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雪了,冬季第一場雪姍姍來遲。少年負劍,踏雪而行。冬日照耀,千裏素裝,山澗泉水叮咚,林間炊煙嫋嫋。


    表皮金黃的兔子,架在火堆上,油脂滴落炭火滋滋作響,芳香四溢。陸秋魚用樹枝戳了戳,一穿即透。


    他撕下兔腿,外焦裏嫩,肉質鮮美,不膻不膩,一口美味無窮。


    濃濃幸福感油然而生。“想不到這方麵,我也有天賦。終於理解為什麽有那麽多人好一口美味了。”


    有美味,當然少不了美酒。醉仙樓招牌,十八年陳醉仙釀,可是足足花了陸秋魚五百晶錢。


    用他自己的的話來講:“酒總得喝好的,喝劣酒我咳嗽。”


    酒足飯飽,繼續上路。入了深冬,山林間人跡罕至。陸秋魚踏雪無痕,身姿瀟灑。


    大雪說停就停。山林外平整的山道上,積雪被人清掃在兩邊。一輛馬車悠悠駛過。


    道路兩旁的雪堆毫無征兆炸裂開來,從中竄出一個個人影,迅速包圍馬車。馬匹受驚,幸好年老車夫經驗豐富,穩穩抓住韁繩,馬車停在路中。


    十幾名挎刀漢子圍住馬車,漢子糙臉上凍得通紅,滿是補丁的棉服略顯單薄。雪花將漢子眉毛胡子染成白色。


    頭戴皮帽的漢子喘著粗氣,吐出濃濃白霧:“此路是我開,要想此路過,留下買路財。”


    “什麽時候山賊都有文化了?讀過書?”馬車中走出一位黑色勁裝青年,微笑看著眼前的漢子。


    皮帽漢子臉色更紅,拍拍腰間長刀,惱怒道:“少廢話,爺幾個忙活半天掃出道來,想從此過每人三晶錢。”


    青年笑意更濃,跳下馬車朝皮帽漢子走去。“我要是不給呢?”


    青年步步逼近,漢子們手心出汗,緊張非常。難道踢到鐵板了?十幾把長刀出竅。


    “這位公子,兄弟幾個混口飯吃不容易,這冰天雪地的掃出這一條道也是與人方便。您要是覺得多,隨便給點也成。”


    皮帽漢子失了底氣,他們幾個本是正經人家。因為欠官府錢,天寒地凍的也沒處營生,被逼無奈想出這法子。家中老婆孩子需要養活,都好幾天沒吃上一頓飽飯了。


    青年走到皮帽漢子麵前,手一揮,長刀斷作兩截。


    突如其來的變故嚇的漢子們魂飛魄散,麵無人色。手中長刀拿捏不住,全部掉在地上。


    “撲通!”皮帽漢子跪倒在地,瑟瑟發抖:“大俠饒命!小的有眼無珠衝撞了大俠,小的家中有父母妻兒要養活,大俠高抬貴手放過小的把。”


    眨眼間,所有漢子全部跪倒在地大喊:“大俠饒命!”


    青年抱著雙手,似笑非笑:“既然稱我為大俠,那麽本大俠自該鏟奸除惡。”


    聽聞此言,所有人臉色急變,幾名漢子慌忙站起想要逃跑。


    “想跑?”青年一揮手,一支袖箭怒射而出。死亡氣息撲麵而來,欲要逃跑的漢子呆立當場,瞳孔中箭頭迅速放大。


    青衫飄過,預料中的死亡並未來臨。


    陸秋魚穩穩落地,長身而立。袖箭被夾在雙指中,震顫不已。“這位公子,有話好說,不要動不動殺人嘛。”


    青年眼中異色閃過,眉頭皺起:“你是何人?為何包庇山賊。”


    “我是何人不重要,他們幾人掃雪開路,也算是做了好事。雖然有過,但也罪不至死吧。”


    “是啊!大俠,我們從未傷人。隻是想混口飯吃。”


    青年看著陸秋魚,暗自衡量,神色變化間哼了一聲:“多管閑事,福伯我們走!”說完上到馬車,老車夫甩了韁繩,馬車緩緩離去。


    皮帽漢子站起身抱拳謝道:“多謝少俠救命之恩!”其餘漢子湊上前來感激萬分,抱拳行禮。


    這些漢子本性不壞,隻是生活所迫,走了歪路。人難免有做錯事的時候,總得有個改過自新的機會。


    一朵雪花落在陸秋魚鼻尖,他伸手抹去,望向天空。朵朵雪花飄搖紛飛,正如同這些漢子,無依無靠。過了冬應該會好一些吧。


    “你們幾個往後勿再做劫道之事,做錯了事就得罰,罰你們整個冬季為行人除雪開路。”


    “這……”漢子們露出為難之色,各人家中皆有老小要養。


    陸秋魚從懷裏掏出錢袋,數了一百晶錢遞給皮帽漢子:“不讓你們白掃,這些錢當做報酬。”


    財不可露白,陸秋魚早就將須彌戒跟聚靈石串在一起掛於胸前。


    “多謝!多謝少俠。我等必會遵守承諾,為人開路!”漢子們激動非常,說話間又要下跪。陸秋魚伸手虛扶,眾人再也跪不下去。


    寒風吹起雪花,遮蔽眾人視線。待得漢子們睜開眼睛,少俠已消失不見。


    臨近年關,清水鎮上張燈結彩。每家每戶門前帖了對聯,掛了燈籠。街上行人麵帶笑容,偶爾遇著熟人,寒暄一番之後互相祝福。


    一句“新年快樂”年味十足。


    陸秋魚給自己買了個新年結掛在長劍上作為劍穗,意為歲歲平安。“三日後就是除夕了,過了年再走吧。”


    清水鎮地處青州邊緣,u看書.uuansu人口不多,三千多戶。


    鎮上隻有一間雲來客棧。往來商旅迴家過年去了,客棧顯得非常冷清。店小二無精打采趴在桌上發呆,反正沒什麽客人,掌櫃的也懶得管。


    陸秋魚走進客棧內,店小二瞧見來人了,急忙起身招唿:“這位客官可要住店?”


    “嗯,要一間上房。”陸秋魚微笑點頭。


    “好嘞!”小二帶著他來到櫃前。“掌櫃,這位客官要一間上房。”


    掌櫃是一位中年男子,留著整齊的山羊胡,眯著個眼笑嘻嘻道:“客官,本店有獨立小院可要?大過年的也沒什麽客人,價錢上給您便宜些。”


    “多謝掌櫃的,那就要獨立小院吧。一會再來點酒菜送過來。”陸秋魚很滿意,摸出十玫晶錢放在櫃台上。


    掌櫃雙眼一亮,眉開眼笑。趕忙揮手催促沒見過世麵的小二:“小二,還愣著幹嘛,趕緊送客官去秋院。”


    店小二收迴目光,急忙帶著陸秋魚往後院走去。客棧後院,別有洞天。朱紅色的院牆隔開,分成四座小院。


    店小二打開門口掛著秋字的院門,帶著陸秋魚走了進去。小院中一顆楓樹種在院角,二層小樓布置雅致。


    “客官,小的這就給您準備酒菜,您稍後。”


    陸秋魚拿出一晶錢塞到小二手裏。店小二喜難自禁,嘿嘿傻笑,一路小跑,生怕陸秋魚反悔。


    雪夜。長劍挑雪,片片雪花綻放起舞。葫蘆翻騰,細細清酒潺潺入喉。秋院含秋,花落凝寒霜。


    醉仙不醉俠,寒山紅影,仍是桃花釀最為動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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