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朝堂之上的早朝之中。


    這裏的氣氛比昨天的時候要安靜許多,不少官員的目光都有意無意的瞟向緝查司吳昌的位置。


    那意思很明顯,昨日裏對於洛州世子陳積殺人的判決,是陛下讓吳昌起草的。


    按理來說,今天他是要上奏案情,然後請陛下裁斷。


    隻是另他們感到納悶的是,吳昌眼觀鼻,鼻觀心的站在自己的位置,別說是出來上奏了,就連動上一下都不舍得。


    他們可不知道,昨天夜裏皇帝衛紹讓人把陳積請走的情況。


    作為一個有著不少精明的主事大人,吳昌雖然猜測不到陛下此舉的用意,但是總能察覺到這裏麵的不簡單。


    昨天的朝堂之上,陛下對於陳積案子的態度本就是模棱兩可,就算是在兩個極端中間取了個折中選項,但是從昨天晚上的事情來看,怕是連這個選項都不是他想要的。


    在這種情況下,吳昌怎麽可能還會冒然出去請示?


    官員之中,往這邊投來目光最多的,自然就是吏部員外郎陶封才,其次是姑臧府尹趙令遷。


    國事議完,正準備退朝之時,陶封才狠狠的瞪了一眼入定了的吳昌之後,這才走了上去,躬身說道:“陛下,臣有一事請奏。”


    “哦?”


    衛紹納悶說道:“陶愛卿請講。”


    陶封才這才再次開口道:“昨日裏微臣曾有諫言,洛州世子在姑臧城中為非作歹,濫殺無辜,理應帶枷流放,永世不得返迴,望陛下準奏。”


    此言一出,眾多官員的目光都是投在他的身上,唯有吏部尚書施茂以及府尹趙令遷並沒有太多的目光流動,與此同時,二人還都是微微皺眉搖頭。


    尤其是施茂,神情之中十分不悅。心道都已經做到這個位置了,說話竟然還是這麽魯莽衝動,絲毫不講究技巧。這件案子昨天提過意見也就算了,剩下的事情哪還和你有半點兒關係?


    雖說那緝查司的吳昌不出來,需要有人來起個頭。


    但是起頭又不代表著就是抗下此事,你就不能直接把這事引到他吳昌的身上,然後自己再悄然退出?


    就在此時,皇帝衛紹已經發話了。


    “這件案子啊……”


    他點了點頭,然後接著輕描淡寫的說道:“吳大人呈上來的奏折朕已經收到了,就是國事繁忙還沒來得及看,等朕看過之後再說吧。”


    說完之後,他便再不理會眾人,直接朝著起身走了出去。


    一時之間,眾多官員皆是麵麵相覷,不由的開始在心中思考,陛下這事什麽意思……


    迴到自己的宮中之後,老太監及時的為他倒好茶水之後,這才開口說道:“陛下,外邊駙馬爺求見……”


    “嗯?他是什麽時候來的?”


    “有一會兒了。”


    老太監接著道:“一直就在門外候著呢……”


    衛紹點了點頭,心中對於他的來意已經猜了個七八成。然後這就讓老太監把人領了進來。


    果然,等到陳積進門之後,便直接開門見山道:“陛下,陳積已經找到線索。”


    說完之後,他便一鼓作氣的將發現李忠的經過和結果都講了出來。


    當然,對於嚴五哥他們,陳積並沒有那麽傻的去提他們的身份,直道是在洛州護衛自己而來的那些隨從,對於這種事情,衛紹肯定也是可以理解的。


    “李忠?”


    衛紹再次確認了一遍,“你確定,他就是施茂府中的管事,而且確定他就是陷害於你的人?”


    陳積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,道:“陛下可以直接將他拿來,然後審訊一番即可。”


    “哦,對了。”


    說著話的陳積好像又想到了什麽,然後接著道:“以防出現意外,在找人拿他之前,最好還是把他的家人都先控製起來。”


    衛紹聞言,眼神之中頗有深意的看向陳積,開口問道:“控製他的家人?這又是為了什麽?”


    “這個……”


    陳積略一沉吟,“防止那真正的始作俑者以他們為要挾,然後逼迫李忠就範,甚至是逼迫他自殺抗罪……”


    他的這個擔憂並不是憑空臆測,昨天夜裏,在他知道所有事情之後,已經明白了那曹敬剛剛被抓進刑部,在還沒有正式審訊的情況下,便直接供罪自殺了。


    隻是等他說完之後,衛紹卻是微笑說道:“看這樣子,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些案情的來龍去脈,為什麽不直接講出來?”


    陳積低著頭沒有著急迴答,方才的他一直都是在說李忠,並沒有怎麽提到施茂,更沒有提到自己曾經和施英同有過衝突的事情。


    因為,即使昨天晚上的推理再過縝密合理,但是畢竟沒有確鑿的證據。


    再加上施茂畢竟是涼國的二品大員,一部之首。


    自己點到為止也就完全足夠了。


    “陳積隻講自己確切知道的事,至於其他的,陳積不敢妄加判斷。而且,這不是還有那李忠麽,他知道的應該是最為詳細的了。”


    “哼!”


    衛紹冷聲說道:“你的嘴倒是嚴。”


    陳積在一旁嗬嗬賠笑道:“陛下莫要動怒,陳積不是嘴嚴,隻不過一切都隻是猜測而已,沒有半點兒證據。”


    狡猾如老狐狸的衛紹,自然知道陳積的心中顧慮,不過想想也是,對於一個二品大員來說,自己可以隨意的調查並且懷疑,但是對於一個他國質子來說,很明顯就不適合了。


    “行了行了。”


    衛紹擺了擺手,這才轉變語氣說道:“這個線索朕會處理的,你就去專心負責其餘的事情。”


    “其餘的事情?”


    陳積下意識的納悶說道:“是什麽事情?”


    對於他這不上道的反應,衛紹倒也沒有怎麽生氣,而是耐心解釋道:“前些天你的建議,那些桑絲瓷器,既然你想以此作為迎娶幼笳的聘禮,那麽總不能隻是說兩句話,就什麽都不管了吧?”


    “嗬嗬……”


    陳積略顯尷尬的笑了笑,然後這才說道:“那是自然……那是自然……”


    “嗯。”


    衛紹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,“具體的細節你就去找悌之商議,天氣漸冷,桑絲的事情需要等到明年,現在就專心準備燒瓷。


    哦對了,還有一件事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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