨著女人之不在了,而紛紛化為虛無,此時自己甚至也想與女人一起不在了,以自己之不在去陪女人之不在,不知如此做法諸君覺得怎樣呢?老軍年事已高,此時坐在這曠野無人之處,麵對無處不在的風的肆虐,這便下了小河,欲去聽聽夜半時分小河到底會怎麽評說此事呢?


    靜靜地坐在小河邊,而不知什麽地方似乎有人說話,輕輕地,不太聽得明白,卻是存在的,認真一聽的話,卻又並沒有什麽東西,莫非自己這是聽錯了麽?抑或真的有人在對自己講話?一切的一切均顯得如此縹緲,如風飛沙,亦如浪花之濺灑,映著月輪的嫵媚,綺麗而悲涼。


    小河邊,此時憑空出現了一隻小船,小船上沒有人,卻能以自己的力量從不知什麽地方突然出現在老軍之麵前。麵對這憑空出現的烏篷船,老軍初時並不敢上去,因為覺得這船不靠譜,一旦上去了,再想下來,怕是有些困難。


    不過,老軍既然是來尋死的,那麽此時上了這船便算是來得正好,反正自己對人生已然是了然無趣,何不上了這船,之後悄悄死在烏何有之鄉呢?可是,似乎覺得老軍是故意尋死,此烏篷船一時又蕩開了河岸,退避三舍,似乎不願意搭老軍。成人之美不是每個人都有的,此船亦概莫能外,知道如此做法實在是幫了老軍,此時不離開更待何時?


    而以老軍之頑強,隻要自己看上的事情,比如此時想搭這船,那怕這船會自動離開,那又如何!“迴來!”老軍對此船如此大喝一聲,而在這老軍如此粗獷之叫喊聲中,船一時似乎有些猶豫,不過既然人家發話了,那麽就此絕情而去,亦非上策。


    船此時靠了過來,泊在荒村岸邊,而老軍往嘴裏灌了一口酒,這便搖搖晃晃地跳上了船,以動作之不穩定卻想順順當當地上船,此事尚且有待商榷。這不,老軍撲進了河水中了,而這船不知為何,竟然自行離開,不過以老軍之蠻不講理,既然看上了這船,而尚且欲安然離開,天下怕是沒有這麽便宜的事情。


    以老軍之霸道,此時對船大喝了一聲,使之一時也懾住了,並不敢再往前逃去,似乎也算怕了這老軍。老軍撲進船艙之中時,發現這船上空空如也,並無人,何以能自行逃離,此真是科學所不能解釋之處,以老軍之有些醉意,一時也不便妄揣。


    而天空此時不斷地下起雨來了,大雨所過之處,一片蒼茫之中,似乎再也看不到人物存在,除了自己一個人。月輪早已逃離,鑽進了厚厚雲層之中,此時想使之出來的話,怕是絕無可能。


    可是,以老軍之強大,在朝鮮戰場上尚且不懼任何人,包括美軍,此時怎麽就怕了呢?“出來!”老軍此時以自己的蠻不講理,非要這月輪從雲層中鑽出來不過,不然的話,似乎要對這天地做毒事了。


    可是想在這下大雨的天氣裏看到月輪之存在,如非有福之人,誰能做到,可是在老軍一聲斷喝之後,月輪還真是不顧大雨之滂沱,硬是從雲層中鑽出來了,不過時間不長,隻是略一露臉便又逃之夭夭,忽然之間便已然是不可看見矣。看來,麵對這老軍如此無賴之人,沒人敢與之較勁,縱使是天也是如此。


    這天,瘦弱者又走出了自己的屋門,趁著陽光晴好,想去小河邊看看能不能撿到個把死魚吃。瘦弱男子之力氣小,家境貧寒,此時想吃吃魚,隻能是去小河邊撿些死的,甚至臭的也行。可是平日吧,隻要走到小河邊,都會撿到魚兒的,或大或小,或長或短,可是此時不然,走了長長的一段路,不要說看到魚,就是看到了,那魚也似乎可以死而複生,竟然遊動著尾巴逃去了。“媽的,這死了還能再活?!”瘦弱男子本來是不敢罵人的,不過此時罵罵這些魚有何不敢,可是罵歸罵,每次看到死魚,本來以為是板上釘釘的事情,可是當自己伸手去捉之時,這臭魚卻變活了。


    對於此事,瘦弱男子一時也是想不明白,這便一直往下遊而去,自己的老婆這些日子由於勞累過甚,得弄些魚吃吃。當然,想起自己隻能是撿些死魚給老婆吃,相比人家的女人吃那些活魚,瘦弱男子就想哭。可是掐了掐自己的手臂,以如此小的手臂想要活得很好,這怕也是相當難的。


    到了下遊不遠處,瘦弱男子似乎發現了一條大魚,在水中沉浮漂蕩,如此一大魚如果搞到手了,給自己的老婆補身體的話,這身體還不知會補成啥樣。補死了都有可能。


    瘦弱男子這便跳進了河水之中,一時不顧死活地往那漂浮物泅去,這極有可能是一條相當大的魚,而且未死,如此之魚一旦被自己擒住了,相信以後荒村之人沒有不服自己的。可是抓了一把,這才發現這是個人,而且是個大胖子!


    這個人老軍是也。本來酒醉之後沉浮於河水之中,一時暈頭轉向的不知東西南北,可是這臉上帶著笑容,能如此去了,這當然是自己求之不得的。好多年沒有見到女人了,此時去了,不知還能否見上她一麵呢?可是,那承想卻無端被人救了,此時真是恨死那人了,但是瘦弱男子救人救到底,把這老軍拖上岸時,這撿死魚之事亦隻能是暫且不表,得先把這人弄好不是?


    瘦弱男子以自己的瘦弱之軀送老軍進了其屋門,此時又離開了,似乎不在小河邊撿到一個死魚,不為自己的老婆補補身體,這便不是人了。而老軍此時躺在自己的屋子,直是不住地喊著天,這想再見一麵女人恐怕是不成了,但是以老軍之頑強,似乎不再看一眼女人,而還想好好地活在人世,這怎麽說也說不過去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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