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江臉色頗為冷漠。


    他是個聰明人,從柴進要進營的那一刻他就預料到了後果。所以宋押司才在靈堂之上,與段三娘爭執,就是想做最後的努力,避免柴進入營。


    但是段三娘剛強至極,絲毫不怕宋江,更是與其針鋒相對,又有縻貹這個死硬的實權派力鼎,這才讓宋江的謀劃落了空。


    既然阻止不了,那便早謀後路。宋江卻是個膽大包天之輩,在他的一通忽悠之下,張橫、穆弘、左謀、柳元、潘忠、衛鶴、寇烕等人也怕段三娘秋後算賬,於是一不做二不休,索性跟著宋江率領兵馬離開了淮西大營。


    好在宋押司經營日久,淮西上上下下都有他的人手,再加上眾人被柴進一通慷慨激昂的講話吸引了心思,這才令宋江逃出生天,帶著一萬多人馬浩浩蕩蕩的朝著北方殺去。


    我宋江忠君愛國,一心隻為這天下百姓,些許虛名,不要也罷。


    不管怎麽說,宋江手段絕對算的上一流。但是接下來淮西、江南以及梁山會有如何反應呢?饒是宋押司這般臉厚心黑也有些緊張。倘若三家引兵來攻,為之奈何?


    不光宋江這麽想,左謀也想到了這一點,臉色頗為蒼白的道:“公明哥哥,不如廣派探哨,探查三家的動向,早做準備……”


    宋江略一思忖,卻搖了搖頭,道:“不妨事,柴進兵馬雖精,但是分散於各地救民,難以攻來。淮西空虛,自不用提。這兩家不動彈,方臘敢動麽?”


    左謀眼珠子一轉,心卻放下來了半顆。他所懼怕者,隻有段三娘和柴進二人。段三娘是他的故主,有三分香火情,見了麵難麵矮上三分;柴進則麾下兵馬數十萬,坐擁半壁江山,誠難抗衡。


    至於方臘,想當初王慶還在的時候,兩家沒少起衝突。大家可以算的上是知根知底了,即便是打起來,也沒有什麽可怕的。


    “將士們!”


    宋江突然一聲怒吼,嚇了左謀一跳,他急忙側目過去,卻見宋江站在馬上,對著將士大聲喊道:“過去,我們是賊,是匪,是禍害一方的淮西眾!即便是死了,僥幸埋進祖墳,又有何顏麵麵對祖宗?如今國家多難,正是撥亂反正的時候!我帶著你們去開封勤王救駕,謀一個官身,日後封妻蔭子未嚐不可!”


    宋江越說越激動,手足舞蹈道:“功高莫過於救主,我等此遭去了開封,最差也可以擺脫亂臣賊子的身份,讓我等死後也有臉麵去麵對列祖列宗!”


    宋江這麽喊著,雙眼卻有些濕潤。張橫則是一臉的狂熱,他們大多都是宋押司的忠實擁躉,對宋江所說的俱都深信不疑。


    就在此時,一騎探哨急匆匆的奔了過來,對著宋江等人喊道:“軍師,將軍夫人與薊國公帶著幾十騎兵馬殺來,說要見軍師一麵。”


    穆弘瞪了那個探哨一眼,道:“說什麽軍師,叫宋將軍!”


    宋江擺手製止了穆弘的動作,對著小兵頗為和藹可親的道:“我知道了,辛苦你了,且下去歇歇吧。”


    那探哨心中一暖,朗聲道了個喏,騎著馬朝隊伍中走去。


    宋江卻豪興大發,道:“左右,且隨我去會上一會他們!”


    衛鶴與柴進算是老交情,心中頗為忐忑的道:“公明哥哥,柴進小兒詭計多端,我們莫要上了他的當……”


    宋江臉色嚴峻的搖了搖頭,道:“人家幾十騎就可以殺來,我身後有數萬兵馬,何懼之有?倘若我宋江這點膽量沒有,日後如何抵禦金兵?”


    倘若有機會,宋江絕對會對著柴進等人下死手。但是現下他的兵馬軍心不穩,自己身為主帥漏了怯,日後如何帶兵?難道自己碰到這幾個人就要跑不成?


    宋江自視甚高,他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。更何況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下,何錯之有?


    說話間,宋江已經引著幾十騎來到了陣後,卻見柴進、段三娘、高寵、縻貹、鄧元覺、段二、段五等人單等著自己。


    宋江上前拱手道:“宋江身在綠林卻心在朝堂,如何與諸位理念不合,隻能自引兵馬勤王救駕。諸君也是義氣過人之輩,未知有何見教?”


    縻貹拍馬上前,他手持著開山斧,強忍著火氣,問道:“王慶哥哥可是你所殺?”


    宋江點了點頭,道:“不錯,正是我命人殺的。”


    縻貹虎目含淚,雙手抖個不停,卻極為認真的質問道:“王慶哥哥把你從牢中死囚提拔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淮西軍師,可有對不起你的地方?”


    宋江搖了搖頭,道:“王將軍待我極好。”


    不待縻貹說話,那廂裏段三娘拍馬走上前來,問道:“即是如此,你為何謀害我夫君,你的心肺都被狗吃了不成?”


    段三娘豪放半生,禍害了不少良家子弟,但是王慶卻既有相貌,又有本事,還懂的女兒家的心思,這般夫婿已經折服了段三娘的心。


    宋江抬起頭來,看向眾人,朗聲道:“我,宋江,山東及時雨,鄆城唿保義!我雖然仕途不暢,但是我忠君愛國的心從未變過!我雖然幫助晁蓋晁天王入了獄,更是在臉上刻下金印,但那都是奸人作祟,與至聖至明的官家毫無關係!如今金兵南下,開封危在旦夕,我輩男兒何不扶社稷之將傾,解百姓之罹難?”


    說著,宋江的聲音愈發的大,他底氣十足的道:“公明不過是一介小吏,卻也識的大道理!薊國公累受國恩,緣何不懂的?”


    “竟然說到我身上來了。”柴進眼中漏出來一絲嘲笑,對著宋江道:“宋押司,你也算是個飽讀詩書之輩,那修齊治平的道理你可懂的?”


    欲治其國者,先齊其家。欲齊其家者,先修其身。宋江身尚且不正,如何能治得了國家?


    宋江輕笑一聲,卻堅定的搖了搖頭,道:“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事,如今開封危在旦夕,宋公明一身榮辱算得了什麽?些許罵名,又算得了什麽?等日後天下評定,再還王將軍的恩情便是。隻要天下安寧,便是拿去我這身皮囊,有何不可?可是朝廷卻從未對不起柴將軍,未知將軍因何反叛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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