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是一個交錯,出手的聖母教裁決騎士,就被刑天仁兄弟幾個打倒在地。


    這些裁決騎士,體內有著極其稀薄,稀薄到好似一滴牛奶滴入池塘那般水平的血脈。如斯稀薄的血脈之力,除非刑天鯉將他們的骨髓掏出來,否則難以確認他們的血脈源頭究竟來自何方。


    人耶?


    魔耶?


    禽獸耶?


    山精水怪耶?


    總之,不管這些家夥的血脈源頭來自何方,他們的體力,大抵在千斤上下,其中的佼佼者,能有三五千斤的力道。這等力量,相對‘凡人’兩三百斤的力道,是絕對碾壓性的,不可抗拒的‘神力’!


    但是刑天仁兄弟幾個,可是在刑天鯉的刻意栽培下,已經有了近乎百萬斤的力量!


    這是純粹的碾壓局。


    幾個衝動出手的裁決騎士,直接被打得大口吐血,身上重甲都凹陷了下去,胳膊腿兒和肋骨,也不知道被打斷了幾根,看上去極其的狼狽。


    盧西、盧西亞身後,大群的教士和裁決騎士齊齊悚然。


    那些教士、修女,開始搖晃各色鈴鐺,‘叮叮’鈴聲帶著讓人神魂癡迷顛倒的奇異力量不斷擴散,而近千名裁決騎士,則是同時拔出了兵器。


    低沉的獸吼聲綿綿不絕。


    上萬頭體積龐大的巨蟒、巨鱷、巨獅、巨豹齊齊圍了上來,天空更有數百頭大鷹、猛雕盤旋飛舞,不斷地降低盤飛的高度。


    這些家夥原本就是刑天氏兄弟們在叢林中挑選的異種,體格要比同類壯碩許多。被刑天氏兄弟們契約後,它們達成了某種奇異的共生關係,刑天氏的兄弟們實力增長,也促進這些大家夥的血脈返祖。


    短短時日,這些家夥原本就龐大的體積,變得更是猶如怪物一般驚人。


    比如說刑天仁駕馭的那條巨蟒,如今體長已經達到了三十幾丈——若是將這家夥放去平海城那樣的大都市,尋常人真會被它活生生嚇死!


    如此多的龐然巨物,一個個兇神惡煞的低沉嘶吼著,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。


    神棍們的鈴聲變得散亂不堪。


    裁決騎士們原本高昂的戰意,驟然熄滅。他們驚恐的相互背靠背,手上的重劍微微顫抖著,目光驚恐的看著四周不斷逼近的獸群。


    刑天鯉鬆開了雙手。


    盧西亞的手掌已經徹底扭曲,十指的骨骼被他徹底捏得粉碎。細碎的骨渣子刺破了他的皮肉,略帶一絲黑色,帶著一抹水汽寒光的骨渣子暴露在外,鮮血不斷順著傷口流淌下來,‘滴滴答答’的落在地上。


    “夠了!”盧西亞低沉的嘶吼著。


    他的脖頸下,大片龍鱗般黑色鱗片不斷冒了出來,可怖的寒氣化為濃密的白色霧氣向四周擴散,他的腳下,憑空出現了直徑數尺,厚達三寸的水波。


    精血在燃燒,盧西亞扭曲粉碎的手掌頃刻間就已經愈合,所有碎骨自行鑽進了皮肉,‘叮叮’骨骼撞擊聲不絕於耳,所有碎骨都自行愈合,頃刻間就迴歸原位。


    盧西亞直勾勾的盯著刑天鯉:“平遠堂,刑天氏!嘿。”


    刑天鯉昂起了頭:“共工血脈?嗯?”


    人群中,何鐸、何西叔侄兩,帶著一群五嶽堂族人悄然現身。他們身上,濃厚的土氣翻滾,四周的重力都微微增加了一些,盧西亞身邊翻滾的寒氣,那肉眼可見的白霧,硬生生被四周滾動的土氣所迫,凝聚在他身邊方圓三尺內,再也無法外散分毫!


    盧西亞滿是兇煞的麵皮變得極其僵硬——五嶽堂,後土血脈,五行之中,土行克水,何鐸、何西叔侄兩,還有數百五嶽堂的子弟,他們的血脈力量,天生克製盧西亞。


    而且,他們人數比盧西亞更多,他們在刑天鯉的栽培下,血脈之力更是比盧西亞更要精純,修為更要精湛,肉身力量,哪一個都能吊打盧西亞。


    周身寒氣驟然一收。


    盧西亞咧開嘴,露出兩排白生生的大牙,‘哈哈哈’的大笑了起來:“鯉大人,我們是盟友,盟友啊!過去的一點不愉快,比如說,十八年前,我曾經被你的父親打斷了一條胳膊!”


    聳聳肩膀,盧西亞擺出了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:“那時候的我,年輕,衝動,做了一些糊塗事情。但是我也受到了懲罰,不是嘛。”


    “現在,我們是盟友,所以,讓我們向前看。”


    “過去的事情,就不用提了,讓我們同心協力,讓至高的、仁慈的聖母的光輝,籠罩整個黑婆羅洲吧!”盧西亞很嚴肅的看著刑天鯉:“有了信仰,我們才能更好的控製這塊大陸,您說呢?”


    刑天鯉沉吟片刻,緩緩點頭。


    他微笑道:“您的話,狗屁不通,但是我姑且以為,你的話,有道理罷?看在奧古斯閣下的份上,你們隻要不在黑婆羅洲肆意胡為,我可以容忍你們的存在。”


    刑天鯉看向了那幾個奧古斯的族人。


    幾個金發金眼的男子聳聳肩膀,眸子裏頗有一些詭譎的幽光若隱若現。


    從他們的態度,就能看得出來,奧古斯和帝斯,他們雖然暫時聯手了,但是大家都別有心思,這份‘盟友’關係,還不知道能維持多久呢。


    英吉士王國和聖諾曼王國,還有聖母教,遲早會大打出手!


    刑天鯉篤定——他們遲早會大打出手。


    如果他們不出手,刑天鯉也會想辦法,讓他們不得不開戰!


    數萬土著青壯豁出去命在忙活,他們迅速搬空了巨艦送來的輜重,將其轉移到了叢林中,刑天鯉預先選定的密集營地中。


    舷梯收迴,厚重的艙門關閉,強大的靜電場噴湧,刑天鯉等人身上再次冒出了細碎的電火花。龐大的巨艦無聲的騰空,將天空濃雲撞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,隨後迅速朝著西北方向揚長而去。


    大概一刻鍾後,又一條巨艦來到了上空。


    同樣有著濃雲狂風的掩護,巨艦緩緩降落,送來了更多的軍械彈藥。


    連續七天時間,刑天鯉都帶著人在叢林中忙活。那些槍械子彈也就罷了,有著那麽多土著青壯,搬運起來很省事。那些重型火炮,過分先進的車載式火箭炮,以及各色戰機,這就有點惱火了。


    不過,刑天鯉還有商務處的眾多英吉士官員,還有隨船而來的眾多技術官兵,耗費了幾天時間,那些重型器械,還是被安置妥當,甚至在叢林中,一條寬有裏許,長達六裏多,用鋼板拚接而成的野戰機場,也已經建造妥當。


    這座野戰機場,距離黑珍珠港不到一百裏,從這裏起飛的戰機,真就是喝口水的功夫,就能飛抵黑珍珠港外海。聖羅斯、法璐仕、易多利、北海七國聯盟,若是有艦隊靠近,這些戰機足以對他們發動致命打擊。


    讓刑天鯉最為頭疼的,是他索要的三座煉鋼廠,以及幾座配套的大型軍工廠的器械。


    比如說,那些煉鋼廠中,一些新式高爐高有十幾丈,自身重達數百噸,各種配套的器械,全都是傻、大、黑、粗、重的笨玩意兒。


    刑天鯉依托英吉士商人開辟的礦場,選定的煉鋼廠和軍工廠的地址,距離巨艦的卸貨地點還是有點遠的,這些巨大的機械,那些土著青壯就算是豁出去性命,也不可能在原始叢林中,將這些大家夥搬運去目的地。


    刑天鯉也就顧不得遮掩什麽了。


    他幹脆,就一個人,扛起這些沉重的大家夥,在叢林中往來跋涉,如此搬運了好幾個晚上,才將所有的大型器械送到了它們應去的地方。


    原本,將這些大家夥裝進紫綬道衣,刑天鯉可以很輕鬆的,跑一趟就能將這些大家夥搬運妥當。


    但是眾目睽睽之下。


    不僅僅有那些金發金眼的男子看著,黑珍珠港內,還有蔡京、童貫、魏忠賢這群老鬼盯著。刑天鯉寧可暴露出自己肉身上的一點點實力,也不願意在這些人麵前暴露自己居然還擁有空間龐大的儲物法器!


    底牌這種東西,自然是能多留一張,就多留一張罷!


    僥幸,一切都很順利。


    軍械輜重,備齊了;生產器械,也到了。在英吉士本土送來的工程師指點下,大群工人開始建設煉鋼廠以及配套的各種工廠。


    按照送來的這些生產器械的規格,如果一切順利的話,用不了多少時間,黑珍珠港這邊,每年能自行生產數百萬噸優質鋼鐵。


    刑天鯉作為黑珍珠港的實際控製人,再加上又是在戰爭時期,隻要稍稍做點花賬,克扣一點鋼鐵什麽的,不要太輕鬆。反正,未來一段時間內,刑天鯉,還有刑天氏兄弟們,五嶽堂何鐸、何西一群族人,他們的修煉資源算是穩定了。


    又是新的一天。


    青藍色的太陽慢吞吞的溜出了海平麵。黑珍珠港的溫度,就直接飆升到了可以鐵板攤雞蛋的程度。


    刑天鯉站在商務處大樓頂層的辦公室露台,眺望著十幾裏外的山坡上,一塊剛剛平整出來的,能有千畝大小的地基。大量的東雲人,正光著膀子,宛如一群人形牲口,在工地上忙碌著。


    大群身穿灰袍、黑袍的神職人員,手持各色圖紙,在工地上比比劃劃,肆意驅使著那些東雲人。


    而工地旁,幾個剛剛搭建起來的棚子下麵,奄奄一息的盧西躺在藤編的小床上,翻著白眼,有氣無力的看著忙碌的工地。


    在盧西身邊,一群地位最高的白袍神棍,麵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,身邊站著衣著清涼的東雲侍女,衝著他們狠狠的揮動著大蒲扇,給他們帶去一點微不足道的涼風。


    聖母教的爪子,準備伸入黑珍珠港。


    那片地基上,將建立一座規模空前的大聖堂。為了這座大聖堂的建造,聖諾曼王國撥款了一百萬大金幣,聖母教聖山本部,則是直接撥下來了兩百萬大金幣的巨款。


    奧古斯那邊,更是傳來了電文,授意英吉士王國駐黑婆羅洲商務處,可以‘酌情’,給聖母教在黑婆羅洲的傳教行動,在資金和人員上,進行一定的支持。


    要錢是沒有的。


    而那些東雲工人,就是刑天鯉給予聖母教所有的支持了。


    甚至,這些東雲工人的一日三餐,刑天鯉都製定了嚴苛的標準——大米飯,海帶湯,還有幹熏的海魚和煎蛋等。而這些餐飲費用,居然還要盧西和盧西亞真金白銀的,從黑珍珠港進行采購!


    對此,無論是盧西還是盧西亞,都表達了極度的不滿,但是所有的不滿,都在距離這一片工地不到三裏地,那些土著青壯的軍訓場上傳來的槍聲和炮聲中,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
    ‘咚、咚、咚’。


    謹小慎微的敲門聲輕輕響起,北河倉一夾著嗓子,細聲細氣的問道:“尊上,下臣能進來麽?”


    刑天鯉應了一聲。


    北河倉一、南山滿月,還有北河家、南山家的幾個重要家臣,就推開房門,以北河倉一為首,小心翼翼的行了進來。


    他們穿過辦公室,來到了露台上,‘咕咚’一聲就跪了下去。


    “尊上,您讓我們打聽的,東雲現在的情況,我們已經打探詳細。”北河倉一向刑天鯉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,從袖子裏取出了厚厚的一疊公文。


    刑天鯉轉身,一招手,公文飛起,落入手中。


    他認真的翻閱了一番,感慨道:“東雲內部,有這麽多貴族被暗語森林浸透、收買了麽?這才幾天功夫,多國聯軍,又攻下了東雲三十五座島嶼?”


    “嗬,當代聖皇嬴蜇,已經通傳天下,發出了‘國民總玉碎’的最後通牒?”刑天鯉撫掌讚歎道:“我沒理解錯的話,嬴蜇的意思是,大家一起同歸於盡?”


    北河倉一幹笑著:“話是這般說,但是,誰也不想死的吧?”


    “尤其是,因為那些叛徒的緣故,毫無價值的死去。”北河倉一氣惱的說道:“尊上,東雲千島,內部航道水文情況極其複雜,如果不是那些該死的叛徒帶路,那些西蠻鬼畜的艦船,根本不可能侵入東雲內部海域。”


    南山滿月也在一旁說道:“實在是太無恥了。那些該死的家夥,他們空負了帝國千年恩榮,居然因為一些下賤的女人,就背叛了帝國。他們,一定會在帝國的怒火中化為灰燼,哪怕他們能抵擋聖皇的討伐大軍,至高萬能的聖尊,也一定會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!”


    聖皇?


    聖尊?


    刑天鯉從袖子裏,掏出了這兩日,分別來自奧格,以及奧古斯,甚至是頤和郡主的電文。


    將這些電文,還有北河倉一送來的軍情疊在了一塊兒,刑天鯉手掌一拍,頓時厚厚一疊紙張‘嘭’的一聲粉碎,炸成了極細小的紙屑,被海風一吹就散得漫天都是。


    “北河倉一,打出勤王的旗號罷。”刑天鯉眯著眼,輕聲道:“你通電天下,就說,你的父親,北河家當代家主,勾結法璐仕、易多利、聖羅斯等國,出賣東雲島聯。”


    “你身為北河家理所當然的第一繼承者,對自己父親的行為,深感恥辱。你對東雲島聯的忠誠,對當代聖皇的忠誠,對聖尊的忠誠……咳咳,貧道不會說漂亮話,你自己在電文中,多擬一點好聽的詞兒。”


    “總之,能把你營造得多麽的忠君愛國,多麽的光輝神偉,隻要你不怕丟臉,就隻管將好聽的詞兒扣在自己頭上。”


    “順便罵一罵你的父親,以及,南山家的當代家主,一起罵一罵,罵得厲害點。”


    “然後,你就說,你深感義憤之類,你糾集了黑婆羅洲,所有胸懷正義的東雲貴族,起義師,迴援本土,討伐不臣。”


    北河倉一、南山滿月齊齊抬起頭來,一臉驚駭的看著刑天鯉。


    “尊上,您的意思是?”北河倉一小心翼翼的問道。


    “打仗!”刑天鯉幹脆利落的吐出了兩個字:“或者說,渾水摸魚,或者說,趁亂占便宜,總之,就是這麽一件事情。”


    他微笑看著北河倉一和南山滿月,慢悠悠的說道:“搞不好,你們兩個當中,某一人,有機會成為下一任聖皇是不是?”


    北河倉一和南山滿月同時呆了呆,隨後兩人額頭上同時冒出了無數的冷汗。


    “不,不,不,尊上,我們怎敢有這樣的野心?”北河倉一極諂媚的笑道:“就算有機會取代皇室,這新的聖皇,也必須是您才對啊!”


    刑天鯉‘嗬嗬’笑了一聲,用力一揮手:“少呱噪了,去準備罷。強征黑珍珠港、白硨磲港、粉玳瑁港等十三座港口城市合用的大型輪船,七日後,全軍出發,直指東雲!”


    刑天鯉的命令,沒有藏著掖著,而是直接明發天下。


    他的命令剛剛發布,蔡京、魏忠賢就聯袂來訪——他們表示,趙宋和朱明,願意出動精銳,配合刑天鯉的討伐行動,唯一的條件,就是刑天鯉給他們的士卒提供最先進的軍火槍械。


    蔡京、魏忠賢剛走,蘇菲就興致勃勃的找上門來,她表示,自己也願意帶著所有族人,加入對東雲的征伐戰爭。無論目標是多國聯軍,還是東雲人,又或者同時攻擊雙方,她願意奉刑天鯉為主,不折不扣的執行刑天鯉的命令。


    蘇菲剛剛離開,盧西亞就昂首挺胸的來到了刑天鯉麵前。


    “東雲?那個異教邪神統轄的罪惡之地麽?奉聖母神諭,我們將帶給他們一次徹底的淨化!”


    對此,刑天鯉絕不推辭,全都應諾了下來。


    七日後。


    黑珍珠港。


    超過三千條客輪、貨輪齊齊鳴笛,編成一支可怕的巨型艦隊,直奔東雲本土方向駛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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