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套說辭,擱在一些功力一般,喜怒形於色的官員身上,肯定是有效果。但是魏征何人?他經曆過多少大風大浪,能被李牧幾句話給忽悠住了?


    他笑了笑,道:“世間幾許虛名,老夫早已經是不在乎了,眼下的情況非常簡單,你需要有人來幫你,恰好我是合適的人選,那就非常簡單,這是一個交易。”


    “也不要說的那麽直白麽……”李牧有些不好意思,道:“不過也沒什麽毛病。”


    “好,既然如此,那我就開出價碼了。我要開竅加上一百二十貫錢。”


    “好……是好,不算什麽問題。”李牧有些納悶,道:“開竅得才氣,我能理解,隻是這一百二十貫錢是怎麽迴事?還有零有整的?”


    魏征老臉一紅,道;“太子殿下不需要知道,答應不答應,給句爽快話。”


    “答應,如何不答應呢,這也不算什麽條件。”李牧笑道:“明日魏公即可去國子監拜孔聖像,但還是那句話,能不能得到才氣,孤看不敢保證,上次的事情您也聽說了,數十人中,也有那麽幾個無緣的。不過,我可以做主,讓魏公在孔聖像前待足一個時辰,若一個時辰,您還不能得到孔聖認可,那就沒辦法了。魏公不能以此拒絕履行承諾,如何?”


    “自然。”魏征說道;“老夫豈是言而無信之人?那錢……?”


    “至於錢麽,小問題。”李牧這個身份,身上自然是不能帶一堆錢的,承諾道:“迴去便著人送到府上,那,這件事就這麽定了?”


    “好,容老夫準備準備,三天之後,老夫會拿出一個章程來。”


    “可。”李牧起身告辭,魏征送到了門口,也算是禮數周到。


    從魏府離開,李牧還在想魏征要一百二十貫錢做什麽,他把小林子叫到跟前,吩咐了下去,讓他找人去調查。


    小林子現在也是高公公的幹兒子了,手底下有一批不良人給他使用。讓他辦點小事,倒也是順手放心。當然這裏麵少不了高公公的幫襯,也算是他間接地向太子示好的一種手段。


    搞定了科舉的事情,李牧打算去一趟城外,上次招婿事件,鞠仙兒和蘇檀兒賺了不少錢,銷金窟的工程款又有著落了。有了錢,進度自然就要加快,所以這幾日,鞠仙兒把文學館的事情交給蘇檀兒打理,她則每天一大早就出城監工,城門落鎖之前才迴,辛苦的不得了。


    雖說鞠仙兒走的是武夫的路子,體質比精壯小夥也不差什麽,但她畢竟是女子,李牧可是一個有憐香惜玉之心的人,斷不能坐視不理,他著急找個人代替他處理科舉的事兒,也是因為這個原因。


    按照規矩,太子是不能輕易出城的,因為不安全。但眼下李世民也不怎麽管李牧,他出城也不用跟誰打招唿。可禮不可廢,太子六率就是保護太子的,所以李牧出城,身邊必須得跟人,至少五十人。


    六率衛至少跟一個,哪怕百分百沒有危險,也得以防萬一。


    今日跟著李牧的,就是房遺愛。


    領了聖旨後,就相當於是領了結婚證了,房遺愛已經成了駙馬,也就是李牧的妹夫。婚前三個月,是做準備的時候,房遺愛此時應該在房府學規矩,不應該出現在這兒。但他就是來了呃,李牧就大概明白發生了啥事兒了。


    這小子肯定是受不了家裏那麽多規矩,偷偷落跑出來了。


    “來,到車裏坐。”李牧撩開簾子說了一聲,房遺愛從馬上下來,鑽進了車廂,他的馬自然有別人幫忙帶著,不耽誤趕路。


    李牧給房遺愛倒了杯酒,道;“妹夫,為何事悶悶不樂啊?”


    “殿下——”房遺愛抬起頭,兩隻眼睛仿佛沒有瞳孔,透著一股茫然,而且他的黑眼圈都要掉下來了,看起來就像是昨夜半宿沒睡的樣子。


    李牧嚇了一跳:“你這是幹什麽去了?如此憔悴?”


    “我想了一夜。”房遺愛歎道:“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,我馬上就要成親了,而且還請娶公主。”房遺愛歎氣聲連連:“殿下,我要是跟你說,我從來都沒考慮過成親這件事,你信不信。”


    “信、”李牧用力點頭,像是房遺愛這樣的直男大聰明,他能想到成親才是見鬼了。


    “今天上午的時候,聽教禮儀的嬤嬤說了一個時辰。”房遺愛的語氣中透著驚恐:“我更害怕了,若按那嬤嬤所言,娶公主不是娶老婆,是娶了個祖宗迴來。往後就連我娘見到公主,都得先行禮。這叫啥來著,先論君臣,再論婆媳——規矩咋就這麽大呢?”


    “自古流傳下來的,也沒什麽辦法。”李牧趕緊為自己妹妹說話,道:“不過高陽不是那種擺譜的人,她心裏善良,不會做出這等下作的事情。”


    “是麽?”房遺愛搖了搖頭,道:“那就隻能是盼望公主開恩了。”


    房遺愛看著李牧,像是想要得到一個肯定的安慰:“公主會對我好的,是吧?”


    李牧被他這樣子逗笑了,道:“阿俊啊,你怎地如此患得患失的。是你娶老婆,也不是你嫁人。至於這麽謹小慎微麽?”


    “殿下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。”房遺愛終於是忍不住了,道:“那天醒酒之後,我爹就與我深談了一次,還讓家中的教書先生,給我講了好多前朝駙馬和公主之間的那點事兒。我越聽,越能明白,我父親為何不想讓我做駙馬了,這駙馬還是人當的麽?”


    “怎地就不是人當的了?”李牧不悅道:“按你的說法,我大唐的公主,都出家做了尼姑可好?”


    “別的不說了,就說前朝的一個例子。”房遺愛想起了就氣得不行,也不顧李牧是太子了,道:“前朝有一個公主,成親之後,不許丈夫行房,也能為她有別的意中人了,嫁給駙馬,隻是不能忤逆罷了。成了親之後,依然我行我素,甚至把那個姘頭接到府裏居住,後來駙馬實在是窩火,於是年紀輕輕就病死了。”


    “還有……”


    房遺愛滔滔不絕地講了好多前朝駙馬的悲催曆史,越講越傷心,就好像天已經塌下來了似的。李牧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安慰,因為他知道未來,房遺愛的綠,要比他那些前輩綠多了。


    史書上記載,高陽公主和辯機私會,房遺愛就在門口替倆人守著,此等胸襟,絕非是一般人物。


    忽然,房遺愛眼巴巴地看著李牧,道:“太子殿下,我也算跟了您好幾年了。您能不能答應我,如果有一天,公主待我不好,等你登基之後,能下一道旨意,賜我們倆和離麽?”


    “放什麽屁。”李牧罵道:“在我麵前,非議我妹妹,你是不想活了吧。再說,你不過區區一個七品小官兒,也敢妄議國政?把你手裏那幾個新兵給老子練好了,保證下次有建功立業的機會,給自己博一個未來,而不是像個娘們似的,整天在這裏磨磨嘰嘰。”


    說罷,一腳把房遺愛踹了出去。


    房遺愛從地上爬起來,又爬上了自己的馬,靠近還想再說點啥,又不知道說點啥好,一時間各種情緒又上來了,歎氣聲連綿不斷,腦袋一直是耷拉著的。


    走了不大一會兒,鞠仙兒說的山穀已經在眼前了。果如鞠仙兒所言,山穀四麵,三麵山一麵水,山穀不大,方圓十裏,倒是個天生的小城池。


    一行人過了橋,就有人過來接應了,也有人去通知鞠仙兒。


    李牧並未阻攔,等他們走過去,鞠仙兒已經騎著馬過來了。看著馬背上起伏的鞠仙兒,李牧忽然產生了一個錯覺,那就是鞠仙兒還是騎馬好看,她坐在車裏,雖然也像是個大家閨秀,但是舉手投足的那股氣質還是有差別。就像與蘇檀兒做對比,蘇檀兒從小就是大家閨秀的模板,所以雖然她現在性子跳脫,但是細節之處,還是非常克製的。


    她也不覺得自己收斂克製,因為一直都是這樣做的,養成了習慣罷了。


    鞠仙兒雖然也做得很好,但是她的本性不是如此,隻是逼迫自己如此,當然感覺會不一樣了。鞠仙兒來自西域,她從小就生活在馬背上,也許,她不是溫室裏麵的水仙,而是沙漠裏的玫瑰。


    “殿下,你怎麽來了。”鞠仙兒來到跟前,從馬上下來,被李牧拉進了車裏,仍然有一些氣喘籲籲。


    “看看進度怎麽樣了,如何,再有一個月能開業麽?”


    “差不多。”鞠仙兒答道,聽她說差不多,李牧就放心了。鞠仙兒說什麽事情,基本都不會說死了。九成把握在她這兒,最多也就說到兩成。如果她說差不多,那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。

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李牧把剛剛和魏征見麵的過程說了一遍,道:“我這邊有了魏公做幫手,科舉的事情可以不用操心了。等到科舉之後,這些學子們,無論是考中了,還是沒考中,最終都是會出來消費的。沒考中的,消費更多。如果錯過了這一波圈錢的機會,那可是一大損失。”


    鞠仙兒掩嘴笑道:“殿下怎麽總琢磨掙錢啊,看你平時也不怎麽花錢,賺再多也沒用出。”


    “誰還嫌錢多麽?”李牧刮了一下鞠仙兒的鼻子,道:“再說了,也不用心疼他們。能念得起書,來銷金窟消費的人,哪一個家裏不是在有的是錢?就算是個普通的地方大戶,家中又何止巨萬?把他們口袋裏的錢掏出來,用於社稷民生,那是行善積德,他們感謝我還來不及。”


    “殿下說的都對。”鞠仙兒一副懶得說的樣子,和李牧接觸久了,她也逐漸摸到了李牧的脈,他說什麽,千萬別跟他強嘴,否則他就會不厭其煩地跟你講他為什麽要這麽做。


    對鞠仙兒來說,隻要能陪在李牧身邊,做什麽,怎樣做,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,重要的是她能留在李牧身邊,這就已經足夠了。其他的人或者事情,公平不公平,吃虧還是占便宜,鞠仙兒都無所謂。


    馬車又行了一會兒,終於抵達了目的地。所謂望山跑死馬,李牧隔著河的時候看這個山穀,還以為離著沒有多遠呢,但是真正到了這邊,也走了不小一會兒。


    從車上下來,李牧放眼看過去,隻見半山腰上,樓閣亭等都已經建好了,此時正在趕工的,是用以鏈接各處的迴廊。等迴廊建好了,即便是下雨,也不影響各地點之間的來往。


    最絕的是,鞠仙兒甚至還在幾個關鍵節點,設計了幾個大滑梯,這樣如果想從高點下來,直接滑梯就好了,絕對是躲避母老虎查崗的最佳方式,關鍵時刻也是能逃了。


    “你連這個都想到了?”李牧看向鞠仙兒,鞠仙兒臉一紅,道:“這不是我的主意,當初製定計劃的時候,特意拜訪了長安城相關行業的翹楚們,他們給的建議。殿下如果覺得不合適,現在就改過來。”


    “沒什麽不合適的,生意歸生意,道德歸道德。就算沒咱們這個地方,他們喜好這一口,這樣的地方他們也還是會去,與其讓別人把錢掙了,還不如讓我賺呢。走著,繼續看。”


    “嗯、”鞠仙兒領著李牧往前走,剛到山穀口,李牧發現有人在挖掘山體,不由好奇道:“這是做什麽,這樣挖也不怕挖塌了?”


    “既然是從頭開始的,就想得多了些,設計了幾處密道,也許用不上,但是也許也能用得上,不差這點錢,免得用上的時候還沒有。”鞠仙兒說道:“實在不成,還能做金庫使用麽,我讓人設計了流沙層,誰也挖不到這裏的。”


    “原來如此。”李牧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,果然發現了端倪,這些暗道上方,都有一層流沙,無論從哪個角度挖下來,都隻會一命嗚唿,根本碰不到下麵密道的石板。


    這是把西域的造墓技術給應用上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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