懼妻並不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情,現如今這年代早已擺脫了一夫多妻的封建思想,很多家庭都有懼妻的現象。


    但是如王錫山這般,簡直可以說懼怕到了骨子裏。


    一舉一動極為輕慢,生怕將熟睡的妻子吵醒,為了不驚醒妻子,自己甚至光著腳在冰涼的地板磚上行走......


    呂淵並不知道王錫山老婆是種什麽性格,但看王錫山這畏懼似虎的模樣,如果說王錫山家庭沒有什麽問題,他是萬萬不信的。


    “那個......”王錫山搓著手,低聲問道:“那個東西帶了嗎?”


    帶了什麽?


    呂淵心頭一動,臉色平淡道:“帶了。”


    王錫山臉色一喜,還未等他說話,卻聽呂淵突然低聲道:“那東西......嗯,很厲害,不能擅自給你,我要知道你要拿來做什麽。”


    “做什麽?”王錫山困惑地看了呂淵一眼,臉上轉而呈現出了憤怒:“你們不是說不問任何原因嗎?怎麽來了又改變主意!?”


    “因為這東西......影響很大,我們不得不詢問原因。”呂淵含糊不清道。


    王錫山臉色陰晴不定,沉默了一會,艱難道:“那算了......我不要了,你走吧。”


    “真的不要了麽?”呂淵再次確認道,他看出了王錫山眼中的搖擺不定。


    王錫山臉色變幻,沒有說話,足足過了許久,他好似才戰勝了內心,低沉著聲音道:“我和你說原因,你不會告訴別人吧?”


    “我們是有一定職業道德的,絕對不會告訴別人。”呂淵一臉篤定。


    “職業道德……”王錫山怪異地望了他一眼,隨後問道:“你應該聽到了吧?”


    “我老婆睡覺的聲音,很大。”


    “其實不止於此,我老婆還有一大堆毛病,嬌生慣養,公主病,追星......”


    王錫山眼中閃動著複雜的光芒,不知為何,看到這種眼神,呂淵從心底產生了一股毛骨悚然。


    就好像親眼見證一個正常人變成了陰森恐怖心理陰暗的變態,那是一種極端往另一隻極端轉變曆程。


    “我是倒插門,平日裏也沒有工作,養養花,做做飯,伺候伺候老婆,嶽父那邊也想我這麽做,因為他們不差錢。”


    “我老婆他們家是拆二代,因為拆遷,拆出了市區的好幾套房,全家幾口人都指著房租過活。”


    “但是我並不想這樣。”


    “是,我娶我老婆是因為我缺錢,當時我父親重病,我一個鄉下孩子,雖然高學曆,但沒有錢,隻能選擇當了倒插門。”


    王錫山拳頭悄然握緊,那臉上肥肉擠在一起,顯得異常憤怒且恐怖。


    “我本來想著如果老婆善解人意,醜點胖點根本不算什麽,就算在家委屈點也無所謂。”


    “可萬萬沒想到,他們竟然以我的高學曆為由頭,得意洋洋地去外麵吹噓,讓我整天受到街坊的指指點點。”


    “他們讓我辭了工作,整日伺候著那頭肥豬,那頭肥豬甚至並沒有將我視作老公,對我任打任罵,整天抱著個手機,對那些小鮮肉喊“老公”。”


    “他們根本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......”王錫山仰著腦袋,望著這狹小的房間,臉上轉而浮現了一縷冷笑。“他們覺得招一個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做上門女婿是很光耀門楣的事情,就好像隨手在路邊撿了一隻很漂亮的小狗,丟了一塊發臭的肉骨頭,然後就要這隻小狗一輩子任勞任怨......”


    “有這麽好的事情麽?”


    “我有我的人生,我伺候了那頭肥豬十七年,已經將那塊肉骨頭的恩還完了,我現在心裏剩下的隻有一個。”


    “恨。”


    “所以我需要那個東西。”


    看著王錫山臉上逐漸的冰冷和殘忍,呂淵仿佛明白了什麽。


    他不知這個“東西”是什麽,但他隱約能夠猜到,那個“東西”能解決王錫山當前的困境。


    可是......究竟是什麽東西?


    還有,是誰給了王錫山這個東西?


    這個東西又與夢魘有什麽瓜葛?


    中間又出了什麽差錯,為什麽會造成王錫山的死亡?


    就在他失神的刹那,耳側倏然響起了一道森冷的聲音。


    “現在,可以將那個東西拿出來了麽?”


    “我的理由已經說完了。”


    呂淵心頭一驚,側目望去,隻見王錫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身側,那身體遮擋住了光源,大片的黑暗籠罩了下來,在那籠罩在陰暗的豬臉上,卻是布滿了深深的興奮。


    他在興奮即將脫離苦海,自我重生!


    那種興奮與陰森混雜一體的模樣,簡直能用“瘋狂”形容。


    呂淵心底猛地一顫,一時間語塞,“東西”一直是他杜撰的存在,他甚至連這個東西什麽模樣都不知道,又怎麽拿得出來?


    時間,在此刻悄然凝滯,過得異常緩慢。


    王錫山好似察覺到了什麽,極度充血泛紅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,不再問話。


    突然——


    “王錫山!”


    一道暴躁的女聲刺穿房門,清晰傳入了狹小的房間內。


    “還請稍等一下。”


    王錫山臉色微微一變,輕聲說了一句,臉上瞬間恢複了那憨厚老實的模樣,憨笑著推門走了出去。


    房間裏瞬間陷入了寂靜,從側房傳出王錫山寬厚平和的聲音。


    “老婆,怎麽了?”


    “王錫山,你在跟誰說話呢?家裏來人了?”


    “沒有人啊,我剛剛在聽廣播而已,一定是你聽錯了。”


    “真的嗎?”


    “真的,你安心睡覺吧......來,喝了這杯參湯。”


    ......


    若非親眼所見,呂淵根本無法想象人心竟是如此複雜,表麵寬厚老實的王錫山內心竟是充斥著怨毒和仇恨。


    但此刻他根本顧不上多想,他輕手輕腳地推門走出,聽著那房間裏傳出的動靜,小心翼翼地越了過去,往門口走去。


    他的手剛剛按在門把手上,脖子後麵突然間傳來一陣冰涼,就好像被什麽東西撫摸過一樣,這瞬間的刺激讓呂淵身子一僵,猛然迴過了頭。


    房間裏的氣氛瞬間凝滯,仿佛要凝結成冰一般,看著自己身後,呂淵這一刻甚至緊張地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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