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寡婦到了呂鎮之後,一時覺得無聊,隻好是四處走動走動,觀看些風光,或者去一些人多的地方湊下熱鬧。反正比一個人呆在荒村要來得好些。


    較比荒村那種看不到人的存在,呂鎮之熱鬧實在是太難得了,側身於稠人廣眾之中,聽聞著美妙的音樂,不時甚至可以看到人們和善的笑臉……有了這些,劉寡婦再也不想迴到荒村了。


    可是不知為何,在呂鎮閑逛了一陣子,漸漸地,那種陌生感使得劉寡婦不肯呆下去了,不然的話,長此下去,可能會對人的精神造成非常大的傷害。至少得找個人說說話,可是呂鎮的人們,因為她之不太正經,紛紛不肯和她說話,那怕是劉寡婦特意湊上前來沒話找話說,那也是不予理會。


    沒有辦法,劉寡婦隻好是在一個悲傷的下午迴到了荒村了,靜靜地坐在天井之中,望著閑掛在天空的片片雲朵,心緒蒼茫,不知今夕何夕。


    作為寡婦人家,最為害怕的事情莫過於孤獨了,一個人的時候,想起丈夫可能會迴來,甚至會因為她之不守婦道而殺了人也是有可能的,至少在劉寡婦看來是這樣的,不然的話,怎麽會這麽害怕獨處呢?


    但是,荒村的人們不知為何,漸漸地,竟然是沒有一個人與之說話,那怕是說說悄悄話。這使得劉寡婦非常傷心,炎熱天氣,非常悶熱,可是曠野不知為何,卻是一絲風也沒有。


    這使得劉寡婦覺得吧,再這麽呆在外麵已然是非常不妥了,倒不如就此迴到了屋子裏吧。


    況且此時頗為困頓,再不去好好休息一下,真的可能不妥,這不,她甚至已然開始不住地打起盹來了。


    沒有辦法,隻好是進了自己的屋子裏去了。


    躺在床上的時候,劉寡婦甚至有些思念自己的丈夫,不知丈夫什麽時候能迴來看看自己,至少也得來串串門不是?可是過了這麽久,丈夫音信杳然,根本就不知下落,長長地歎了口氣之後,劉寡婦隻能是無奈地閉上了眼睛。


    恍惚之中,劉寡婦不知自己來到了什麽地方,似乎處於一個非常不堪的所在,人生地不熟的,漸漸地開始思念荒村,打算離開此地。


    但是不成。月輪西下,再要找到荒村的方向恐怕非常難,一時之間,也隻好是不去想了,“就呆在此處吧。”


    曠野一片淒涼,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之存在,天上的月輪到了此時,漸漸地,似乎也偏向了西天,再過一陣子,恐怕就真的要落下去了哈。


    一陣陣非常可怕的風刮過,那風在這樣的夜裏甚至是以人字形往前竄去,轉瞬之間便消失得不見蹤影了。


    在這麽大的風中,獨自一個人呆著,顯然不太妥當,可是不這樣的話,一時又能去何處呢?


    小河邊似乎有人哭。初時也不太聞得真切,可是風聲過後,那種哭泣的聲音漸漸地大了,更大了,淒厲得有些令人不敢呆在此處,想找到迴家的路,旋即離開,越快越好。


    可是不去看看,似乎也不對,屆時人們可能真的會說她劉寡婦見死不救,從而不齒於她,甚至不願意與之住在一起了。


    無奈之下,劉寡婦隻好是往著小河邊而去了,得去看看,萬一自己真的能施以援手呢。懷揣著如此想法,劉寡婦漸漸來到了小河邊了,河水正洶湧東流,兩岸的花兒草兒,目送流水一路向前,紛紛駐足觀看,為之點讚加油喝彩。


    可是這樣的小河與平日顯然存在一些巨大的不同,關鍵是沒有看到人,而往日的石頭之類的物事到這時也漸漸消失得看不到了都。


    “可是剛才還聽到有人哭呢。”劉寡婦在心裏這麽想著,想了一陣子之後便不去想了,直接往小河邊湊了過去,得去把事情弄明白了。


    一個人站在小河邊,身穿一身紅衣,往著河水之中漸漸踱去,心緒蒼茫,似乎對人世不再有任何留戀,不然的話,也不至於非要投河而亡了。


    河水到了這時,不知為何,幾乎不成其為河水了,而變成了血。血不斷地往前流去,非常壯觀,血河之上似乎飄浮著一些棺材之類的物事,邪惡的鬼魂坐在那樣的棺材上正悲傷地唱著歌呢。


    那個女人不知為何,可能是對生活漸漸地絕望了吧,再也不想活下去了,不然的話,也不會選擇投河而亡。


    劉寡婦不忍心看著人家去投河,好心的她,慢慢湊上前去了,得去將之拉迴來,不可再往前了,不然的話,一旦落入了河水深處,恐怕再想迴來已然是不可能的了。


    終於,到了小河中心位置,劉寡婦拉住了那個傷心的女人,可是那個女人並不對劉寡婦的救命之恩心存感激,卻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。


    當那個女人轉過身來時,劉寡婦看清楚了她的麵目,那並非是別人,而是劉寡婦自己!


    天上的月輪非常蒼白明亮,可以看清楚大地上的一切,包括那個準備投河而亡的人。


    劉寡婦看了一眼,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,不明白那人為何是自己,這到底是為什麽呢?想不明白的劉寡婦,一時也不去想了,直接打住,往著岸邊而去,對於那人之漸漸往著河水深處而去,那也隻能是這樣了。


    劉寡婦坐在岸邊一塊石頭上,看著自己慢慢往著血河深處而去,漸漸地,那血一樣的河水沒過了她的頭頂了,終於是什麽也看不到了都。


    月輪漸漸地往著西天去了,再過一陣子,應該就要天亮了吧,再這麽呆下去的話,顯然是沒有什麽意義了,加上剛才出了這檔子事,獨自麵對,無論如何是有些害怕的。


    “還是迴去了吧。”劉寡婦長歎一聲,如此說道。


    可是這時發現血河之中伸出一隻蒼白的死人的手來,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腳,一點點往著河水深處拖去,看看河水就要淹沒了她的脖子了,這嚇得劉寡婦旋即從睡夢中醒了過來,往著窗外看去,月輪西斜,正好可以出去一下,不然的話,如此下去,恐怕真的會出事情來著。


    本來出去了之後就是為了能找個人說說話,可是到了此時,白天的那些屋子又看不到了都,那怕是與她的屋子相隔最近的那些屋子也不見了。


    “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呢?”劉寡婦長歎一聲,有些想不明白,“白天還好好的哈,怎麽一下子就看不到了,什麽也看不到了呢?”


    ※※※※※


    劉寡婦不太相信,準備往馮大爺的屋子門前走去,到了這種時候,也隻能是這樣了,不然的話,獨自麵對這種恐怖,還真是不堪。


    可是到了馮大爺的屋子門前一看,也是什麽也看不到,一片空曠,簡直了,真的是什麽也不存在了都。


    既然看不到人,劉寡婦隻好是迴到了自己的屋子裏,關上屋門,準備好好睡一覺,養養精神,一切等到明天天亮了再去找神算子卜一卦吧。


    正這時,劉寡婦似乎聽聞到方孩娘從小河邊走上來了,聲音非常淒慘,不知有什麽想不開的事情,不然的話,也不會哭得如此不堪。


    “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!”更為可怕的是,方孩娘竟然揚言要殺了劉寡婦,“我的一切皆是拜你這個壞女人所賜,今天夜裏,就來個了斷吧。”


    聽聞著這樣的聲音的劉寡婦,靜靜地躺在床上,本來想出去尋人來著,可是既然連屋子也不存在了,此時可以說絕對孤獨,出去了也是白去,倒不如就這樣吧,呆在屋門內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。


    正這時,聽聞到方孩娘真的來到了劉寡婦的屋子門前,不斷地拍打起屋門,非要劉寡婦開開了大門不可。可是劉寡婦怎麽敢呢?


    此時隻能是寄希望於屋門之牢不可破了,不然的話,一旦方孩娘進入,可能真的會非常可怕。


    一陣陣淒厲的大風嘯叫著刮過,荒村到了此時,死一樣的寂靜之中,幾乎什麽也聽聞不到了,隻有漫天的風聲中方孩娘的哭聲陣陣罷了。


    風可能是過於大了些吧,這不,屋門已然是扛不住了,旋即破散了,一陣陣可怕的風直接灌入,使得劉寡婦這便從床上爬了起來,出去了,可是左右看了看,並沒有看到任何物事之存在。


    “剛才不還有方孩娘趴在屋門上哭嗎?”劉寡婦在心裏如此說道,“怎麽這時又什麽也看不到了呢?”


    月輪非常不堪在灑下光來了。可以看到,在她的身邊不遠處,白天房子所在的位置,正有墳墓出現。


    “剛才還什麽都沒有呢,”劉寡婦看著那些突然冒出來的陰森的墳墓,有些困惑,“這些墳墓到底是怎麽冒出來的呢?”


    那些墳墓眨眼之間便變得有房子那麽大了,與劉寡婦的房子毗鄰,真的是太不吉利了,嚇得劉寡婦有些不敢住在此處了,可是到了這時,似乎也隻能是住在自己的屋子裏了。曠野開始不斷地落雨,往前逃去的話,那當然是不成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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