郊外,垂柳依依隨風輕動,河畔兩岸草綠花鮮。


    原本該是一幅動態的水墨畫,讓人不忍破壞這份美景。


    可在河灣小船渡口處,建入河灣水麵四米遠的斷橋上卻有人在此垂釣。


    這人就似尋常老者,身著便服,頭發卻疏得一絲不苟,俱已花白。


    他已經老了,五六十歲的年齡的確不能說他年輕,臉上的褶皺如同溝壑,仿佛能夾死蒼蠅。


    看著平常,可排場卻一點都不平常。


    堂堂九千歲的排場又怎會普通。


    他就是魏忠賢,當朝人稱九千歲,隻在皇帝的萬歲之下,差了百年罷了。


    綾羅華蓋遮其頂,熾熱陽光不入,帶甲軍士守衛兩岸,人畜不近其身。


    太監做到這個份上,也實屬不易,他是該享受的,再怎麽享受都不為過。


    卻是這安靜的時光,總會被許多突如其來的事情給打破。


    斷橋木板上傳來咚咚腳步聲,但魏忠賢連頭都沒抬,持握魚杆的手也很穩。


    還沒等來人近前,護衛就已經伸手將之攔下,沒有得到魏忠賢的允許,誰也無法靠近他身邊兩米距離。


    “拜見九千歲,下官許顯純求見。”


    能在這個時候步履匆匆而來者,除了自常威處離開的許顯純又還能是誰。


    “哦?你可已是去見過常威?”


    尖細的聲音從魏忠賢口中傳出,本該是很難聽才對,可許顯純卻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感。


    在其它太監麵前他可以抖一下鎮撫使的官威,但在魏忠賢麵前他連屁都不是。


    “稟九千歲,下官已見過常威,話也如實帶到,特來迴稟九千歲。”


    這時候的許顯純哪還有鎮撫使的模樣,他在魏忠賢麵前是如此的卑微,甚至是諂媚。


    “近前說話,給本公好好說說。”


    許顯純走到魏忠賢身邊,看魏忠賢是坐著,他當然不敢站著,蹲下去的身體像條狗一樣。


    然後他將與常威談話的內容原封不動的稟告,當然他也不會傻到從頭到尾一字不落的說,精簡過後表達的意思一樣就行。


    “這麽說,常威是決意要與本公為為敵,要與這天下人為敵?”


    常威拒絕他的拉攏,魏忠賢也不是沒有預料到,隻是沒想到常威會這麽剛硬,他這個九千歲的麵子是一點都不給。


    隻差指著他魏忠賢的鼻子說,我早晚取你性命。


    “陛下真是找了好大一個忠臣,但大奸似忠,也不怕偷雞不成蝕把米。”


    魏忠賢就是從大忠臣走到的九千歲位置,常威的言行他也自是一眼就能看穿。


    “此事你不用再管了,說說駱養性是怎麽迴事,錦衣衛出了這麽個人物,他怎會臨陣脫逃至今沒有露麵。”


    “迴九千歲,據下官得知,都指揮使大人好似已身中劇毒,眾多醫師都束手無策,他現在動都動不了,隻能靠一身內力勉強壓製劇毒,內力耗光的那一刻,都指揮使大人就活不成了。”


    魏忠賢不是武者,跟他說內力什麽的他理解不了。


    但許顯純卻很清楚,那駱養性是什麽實力,如假包換的絕頂高手,在這世間已是無敵的人物。


    尋常毒藥,哪怕是砒霜,鶴頂紅,也不一定能要了絕頂高手的命,更不可能在內力壓製毒性的情況下難以動彈。


    可在那一夜駱養性逃走之後,立馬聯係醫師去為他解毒,結果就像他說的那樣,無論是誰都拿駱養性身上的毒沒有辦法。


    那毒世所罕見,藥性之劇烈霸道,真是前所未有。


    絕頂高手都能被活活毒死,許顯純光想想都不寒而栗。


    “哦?駱養性這匹夫就要死了?”


    “千真萬確,下官不敢欺瞞九千歲。”


    得到許顯純肯定的答複,魏忠賢好似突然就變得開心了起來,像是得知一個老對手突然去世一樣高興。


    “哈哈哈,那東林黨的君子們該會很難受才對,他們丟了一把好刀啊。”


    魏忠賢好似無意間說出的話,讓許顯純趕忙低下頭,掩飾著自己驚駭的表情。


    堂堂天子親軍,錦衣衛都指揮使竟是東林黨的人,要是魏忠賢不說出來,誰能想得到,誰又敢這麽想。


    難怪,難怪駱養性會行為舉止怪異,原來屁股早就已經歪了,又怎會站在皇帝一邊。


    也難怪皇帝會在朝堂上力排眾議,推常威這麽這麽一個狂徒上位。


    很明顯皇帝也察覺到了駱養性的不正常,把皇帝惹急了才會突然來這麽一招。


    正是許顯純低頭的那一刻,魏忠賢提起了許久未動的魚杆。


    肥碩的魚兒跳動著,被魏忠賢動作嫻熟的取下。


    “你辦事不錯,這條魚賞你了。”


    許顯純麵帶激動的接過,那模樣就像是在接仙丹似的。


    別說是一條魚,就是魏忠賢賞他一塊石頭他都會帶迴去供起來。


    或許是沒了興致,魏忠賢將手中魚杆一拋,被隨行太監接住,直到所有人都離開許顯純才站起來。


    看著手裏的魚,許顯純卻麵色平靜,好似剛才在魏忠賢麵前卑躬屈膝的人不是他一樣。


    他為魏忠賢忙前跑後,現在卻用一尾魚就給打發了,誰稀罕這一條魚。


    可他還是把魚帶走了,u看書 uukansh.co 再如何不瞞他都不能表現出來,甚至連手裏的魚都要拿迴去吃掉,而不敢隨手扔進河裏。


    另一邊,常威迴到家後就把金鑲玉叫到麵前。


    別誤會,他不是要打撲克。


    “今天怎麽迴來那麽早,這段時間你應該很忙才對。”


    金鑲玉從大漠來到京城,跟了常威之後就把性格收斂了起來,頗有種賢妻良母的風範。


    可再溫順的老虎那也是老虎,它會因為某些事情變得溫順,但這不預示著它會完全改變天性。


    金鑲玉是大漠裏的毒蠍子,她可以為常威藏起毒刺,但也隨時可以揚起毒刺傷人。


    她不是花瓶,隻是甘願成為花瓶。


    “離家近,當然是想迴就迴。”


    金鑲玉臉上泛起笑容,她就像當初在龍門客棧一樣貼在常威身上,在常威耳邊吐氣如蘭。


    “大白天的呢你就想老娘了。”


    “我來是想讓你幫我做些事,把你困在這府宅之中,想必你也膩了吧。”


    金鑲玉聽到這話認真的看著常威,以她的性格而言,早就膩了這種生活,隻是她從未跟常威說過。


    “我能做些什麽,你莫不是想讓老娘去開黑店吧?”


    “跟開黑店差不多,怎麽樣,做不做?”


    “做,但我想先做另一件事。”


    看著金鑲玉雙眼放光,一臉嫵媚的樣子,常威就知道是要做什麽事了。


    哎,這女人得到了他的身子之後就越來越猖狂了,大白天的就開始點蠟燭。


    奈何常威手無縛雞之力,隻能無奈屈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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