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說花伯,在這天出了屋門,趁著天色尚好,得去大山上勞作了,不然的話,花嬸知道,又會說自己不勤快了。讓人說了不勤快,花伯會急,說不定還會拚上性命,在他看來,世界上最壞的人莫過於好吃懶做之徒。


    在上山之途中,花伯得經過少秋的大田,此時這大田裏種上了西瓜,而這西瓜已然是長大了,看看快熟,而少秋卻不上大山來看守,說不定尚且還在家看書啊。想到這,花伯不禁笑了,這呆子真是的,西瓜已然熟了,尚且不知看護,既然如此,那就別怪老子了。


    花伯這時三兩步跨進少秋的大田,摘了個大西瓜,張望了一下四周,見沒人,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,悄然隱沒於樹林之中,一時竟如母蝗蟲似的大嚼起來。少秋種這西瓜不易,但是,在花伯看來,這西瓜不吃白不吃,反正吃下了這西瓜,至少可以損去他一些錢,免得將來有錢了,上自己家提親,令人心煩。


    呆在這林子裏吃了少秋一個西瓜,而這肚子已然是又圓又大,此時走路尚且成了問題,更要如何去地裏鋤地呢?他這時,雖然已成了大肚男(本來很瘦的),卻看著手邊最後一塊西瓜,這西瓜太好吃了,一時不舍得扔掉,縱使是肚子裝不下了,還硬要吃下去。


    西瓜是吃下去了,而這花伯卻拉稀了,褲子裏到處是屎,一時簡直臭氣熏天,不敢出去見人了。不過,這大山上,估摸著沒人吧,而這太陽已然西斜,再不去幹點活的話,看來也不太像樣。於是,也不管這麽多了,扛著鋤頭,沿著田間小路,走到了自己的田地裏。


    幸好,在這大山上,一時無人,沒有人與這花伯說話,無人與之呆在一起幹活。花伯這時身上縱使是肮髒不堪,卻是無人知道,這也不算事,大不了就是自己不太舒服罷了,其他的有什麽呢?


    花伯低著頭,在這大山上挖鋤著地,由於吃了少秋的西瓜,當然,這是沒人守的貨,不吃才怪呢。可是,花伯存心不良,吃人家的西瓜時,巴不得把人家整個大田裏的西瓜都吃下去了,這才讓這肚子撐得老大,而且還拉了稀,這還不算,由於吃得過飽,在幹活之時,一時不慎,還閃了腰。


    這天殺的,還真是惡有惡報,閃了腰之後,一時無法幹活,便在這大山上罵娘。當然,他之罵娘也是沒人聽得到的,開始是罵西瓜,後來開始亂罵少秋。要不是少秋在這大山上種了西瓜,自己又何至於去偷吃呢,而自己肚子撐成這副德性,不是拜少秋所賜嗎?當然!


    一時,花伯呆在這大山上,把少秋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,這尚且還不解氣,便幹脆不幹活了,扛起鋤頭,找少秋麻煩去了。


    且說少秋這時,因為沒啥事做,大山上的西瓜也快要成熟了,沒必要再去鋤草,不日便會將之賣到呂鎮去。一時閑暇,便呆在屋子看書,而這時屋子外麵一片空曠,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物,縱使有,也不過隻有一隻大狗呆著,不時吠叫一聲,卻使荒村顯得更加的安靜。


    此時,少秋聽到門外有人氣急敗壞地走著,似乎生了大氣,而少秋捫心自問,自己並無過錯,一時也不用害怕。他這時大聲地讀著書,而這外麵過路之人,卻以為少秋之讀書是別有用心,這不,路過此處之時莫不大聲啐著。


    而一人更是在少秋的屋門上挖了一鋤頭,要不是少秋這幾天裝了個鐵門,直此一下,這屋門便壞了。外麵那人一鋤頭挖在鐵門上,鋤頭一時壞卻,而握鋤之手也是震得不行,虎口更是發麻,一時握不動這鋤頭,便扔掉鋤頭不住地叫喊著。


    他的鋤棍在此一挖之時,已然是斷了,要不是上蒼保佑,這執鋤之手也是會受傷的。不過,還好,這人隻是損失了一個鋤頭,身體並無多大妨礙。
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這鬼……出來!”外麵挖門那人這麽吼了一聲,而後便欲少秋出去,似乎想要為自己討個公道。


    少秋聽出來了,來人不就是花伯嗎,卻不知他不上大山幹活,而來自己屋子門前,到底所為何事呢?


    少秋本來想出去,可是聽到這打門之聲如此激烈,隻怕一出去,便沒了命,唯今之計,便隻好呆在自己屋子,斷不敢出去。


    可是,聽到有人打自己門,縱使脾氣再好,也無法忍受,這便對著外麵問了一聲,問何以要如此行兇?少秋老實不過,在荒村從來未曾得罪過任何人,而花伯卻要如此相待,實在是匪夷所思。


    花伯此時怕少秋聽見是自己在說話,如此一來,自己對其所施設之各種陰謀,便全然無效,便又大吼一聲,以變聲對著這少秋說,要其呆在屋子,千萬不可出門,不然的話,定然會要了他的狗命的。少秋深知荒村兇險,呆在此地,實屬無奈,一時受到威脅,斷不敢出去,還是就呆在自己屋子吧。


    少秋聽著外麵那人對自己說話,似乎從來未曾聽到過有人會如此說話,可能是個陌生人吧,不然自己何以會不認識呢?


    “敢問足下何以要毀人物品呢?”少秋呆在屋子,如此惶恐相問。


    “哦,你這門上有隻老鼠,剛好讓我看見了,見這老鼠便要爬進你的屋子,怕咬傷了你,便這麽挖了一鋤頭,你不會見怪吧?”花伯這時也不裝了,這麽對少秋說。


    “沒事的,不過,我裝了個鐵門,你如此用力一挖,豈非會弄傷雙手?”少秋說。


    “無妨,那老鼠死了,你這時呆在屋子,應該沒有危險了吧,哦,哦,我還有事,改天再聊吧。”花伯丟下這話,便一溜煙似的逃走了,覺得自己對不住少秋,吃了人家的西瓜,尚且還要打別人的屋門,世界上哪有這道理呢?


    花伯迴到自己的屋子,一看到小花,便叫住了,要她以後不再從少秋屋子門前走過,實在沒辦法了,那就戴個帽子,千萬不能讓這窮人看到了,自己這麽好看的一個女兒,無端讓少秋看了,這豈不等同於扇自己的耳光。花伯老想著把自己的女兒嫁給荒村外麵的騎白馬的王子,而在出嫁之前就讓這少秋玷汙了,那可真是要了自己的命了。


    花伯不止一次看到騎白馬的王子走過自己的屋子門前,而麵對花伯時,這王子尚且要與之說說話,甚且會送自己很多很多的錢。不過,這王子在送了錢之後,並不住在他的家裏,卻是笑了笑之後,以政務繁忙為借口,匆匆走掉了,如一陣風似的。


    要不是有這位王子看上了自己的女兒,花伯覺得少秋也還不錯,雖然力氣小了點,不過這也沒關係,曆練曆練就成了。問題是,要是自己的女兒是王後的命,卻下嫁了這個窮人,豈不是犯了罪?


    這讓花伯一時很想不開,而少秋不時出現在自己的屋子門前,眼光甚是卑鄙,偷看自己的女兒不說,尚且還想更進一步,比如想摸自己的女兒的手什麽的。天下還有比這更無恥的人嗎?


    因此,花伯雖然是偷吃了這少秋的西瓜,並且還吃拉了肚子,把這腰也閃了……雖然對少秋做了這麽多不法之事,甚且可以說是對他犯了罪了,可是,要不是他總是對自己的女兒有非分之想,自己又何至於如此呢?


    當然,看那王子也是斯斯文文的,論打的話,可能也不是這少秋之對手,這天殺的,雖然讀書,可是扛起石頭來,一點也不比他扛的石頭小。來明的肯定是不成的,唯有暗的,這才叫這少秋吃不了兜著走,夠他喝一壺的了,不是嗎?


    不過,到了家裏,花伯總是千叮嚀萬囑咐,要小花無論如何也不能與少秋說話,不然的話,迴到家裏,定然亂棍打死。小花怕了,從此不再敢與少秋說話,而走過其屋子門前時,尚且要格外小心,怕萬一讓自己父親知道了,這便算是玩完了。


    這天,下了很大的雨,花伯不敢上山,不僅因為道路泥濘,更多的理由是為了看一個人。這個人便是王子,王子也是好心之人,知道花伯白天不便呆在家裏,以免有誤農時,這才在下雨天來此荒村,讓花伯見識一下自己的人才氣度。而在看到王子時,花伯真是笑得合不攏嘴,看來自己的女兒還真是王後的命,而自己能得王子做女婿,算老天還有些良心。


    這王子,這天,騎著白馬在這荒村走了一圈,本來想進花伯的屋子的,可是花伯說自己的屋門太矮,而這王子的白馬的頭有點高了,便不準備請這王子進自己的屋門。王子這時也不再堅持進屋,騎在馬上,對花伯打了聲招唿,說聲叨擾了,便又騎著馬,仍舊在這雨中漸漸地走遠了。


    直到看不到王子了,花伯這才鑽進自己的矮小的屋子,看了看小花,覺得自己的女兒還真是越看越像個王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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