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近山搖了搖頭:“陛下諱莫如深,老奴也猜不出聖意究竟如何,不過陛下信中對沈安的敵意依舊,這便是我們以後的依仗。”


    “如今沈安逃過一劫,正在趕往江淮的水路上,用不了兩天的時間,便迴來了,咱們接下來該怎麽做?”


    “這個人實在太棘手了,若是不盡早除去,以他和靖安王世子的關係,以後絕對會是咱們最大的阻礙。”


    皇甫胤安當然知道這些。


    他站起身,在屋內來迴走動。


    靖安王世子皇甫仁軒是他最強而有力的競爭對手,雖然太後已經失勢,但在朝中的勢力,卻依舊十分龐大。


    對他的威脅,是最直接的!


    “沈安必須死!這一點始終都是本宮這段時間的目標!”


    皇甫胤安開口道:“不過目前聖意不明,在月照殺不了他,到了大梁,我們就不能太過明顯了。”


    “沈安這次也算為朝廷立了大功,最近父皇恐怕因為如何賞賜他的事情頭疼不已吧!”


    “這是肯定的!”侯近山跟在他身後,也不停的走著,聞言後說道:“沈安也是陛下的眼中釘,卻又礙於民意,不得不賞賜沈安,對陛下而言,這恐怕比最近雲州的事情,還更頭疼。”


    他們雖然身在江淮,但作為太子,自然也在朝廷有心腹眼線。


    無論是沈安在朝堂上引起的風波,還是雲州官員的任職問題,他們都一清二楚。


    而且他們還得到了一個更加隱秘的消息。


    西魏表麵上雖然答應了兩國和談,實際卻在秘密部署,在來年糧食秋收後,便會大舉進攻,引發兩國全麵戰爭。


    “雲州?”皇甫胤安突然停下了腳步,神色複雜的扭頭看向侯近山,臉上瞬間露出恍然大悟之色:“為什麽本宮之前沒想到!”


    “什麽?”侯近山不解問道。


    皇甫胤安在身上翻找了幾下,從衣服中掏出昨夜八百裏加急快報。


    “本宮如果沒猜錯的話,父皇這麽急著召沈安迴京,恐怕就是和雲州的事情有關。他老人家果然老謀深算,竟然想到將兩個如此棘手的問題聯係在一起。”


    “他一定是想,將沈安派到雲州前線去擔任官職,以沈安之前正五品的官職,外加這次平定江淮的功勞,就算擔任正三品雲州刺史,再加上敕封一個雲州爵位,也不為過。”


    “如此的話,沈安便會身陷險地!而且以雲州僅剩的四個縣財力和人口,是絕不可能發展起來的,對父皇也就產生不了任何威脅。”


    聽完這些話,侯近山驚得瞠目結舌。


    好陰險的計策!


    而且還容不得沈安拒絕!


    直接從五品擢升三品,還有什麽話好說呢?


    再加上爵位限製,不能隨意離開封地,便能徹底捆綁住沈安的雙腳。


    “難怪陛下當年能從深受寵愛的靖安王手中,拿下皇位,這謀略果然不是常人能及的!”侯近山不由得誇讚起來。


    皇甫胤安也深以為然,不過他現在的心思,卻不在此,他立刻吩咐道:“馬上草擬一份奏折,對沈安的功績大加讚賞,能用多好的詞,就用多好的詞!”


    “另外舉薦沈安為雲州刺史,並建議父皇加封沈安為雲州侯,封五千戶!”


    他和梁帝之間的關係,一直十分微妙。


    但這次為了沈安的事情,卻心有靈犀的想到了一起。


    也不知是巧,還是因為共同的目標,更容易讓人靠近。


    “這……”侯近山再次驚愕住了。


    “別廢話了,趕緊去!”皇甫胤安有些急不可耐的催促。


    他現在巴不得沈安明天就到,後天就能迴到京城,好盡快把沈安丟進水深火熱的雲州去。


    兩日之後。


    鄭家大擺筵席。


    “恭喜沈大人滿載而歸!不僅成功促成和談,更賺得盆滿缽滿,據說月照丞相和一眾大臣的家產,如今都已經落入沈大人手中了?”


    侯近山負責在外迎接,看到沈安便連聲道賀,絕口不提他在月照碼頭遇刺的事情,好像渾然不知一般。


    “嗬嗬,我賺了多少,關你什麽事?”沈安冷著臉,沒有給他好顏色。


    甚至眼神中還難以掩飾的流露出一絲殺意。


    榮錦瑟後來飛鴿傳書發來了消息,驚天雷的碎片擊傷了了藺茯苓的後背。


    但所幸她的功力深厚,而且當天盛裝出席,皇家衣物的質量又十分可靠,所以傷勢並不嚴重,當時昏倒可能是被衝擊波震暈的。


    可即使如此,沈安對太子一黨的仇恨值卻依然節節攀升,若不是為了長遠之計,他一會見到太子便要痛下殺手。


    侯近山被他的話給噎住了,臉色的笑容一滯:“沈大人這是何意?莫非本公公得罪過你?”


    “你我心知肚明,又何必虛情假意?”


    “太子現在何處?”


    沈安毫不客氣的迴道,眼角餘光從陪在一旁的鄭家父子身上掃過,把兩人看得不寒而栗。


    “哼!”侯近山也拉下臉,掐著蘭花指在胸前比劃了一下:“沈大人好大的官威!既然如此,本公公不伺候了!”


    他邁著陰柔的步子,直接轉身離開,隻留下尷尬的鄭家父子。


    “沈大人,我……”鄭秋茗剛開口,一道冰冷的目光自上而下掃過,讓他全身一顫。


    “你們的帳,我會找你們算的!”


    “不過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,不要暴露了你我的關係!”


    沈安冷冷說道。


    說完,直接跟著侯近山的腳步而去。


    鄭秋茗父子不約而同的相視一望,心中同時咯噔一下。


    但卻興不起半分想要反抗的意思。


    即使想又如何?


    程世芳掌控著他們鄭家的軍隊,可如今卻便成了沈安的絕對擁護者。


    一個手中沒有刀的豪族,除了手上那些錢財和土地,又算什麽豪族呢?


    沈安沒有再搭理兩人,麵帶寒霜的走進院中,抬眼便看見太子正端坐在一個石桌旁邊。


    他沒有施禮!


    而是大大方方的走過去坐下。


    “豈有此理!沈安你簡直不分尊卑!為何見到太子殿下竟然不拜?”


    侯近山怒了!


    對他不敬也就算了,沈安竟然對太子也是如此無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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