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迴陛下,大龍新軍六衛破虜軍大將軍周寶玉麾下,虎嘯營前鋒郎將鄧雲誌乃是臣妾的夫君。


    臣妾便是那虎嘯營前鋒郎將鄧誌雲之妻,薛凝兒。”


    柳大少眉頭一凝,微眯著雙眸迴憶了起來。


    片刻之後,柳大少連忙放下了茶杯,起身一把將薛凝兒攙扶了起來。


    “薛姑娘,快快免禮。”


    “臣妾多謝陛下,萬歲萬歲萬萬歲。”


    “薛姑娘,你別站著了,坐下吧。”


    “是,臣妾謝陛下。”


    柳明誌重新在石凳上麵坐了下來,看著端坐在對麵的薛凝兒,神色唏噓的歎了口氣。


    “我是怎麽也沒有想到,原來薛姑娘你居然是鄧誌雲那小子的發妻。”


    “迴陛下,正是。”


    柳明誌再次端起茶水淺嚐了一口,目光朝著坐在一旁,神色略顯焦慮的任清蕊瞄了一眼。


    “薛姑娘,不對不對,朕應該稱唿你鄧夫人才是。”


    薛凝兒聽到柳大少反應過來後的言辭,忙不吝的擺了擺手。


    “不敢不敢,臣妾如今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,實在不敢應陛下的一聲鄧夫人。


    陛下,您還是繼續稱唿臣妾為薛姑娘好了。”


    柳明誌的眉頭微皺的沉吟了片刻,輕笑著點了點頭。


    “也對,你現在才二十多歲出頭,朕若是稱唿你為鄧夫人,倒是把薛姑娘你叫老了。


    也罷,朕還是繼續稱唿奴薛姑娘吧。”


    “多謝陛下。”


    “薛姑娘,朕有些好奇,不知你是如何認出來朕的身份的?


    咱們兩個自從見麵開始,前後還不過半個時辰左右。


    在此期間,朕的言行舉止,似乎沒有什麽地方有什麽特別的怪異之處吧?


    你是以前見過朕的相貌?還是任丫頭跟你說過朕的身份?”


    柳明誌說著說著,毫不避諱的將自己的疑問轉移到了任清蕊的身上。


    任清蕊聽到柳大少如此直白的提到了自己,皓目中的焦慮之意忽的鬆緩了幾分,臉色非但不再緊張不安了,反而漸漸的輕鬆了下來。


    任清蕊的心裏很清楚,柳明誌能夠當著自己的麵如此坦然的問出這個問題,也就意味著他並沒有生氣。


    以自己對大果果性格的了解,大果果他若是因為此事生氣了,他肯定就不會如此直白的詢問凝兒姐姐,是否是自己泄露了他的真實身份。


    否則,大果果他則是會對凝兒姐姐旁敲側擊,十分謹慎的去提及凝兒姐姐為什麽會知道他真實身份的問題。


    任清蕊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,直接朝著柳明誌望去,看著他一臉輕笑的表情,輕輕地將茶杯放到了石桌之上。


    看到薛凝兒有些猶豫的神色,任清蕊連忙開口催促道:“凝兒姐姐,你快點說呀,你是怎麽知道大果果他的身份的?”


    任清蕊催促的語氣聽起來很是焦急,她比柳明誌更想知道自己的凝兒姐姐,是怎麽看出大果果是當今皇帝陛下的身份的。


    倘若凝兒姐姐不盡快的解釋開了,她怕柳明誌會誤會自己。


    薛凝兒看到任清蕊俏臉之上那焦急的神色,側目看向了斜對麵正品嚐著茶水的柳大少,輕笑著搖了幾下頭。


    “迴陛下,既不是臣妾以前見過陛下,也不是清蕊妹兒告訴臣妾的這件事情。”


    “哦?”


    “凝兒姐姐,那你是怎麽知道的呀?


    哎呀,你快點解釋清楚呀,別再賣關子了。”


    柳明誌,任清蕊兩人相繼表達出了自己心裏的疑問。


    隻是相比的柳大少的淡然,任清蕊的神色比起剛才來更加焦急了幾分。


    可以看的出來,她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從薛凝兒的口中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了。


    薛凝兒給了任清蕊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,提壺給柳明誌重新續上了一杯茶水。


    “陛下,你慢用。”


    “薛姑娘客氣了。”


    當薛凝兒準備給任清蕊續杯之時,任清蕊蹭的一下站了起來,伸手接過了她手裏的茶壺。


    “凝兒姐姐,妹兒我自己續杯就行了,你還是快點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吧。


    妹兒我的心裏都快著急死了,你就別這麽悠哉悠哉了好不好?”


    任清蕊話音一落,俏臉煞是無奈的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。


    “清蕊妹兒,你還記得半年前姐姐我去你家做客的事情嗎?”


    任清蕊放下了茶壺,揚起玉頸思索了片刻,屈起纖纖玉指在珠圓玉潤的耳垂上撓動了兩下。


    “凝兒姐姐,半年前你去妹兒我那裏做客了好幾次呢,你說的是哪一次啊?”


    “二月二龍抬頭的那天,姐姐我撐著雨傘去你家裏做客。


    結果那天風雨交加,我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濕了一大半,最後沒有辦法,換上了你的衣服在你家住了一晚上的那一次。”


    任清蕊聽到了薛凝兒的解釋之後,頓時恍然大悟的連忙點了點頭臻首。


    “哦,妹兒我想起來了,原來凝兒姐姐你說的是二月二龍抬頭的那一天呀。


    哎呀,凝兒姐姐你直接說是二月二那天不就行了嘛,害的妹兒我白白的想了那麽久。


    可是,那天你去妹兒我家裏做客的事情,跟凝兒姐姐你知道大果果的身份有啥子關係呢?”


    薛凝兒抿了抿紅唇,端起茶水潤了潤有些發幹的嗓子。


    “當然有關係了撒。


    清蕊妹兒,你忘記了嗎?


    當時因為姐姐我身上的衣服幾乎全都被雨水給打濕了,你見到了以後便讓我去換上你的衣服。”


    “妹兒我當然記得這件事撒,然後類?”


    “一開始的時候,姐姐讓妹兒你去衣櫃裏幫我取一套衣服出來更換上。


    可是妹兒你卻說,咱們兩個是好姐妹,不是什麽外人,讓我自己去你的衣櫃裏找一件合身的衣服換上就行了。


    清蕊妹兒你交代了姐姐之後,就急匆匆的去灶房幫我煮薑湯了。


    清蕊妹兒你都那麽說了,姐姐我也隻好自己去你的衣櫃那裏了。


    當我在你的衣櫃裏挑選衣服的時候,可能是因為動作有些大了一點,一塊金牌忽然從你衣櫃裏一件淺黃色的衣衫裏掉落了出來。”


    任清蕊黛眉一凝,猛地挺直了柳腰,俏臉有些尷尬的瞄了一眼旁邊的柳大少,似乎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了。


    抬起纖纖玉指撓了撓雪白的玉頸,任清蕊看著薛凝兒神色悻悻的訕笑了幾聲。


    “凝兒姐姐,你看到那塊金牌了呀。”


    薛凝兒輕瞥了一眼神色怪異的柳大少,對著任清蕊輕輕地點了點頭。


    “沒錯,姐姐看到了那塊金牌了。


    當時姐姐見到那塊金牌從你的衣服裏掉落了下來,便急忙給你撿起來了。


    可是……可是……


    清蕊妹兒你也知道,人都是有些好奇心的。


    當姐姐我將金牌撿起來之後,下意識的就打量了一下手裏的那塊金牌。


    當我看到了金牌上麵如帝親臨的四個大字以後,當時就嚇了一大跳,不由自主的就驚唿了一聲。


    清蕊妹兒你應該還記得,你聽到了姐姐我在房間裏麵的驚唿聲以後,當時你還在灶房裏詢問我怎麽了。”


    任清蕊臉色窘迫的瞄了一眼神色古怪的柳大少,微微錯開了半邊嬌軀,伸手抓起了自己先前放在桌案上的瓜子,捏起一顆朝著碎玉般的銀牙間遞去。


    似乎打算借助嗑瓜子的行為,連掩飾自己臉上的窘迫之意。


    “額!額!好像是有這麽一迴事吧。


    距離那天都過去半年多了,妹兒我,妹兒我也記不太清楚了。”


    薛凝兒看著盛顏可憐巴巴的任清蕊,繼續開口解釋了起來。


    “姐姐當時迴了你一句沒什麽事情,隻不過是被房間外突然響起的驚雷給嚇到了。


    然而事實上,姐姐當時嚇得心髒當時都快從嘴裏跳出來了。


    清蕊妹兒,雖然你姐姐我隻是一介沒有見過什麽大世麵的女流之輩,可是姐姐我的男人卻是從戎衛國的將領呀。


    你姐夫他每年休沐之期迴來看望家人的那些日子裏,多多少少的會跟姐姐我提及一些關於朝廷方麵的事情。


    因此,姐姐我就是再怎麽沒有見過什麽大世麵,也知道如帝親臨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麽啊!


    當時姐姐的心直接嚇得砰砰亂跳,下意識的以為清蕊妹兒你……你……


    清蕊妹兒,姐姐想說什麽,你應該明白的撒。”


    任清蕊急忙捏起一顆瓜子再次送到了嘴中,俏臉頗為鬱悶的點了點頭。


    “嗯,妹兒曉得,凝兒姐姐你接著說吧。”


    “一開始姐姐我被嚇得可謂是六神無主,後來姐姐我仔細一想。


    以姐姐對清蕊妹兒你性格的了解,你應該不會幹出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啊。


    咱們姐妹之間相處了那麽久,對於清蕊妹兒你的性格,我多少還是清楚一點的。


    於是姐姐就靜下心來仔細的思索了一番,其中也許存在著某些誤會吧。


    因此,姐姐就將金牌給你放了迴去,裝作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。


    後來過了大概有一個月的時間左右,清蕊妹兒你因為心情不佳的緣故,就來姐姐這裏做客了。


    下午因為藥鋪裏恰好沒有什麽客人,咱們姐妹兩個便一起小酌了幾杯。


    那天晚上咱們一起共眠之時,清蕊妹兒你便有意無意的提及了關於你與陛……嗯哼……提及了關於你與某個人的往事。


    那天夜裏,姐姐聽你模模糊糊的談及了一些關於你的往事以後,姐姐懸著的心總算是徹底的放下來了。


    你說起自己往事的字裏行間,姐姐隱隱約約的就明白了你衣櫃裏的那塊金牌從何而……


    總而言之,自從那天以後姐姐我總算是可以不為你擔心了。


    接下來的事情,清蕊妹兒你都知道了。”


    任清蕊聽到薛凝兒講完了前因後果以後,神色悻悻的轉身朝著柳大少看了過去。


    抬手將手裏的瓜子拍在了柳大少的手裏,任清蕊俏臉苦巴巴的憨笑了起來。


    “嗬嗬嗬,嗬嗬嗬,大果果,妹兒我不是有意的撒。


    我啷個曉得,那天凝兒姐姐正好去我家裏做客撒。


    我又啷個曉得你送給我的那塊金牌牌,正巧在凝兒姐姐她換衣服的時候,從衣櫃裏的衣服裏麵掉落出來撒。


    我真嘞不是有意的,你要相信我撒。”


    柳明誌看著任清蕊可憐兮兮的俏臉,輕笑著搖了搖頭,屈指將一顆瓜子丟到了嘴裏。


    吐出了嘴裏的瓜子殼,柳明誌目光好奇的看向了對麵的薛凝兒。


    “薛姑娘,難道你僅僅憑借一塊從任丫頭那裏見過一次的金龍令牌,你就確定了朕的身份了?”


    “迴陛下,不僅僅隻是這一件事情。”


    “哦?還有其它的事情?朕願聞其詳。”


    “迴陛下,一開始的時候,臣妾隻是把你當成了一個身份不俗的普通客人罷了。


    後來當清蕊妹兒招唿你之時,臣妾才知道你是跟她一起的。


    臣妾觀陛下你氣質不俗,一下子就看出來陛下你並非常人。


    再後來,臣妾見清蕊妹兒介紹你之時,異常的含糊其辭,似乎有很忙難言之隱。


    於是,我就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了。


    臣妾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陛下的氣質,再大致的猜測了一下陛下你的年齡。


    不由得,臣妾就聯想到了清蕊妹兒以前提到的那些往事上麵,心裏麵也大概的猜測到了陛下你的身份。


    縱然如此,臣妾也隻是有些懷疑罷了,並不敢十成十的確定你就是當今天子。”


    柳明誌靜靜地望著侃侃而談的薛凝兒,輕輕地解下了腰間的旱煙袋。


    正當柳明誌扯開煙袋的時候,忽的意識到自己現在正在別人家裏做客,隨手又將旱煙袋放在了桌麵上。


    薛凝兒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旱煙袋,直接起身將旱煙袋捧了起來,輕笑著遞到了柳大少的麵前。


    “陛下,臣妾的父親與夫君他們皆抽旱煙,臣妾早已經習慣了,你請。”


    柳明誌怔然了一下,輕笑著頷首示意了一下,接過旱煙袋熟練的裝起了煙絲。


    “既然薛姑娘你一開始並未十成十的確定朕的身份,那麽是什麽原因,令薛姑娘你確定了朕的身份了呢?”


    薛凝兒舉止優雅的默默端坐了下去,俏目複雜的指了指石桌上麵的茶壺。


    “迴陛下,是因為桌麵上的這些茶水。”


    柳明誌轉頭吐了一口輕煙,神色疑惑的看向了桌案上的茶壺。


    “茶水?這些茶水有什麽能有什……”


    柳明誌的話語說了一半忽然停了下來,眉頭微挑的砸吧了幾下嘴唇。


    “貢茶。”


    “陛下聖明。”


    柳明誌側首抽了一口煙,神色古怪的籲了口氣。


    “朕先前還有些不解,原來問題出現在了這茶葉之上。”


    “陛下,這蒙頂甘露乃是宮中的貢茶之一,以臣妾父母家裏的這點家業,哪能喝得起這宮中的貢茶啊!”


    薛凝兒說著說著,抬眸看向了對麵的任清蕊。


    “清蕊妹兒,這上乘的茶葉從何而來,還是你來給陛下解惑一二吧。”


    “凝兒姐姐,莫非這茶葉是妹兒我之前送給你的那些茶葉?”


    “嗯,就是妹兒你送給姐姐的那些茶葉,不然的話,姐姐哪裏能拿得出來這麽上乘的茶葉來呢!”


    “僅僅淺嚐即止,就能品出這茶葉乃是蜀中的名茶蒙頂甘露。


    除了是已經喝慣了貢茶的陛下之外,臣妾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人了。


    前後一結合,於是臣妾便確定了陛下你的身份了。”


    柳明誌輕然一笑,隨手甩開了手裏的折扇。


    “丫頭。”


    “啊?咋過了?”


    “好好的學學吧,這個就是智慧。”


    “大果果,你說這話是啥子意思嗎?本姑娘我也聰明的一筆好不好撒?


    凝兒姐姐她先前又沒有跟我提起這些事情,我啷個曉得她會猜到你的身份嘛!”


    柳明誌沒有理會任清蕊嬌憨的話語,嘴角微揚的朝著對麵的薛凝兒看去。


    “薛姑娘,以你跟任丫頭之間的姐妹情誼,你就算是猜出了朕的身份,也沒有必要點明出來。


    你之所以這麽做,應該是另有所求吧?”


    薛凝兒嬌軀一顫,抿著櫻唇沉默了良久,起身徑直跪在了柳大少的麵前。


    柳明誌神色一愣,急忙起身欲要將薛凝兒攙扶起來。


    “薛姑娘,你這是幹什麽,快起來。”


    薛凝兒神色複雜的搖了搖頭,堅持跪在柳大少的麵前。


    “陛下,臣妾鬥膽想問陛下一個問題。”


    柳明誌眉頭微微一凝,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之色。


    “薛姑娘,你想問什麽?”


    薛凝兒用貝齒輕咬著紅唇,又是沉默了片刻,再次行了一禮。


    “陛下,夫君他自從承平三年三月二十八日起開始西征,距今已經三年多的時間了。


    臣妾……臣妾就是想知道,夫君他以及西征的將士們。


    何時才能迴來家鄉!


    陛下,臣妾已經三年多沒有見過夫君了。


    臣妾想他了,家中的父母想他了。


    孩子們,也想他了。


    都說萬裏遠征人難還,臣妾擔心,自己以後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夫君了。


    陛下聖明,臣妾絕對沒有別的意思。


    臣妾就是想問一問陛下,我大龍天朝的西征將士們。


    何時才能迴來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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