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佬出了屋門往外看去,看不到什麽,旋即關上了屋門,準備再度睡去。


    卻無法入睡,無論如何。於是再度拉開了屋門,往外看去,一片漆黑之中,幾乎什麽也看不到,荒涼街道上,空無一人,一片陰森。


    七月半的夜裏,獨自一人站在這種空曠無人之處,多多少少有些不妥。二佬旋即鑽進了屋門,躺在床上去了,外麵縱使天垮下來了,也不與自己有任何幹係。


    一片朦朧的月光灑下來,二佬似乎聽聞到有人輕輕地咳嗽,仔細一聽,卻又什麽也聞不到,除了一陣陣恐怖的風聲外。


    雖然聽到有人說話,卻根本就不見任何人影,這對於二佬來說,當真是非常不堪,特別是在此七月半中元節到來之際,那種害怕的感覺更甚。幾乎不敢在此髒屋子裏呆下去了,難道真的如人們傳說的那樣,此地有鬼魂存在?


    正在這麽想著的時候,一個漆黑的影子從外麵閃了進來,樣子極其嫵媚,與之前店鋪裏那位少女有些相似,不,應該就是那位少女來著,隻是不知深夜造訪,她到底有何貴幹呢?


    “我來隻是想看看你,”那店鋪老板的女兒如此說道,“我喜歡你!”


    “可是你為何深夜造訪,難道白天不可以說話麽?”二佬有些不理解。


    “來不及了,不久之後,我便要死去,再不來看看,可能以後便再也沒有機會了。”少女說完這話,旋即流出了淚水。


    二佬正打算再度去追尋少女,卻不成,少女的身影漸漸隱沒於一片零亂的風中,化為一片虛無,就此泯滅。


    如此噩夢著實嚇得二佬渾身顫抖,旋即睜開了眼眸,往外看去,卻在一片漆黑之中,根本就什麽也看不到。於是信腳往前走去,得去實地考察一翻。


    到了那家店鋪門前,雖然夜色深沉,卻一片燈火輝煌,有人不住地忙碌,有人出沒於人來人往之中。在這種慘淡的燈火下,可以看到少女正躺在一張床上,臉色慘白,渾身出汗不止,再過一陣子,可能就要去世了。


    二佬看到這個情形,知道與之前的那個夢有些關係,遂撲上前去,準備去與之說說話來著,可是不成,如此行徑,涉嫌耍流氓,當時便受到幾位壯漢之毆打,若非少女即時相勸,二佬可能性命不保。聽見少女說話了,那些毆打者旋即停止了這種暴行,散開了,讓出一片空間,使二佬能與少女說說話,聊聊天。


    少女的臉色看上去,依舊如此慘白,與之前夢中所見相差無幾,甚至更加的不堪,即使如此,那種嫵媚風流依然存在,並不會因為疾病之困擾而受到絲毫影響。


    “你之前托了個夢給我是吧。”二佬問了一聲,此時淚水幾乎都要流下來了。


    “是的,”少女閉住了眼眸,有些不敢去麵對這種非常不堪的場麵,“不過是道聲別而已,不多時日之後,我便要去世了。”


    “哦。”二佬緊緊地握住了少女的手,“我知道你喜歡我。”


    “嗯,你長得太好看了,太英俊了,能不能讓我……讓我……”少女說完這話,便不作聲了。


    人們拉開了二佬,唿叫者大有人在,此時請來了醫者,而少女的父親更是跪倒在地,求上天菩薩保佑,無論如何得保全自己女兒的性命,為此,甚至發誓可以折些壽。


    非常不幸的是,醫者經過全力搶救,少女的命雖然是保下了,卻預言活不過今夜,叫店鋪老板準備後事了。說完這話,醫者旋即離去,診斷費也不收,直接往著那座消失了的醫院而去。


    此時少女臉色更加的慘白了,較比往日更甚,一些膽子不大的人,看著看著,便不敢看下去了,直接離開,往著一些熱鬧的所在,腳步匆匆而去。


    二佬在看了看少女之後,覺得再這麽看下去,顯然不妥,屆時人家一旦耍賴,說少女是自己看死的,可能就不好了。於是悄悄鑽出了人叢,往著門外空闊處而去,得離開了這種是非之地,不然的話,一旦人家追究起來,可能會攤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。


    而其他的人們,亦因為事態之嚴重,慌亂而逃,甚而有人不小心把魂都弄丟了。


    人們作鳥獸散。不敢呆在此處了,就算是少女的父親,亦有些害怕,不知道該往何處逃,初時隻是藏在自己的床下,久而久之,覺得沒有什麽事情了,便不太情願地從床下麵爬了出來。


    “怎麽,”少女問了一聲,“連父親您也怕我嗎?”


    “唉。”少女的父親顫顫巍巍地站在少女的麵前,“你是快要死的人了,呆在這七月半的夜裏,能不害怕麽?”


    少女的父親因為害怕而尿了褲子,再度趁少女不注意,悄然隱沒於一個小小的老鼠洞裏,至於是如何鑽進去的,一時之間也是弄不明白。


    二佬見不是個事,旋即扯開了步子往外沒命逃去,不肯在此地呆得久了,不然的話,一旦人家誣諂,說是自己害死的,可能就不好了。可是不知為何,到了這時,步伐變得非常之沉重,根本就走不動了都,似乎背上正壓著一塊上千斤的石頭來著,不然的話,也不會感覺到如此不堪。


    可是呆在此地,終究是有些不妥,卻又行走不便,甚而連一些殘廢也不如了。這使二佬非常憤怒,咆哮如雷,不斷地朝天罵著娘。


    可是沒有用。少女從床上爬了起來,撲上前來,以非常虛弱的身子一把抱住了二佬,再想逃去,此當然是不可能的了。


    加上自己的褲管不知為何,竟然是被一棵小樹勾住了,打了死結似的,無論怎麽掙紮,就是擺脫不了。無奈之下,隻好是認命了。


    二佬總算是掙脫了那棵小樹,可是褲管也破得不堪,幾乎可以看到自己的屁股了,對此,少女並沒有任何嫌棄的意思,而之前的疾病,到了此時,也似乎被雨打風吹去了,根本就不存在了都。


    少女的身體,甚至比沒生病前還要來得健壯些了,見自己的父親躲在那個小小的老鼠洞裏,不禁覺得有些不可思議,這麽小小的洞口,自己的父親又長得如此肥胖,這到底是怎麽進去的呢?


    “救我!”少女的父親如此喊道。


    “你為何非要鑽進了這種洞穴裏麵去了呢?”少女有些搞不明白。


    再度看去之時,那老鼠洞已然是變得非常之大了,足以容納兩三個人了。少女也鑽進了老鼠洞裏去了,攙扶著自己的父親往外走去。


    到了外麵,四處看了一陣子,發現二佬已然是逃去,空空的店鋪裏,根本就什麽也沒有了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小花在中元節這天夜裏,奉父親花伯的命,再度經過少秋的屋子門前,非要她去把一捆柴背迴家。少女本來不肯去的,可是父命難違,不然的話,一旦背上不孝的罵名,可能就不太好了。


    去背柴的話,得經過少秋的屋子門前,不然的話,無法到達目的地。這對於少女來說,當然是非常願意的,甚至希望能在那兒與少秋會晤,看看他。


    卻什麽也看不到。少女有些失落,掃興而歸,將背上的柴放在柴棚裏後,旋即進了自己的屋子,準備好好休息一二,不然的話,恐怕會不妥。


    可是不知為何,少女感覺到肚子非常不堪地痛了起來,於是請來了神算子之流,也不知喝了多少符水下去,而肚子之不舒服依然,並沒有絲毫的改觀。


    “敢問令愛今夜到底去了何處?”神算子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,故作神秘地相問。


    “不過是去背捆柴罷了,能去什麽地方呢,在這七月半時節?”花伯如實迴答。


    “有沒有經過一些不幹淨的地方呢?”神算子繼續追問。


    “這個……哦,來去得經過少秋的屋子門前。”花伯恍然大悟。


    “是了,問題之症結就在此,那肯定是不幹淨的地方,以後呀,最好少去,不然的話,可能會有些麻煩。”神算子交待了這幾句話之後,旋即離去,消失在一片零亂的風中了。


    少女的疾病漸漸地變得有些難纏了,無論吃了神算子多少符水,病依然不見好轉。正這時,聽聞到二佬的事跡,據說凡是與之見上一麵,親吻一下他,縱使是病入膏肓,那也是沒有一點丁事的。


    懷揣著如此想法的少女,在父親陪同之下,往著呂鎮而去,此去得經過二佬的髒屋子,一般之人,縱使是強壯之輩,那也不敢貿然經過。像小花這種生了病的人,就更是應該避免了。


    可是花伯聽信了一些傳言,說是見了二佬能使生病的人病情好轉,不然的話,也不至於不遠萬裏的來到呂鎮,不過是希望能碰碰運氣罷了。


    少女跟隨著父親來到了二佬的髒屋子門前,正好門口有把黑色的椅子,於是讓少女坐在上麵了。略坐了一會兒,花伯便扶著少女繼續往前走去,想去看看神算子,可是不在,隻好是打道迴府了。


    說來也是怪了,自從在二佬門前的那把黑色的椅子上略坐了坐,少女肚子竟然不痛了,甚至比之前變得更加的舒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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