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為秦國埋下的陷阱,如此一來,竟變成了齊王的一場鬧劇。


    借著秦國使者的這一台階,齊王將此事就此翻過,壽宴仍然熱熱鬧鬧的進行,隻是這熱熱鬧鬧下,各人自有一番心境。


    齊王怎麽也想不明白,秦國是如何做到的,怎麽會把一個完好的、未摻鐵的金冠送過來的呢?


    在場眾人中,絕大多數人對此都疑惑不解。有人認為,是齊王這邊出了紕漏,壓根就沒把鐵摻進金子裏。


    就連秦國使者,雖然知道部分情況,卻也想不明白,秦王和化派,是如何把金子裏的鐵,給變成了金子的。


    宮殿的所有人中,唯一知道真相的,恐怕隻有程深一人。


    化派所用的方法,是在金冠下開了數個小洞,將硝酸灌入其中,加熱,使其與內部的鐵反應。


    等到裏麵的鐵被消耗完後,金冠內空出了空洞。然後再將熔化了的金,從小洞灌注其中,填補鐵塊留下的空洞。


    這也是為什麽需要金匠幫忙的原因,在金冠下開孔、填充空洞、修補表麵,都需要金匠的幫忙。


    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,但是相比於重做一個複雜的金冠,這麽做的工作量要小很多。在秦王的全力支持下,終於趕在期限前完成了工作。


    一個完好的金冠,就這麽被送到了齊王麵前。


    這其中所需的化學知識,在這個時代,或許隻有程深所教的化子,和化派掌握。


    這是認知上的碾壓,有的事很簡單,懂的人一看就知道怎麽做,但偏偏是那層窗戶紙,不捅破永遠也看不清窗外的世界。


    程深當年所教出的那些徒弟,是他給這個時代的饋贈。真正能認識到其中重要性的,又有幾國的君主呢?


    隨著齊王的壽宴臨近尾聲,壽宴上金冠的事也隨著散去的賓客,傳到了齊國都城眾人的耳中。


    數家的住處,徽子正和星子相對而坐。


    昨晚宴席上齊王不快後,今日的壽宴,齊王再沒邀數家和天星學到場。疏離之意已經極為明顯。


    兩人相對而坐,兩個蒼老的老人在擔憂著學派的命運。


    齊王會如何對待數家和天星學?會不會將兩家學派逐出齊國?這都是兩人要擔憂的問題。


    畢竟兩個學派的人數很多,要是被逐出了齊國,再加上昨晚宴席上的那番說辭,各國使者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他們,還有哪國肯供養這麽龐大的兩個學派呢?弟子們的衣食住行都成了問題。


    正在這時,一名弟子走了進來,徽子問何事,弟子將壽宴上金冠的事說了出來。


    弟子走後,星子說道:“這對我們來說,或許是一個好消息。


    “如今齊王壽宴上丟了麵子,肯定對辦此事的學派大為惱怒,如此一來,齊王無暇顧及我們,我們日後再低調一些,還能在齊國留有容身之處。”


    對麵的徽子卻苦笑著搖頭,“老友啊,你糊塗了。你我兩家學派,距離被逐出齊國,不遠矣!”


    “啊?此話怎講?”


    徽子苦笑道:“星子啊,你還是不了解齊王的性格。


    “我數家坐鎮齊國多年,對齊王頗為了解。依照齊王的性子,若是齊王大為風光,如願以償宣戰秦國,齊王大喜之下,或許不會和我倆計較,你我兩家學派,尚且能留在齊國。


    “如今齊王大丟臉麵,惱羞成怒之下,又無法向秦國發泄,齊王這滿身怒火,自然就降在了牽扯金冠之事的各家學派上。


    “如此一來,齊王惱怒學派之餘,自然會想到你我兩家學派,昨晚宴席讓他丟了臉麵。你說齊王會輕易饒了我們?恐怕會將數家和天星學,都逐出齊國。”


    聽到徽子這麽一分析,星子連拍大腿,也跟著歎息起來。


    事實證明,徽子說的是對的。


    齊王壽宴結束第二天,數家和天星學,就收到了齊王的命令。


    齊王有令,數家和天星學,在七日之內離開齊國都城,三十日內離開齊國,不得再入齊國。


    得知此事後,不少學派都連連歎息,雖說數家和天星學在齊王那裏不受待見,但在眾多學派眼中,這可是兩個不可多得的優秀學派。


    就這麽被逐出了齊國,對齊國來說,是一個不小的損失。


    至於損失有多大,誰也說不清楚。


    就像埋在泥土裏的根莖,拔出土後,隨手就扔了,直到多年以後,在別的地方,見到了開花結果的美麗花朵和甘甜果實,才會後悔當年隨手扔掉的根莖。


    不過即使可惜,由於現在齊王正在氣頭上,誰也不敢多說什麽,唯恐再觸怒齊王,引火燒身。


    七日後,數家和天星學離開齊國都城。


    三十日後,數家和天星學離開齊國境內。


    連日來的奔波,讓徽子這一滿頭花白的老人,身體日益衰弱。


    弟子們對徽子的身體狀況很是擔憂,在這樣風餐露宿的條件下,卻又無可奈何。


    終於,在一個冷風不停的夜晚,徽子在眾弟子麵前,閉上了蒼老的眼睛。


    這一鬼穀子的得意門生,中年時建立了數家,後成為齊國坐鎮學派。


    因為一次辯論失利,被齊王疏離,後又在和星子的發言中,惹怒齊王。


    齊王壽宴惱羞成怒,牽怒之下,將數家逐出齊國,遲暮之年的徽子在連日奔波下,在一個冷風的夜晚,死在邊境外荒涼的山坡邊。


    弟子們痛哭流涕,有的弟子懷念徽子的教誨,有的弟子指著齊王所在的方向,罵著齊王有眼無珠……


    星子聽聞此事後,不由得長歎落淚,帶著天星學的弟子,來到了數家所在的山坡下,參加了自己老友的葬禮。


    埋葬了徽子後,數家和天星學,不知該何去何從。長路漫漫,天下之大,八大戰國,放眼望去,卻有小到沒有兩家學派容身之處。


    該去哪個戰國?數家和天星學拿不出結論。


    五日後,數家和天星學的臨時營地外,來了一群快馬加鞭的人。


    這群人快馬加鞭,匆匆趕到了這裏。


    星子帶著人出來查看情況,來者風塵仆仆,下了馬對著行了眾人一拱手,報出了他的身份。


    這批來人,是秦國使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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