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明倫和簡鎮的談話是很順利的。


    其實何明倫都不需要多說什麽,隻是將市委常委會上的情形說出來,簡鎮就應該明白下麵該怎麽做事。


    麵對簡鎮臉色的變暗,何明倫端起麵前的茶杯,放到鼻端輕嗅著茶香的同時慢慢的說道:“丁市長已經是盡心盡力的為你們北海商會爭取,可沒有辦法,你也清楚的,在這有鳳市蘇沐的地位是不可挑釁的,人家現在掌握著絕對話語權。”


    “現在他是鐵心要動你們這些裸商,是根本不會改變態度。因此就這事你們北海商會是要做到心中有數,要是說有什麽辦法的話就開始做吧。”


    “信用積分製度很快就會對外公布,屆時你們北海商會會被當做殺雞儆猴的典型來宣傳,信用積分為零,嘖嘖,你說那時候會有什麽樣的場麵出現?”


    簡鎮心髒急速猛縮。


    何明倫是在危言聳聽嗎?不是的,這是很清楚的現實。


    隻要信用積分製度公布,隻要北海商會裸商的身份公之於眾,被裁定為零,可想而知會有什麽負麵後果出現,光是想想,就讓人覺得渾身不舒坦。


    “何秘書長,你說我們該怎麽做?”簡鎮帶著幾分惱火,迫不及待的問道。


    “這個我覺得,你們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。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好了。”何明倫這時候開始打太極,拐彎抹角的迴道。


    “好吧,多謝何秘書長的好意,我們北海商會願意當你的朋友。”簡鎮心知肚明,何明倫是絕對不會就這事繼續表態。


    即便人家是有招數,都不會直接說出來。


    畢竟這事是要和蘇沐對著來,是要挑釁信用積分製度的權威,事情一旦暴露,何明倫的位置就會岌岌可危。


    想通這個後,簡鎮就明白這件事隻能靠著北海商會的力量運作。


    行,還等什麽呢,那就運作吧!


    北海商會有的是錢,在這個社會有錢能使鬼推磨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北海商會總部。


    六位裸商碰頭。


    簡鎮修長的細指放在桌麵上,目光掃過四周後沉聲說道:“市委常委會上的事情相信你們多多少少都聽說了吧,也就是今天,信用積分製度就會徹底公布,屆時咱們北海商會的七家企業都會榜上有名,都會被冠以零分的信用積分。”


    “寇悔吧,他現在就是被關押在公安局中接受審訊,寇氏日化活該如此,可咱們憑什麽要被這樣對待?”


    “都說說你們的想法吧,這時候誰也不要再藏著掖著,有什麽樣的建議和人脈都擺在台麵上說,能做的咱們就舉手表決,不能做的就繼續想招兒。”


    “原以為有鳳市這樣隻是嚇唬下咱們,誰想竟然是真的。蘇沐這是不準備給咱們活路,他要和咱們玩,那就陪著他玩唄。反正咱們都是外國國籍,大不了最後拍拍屁股一走了之。”


    “話不能這樣說,要是那樣走了,咱們這些年的心血基業就都浪費不說,出國後也未必會比現在過得要瀟灑。”


    “這話說的在理,咱們的出國是下下策,但凡是有能挽救局麵的機會,就不能輕言放棄。”


    “我覺得現在的重點還是在寇悔身上,咱們即便是零分的信用積分都要勝過他,你們說要是通過關係將寇悔給整出來,是不是隻要他對著媒體痛聲哭泣,承認錯誤,就能挽迴局麵?我覺得打同情牌未嚐不是一個招數。”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這可真的是各抒己見。


    每個人都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,說出的同時都還給出了一些針對性的建議。


    簡鎮大腦高速轉動,分析梳理著每條信息的同時,進行著最後篩選。


    差不多等到討論結束時,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成熟的計劃。


    麵對這些裸商,他直截了當的說道:“你們說的對,咱們既然沒有辦法改變市委蘇沐對裸商的厭惡,那就改變社會大眾的心理。”


    “這事就從寇悔入手,按照你們之前所說的開始聯係各自在省裏麵的人脈,給有鳳市這邊施壓。”


    “隻要寇悔能放出來向媒體承認錯誤,咱們未嚐沒有翻盤的機會。我也會做事,我這邊會知會下省公安廳,看看能不能運作下。”


    “各位,咱們北海商會的榮辱前途就在此一舉,一定要全力以赴啊。”


    “是!”


    “順便說下,市政府的丁雲泰市長和市委的孫中信書記是為咱們說話的,他們是站在咱們這邊的。隻要咱們將聲勢搞大,他們會幫腔的。”簡鎮這話像是一針定心劑,讓幾個裸商心緒稍微平複安靜。


    然後北海商會就開始造勢。


    網絡上。


    “你們聽說沒有?寇悔會被抓起來並非隻是因為裸商的身份,而是因為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,是有鳳市的某位高官,所以才會被抓起來,搞不好還得有牢獄之災。”


    “你們說這個世界還有公理王法嗎?難道說隻是因為矛盾就能這樣公權私用?我覺得寇悔真的是夠可悲的,也是最可憐的人物,我為他鳴冤叫屈。”


    “寇氏日化這些年在咱們有鳳市生產出來的產品,質量還是挺不錯的,家家戶戶都在用,怎麽以前沒事,偏偏現在會鬧出風波來?要說其中沒有貓膩,你們相信嗎?”


    “寇氏日化隻是開始,據說市委那邊會針對北海商會展開針對性的壓製,是想要將北海商會的所有企業全都趕出有鳳市商業圈。”


    “這算什麽?借助公器明目張膽的斂財嗎?我可是聽說千朝市的楊氏集團最近在咱們有鳳市活躍的非常厲害,而且還拿出來兩億資金,專門用作收買北海商會的那些高管。”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這番造勢來的很猛烈,像是一下之間全都竄出來般。隻是網絡上這樣宣傳就算了,很難想象到在街頭巷尾竟然還出現了無數傳單,每張傳單的內容都是在為北海商會的寇氏日化鳴冤叫屈,是在訴說著世道的不公。


    這些輿論還要求必須無條件的將寇悔放出來,否則有鳳市的藍天白雲就會變成某些人的領地黑幕。


    在這種輿論造勢中,市公安局這邊,徐炎剛迴到辦公室坐下,都沒有來及喝一口水,便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。


    那邊倒是沒有遮掩,率先便自報家門,是省公安廳的一位副廳長,因為今年早些時候到點已經退休。


    他叫做劉樹德。


    連最起碼的寒暄客套都沒有,劉樹德就態度堅決的說道:“徐炎同誌,我覺得你們市公安局做事還是欠妥的。”


    “寇氏日化的總裁寇悔那畢竟是優秀的企業家,我當年和他見過麵並且深入聊過,他是一個非常有遠見,做事很規矩的商人。”


    “他的企業怎麽會做出那種汙染環境的事來?我想這中間很有可能是有誤會的。有誤會不怕,咱們解釋清楚就好。”


    “還有你想過沒有?因為寇悔被抓,寇氏日化陷入到停產階段,聽說還被你們查封了廠房,這可真的是無妄之災。那些和寇氏日化合作的分銷商,他們的日子怎麽過?你們有想過他們的生存嗎?”


    “還有就是寇氏日化是北海商會的會員,寇悔的被抓直接導致北海商會的名譽受損,股市上的股票更是劇烈波動。”


    “要是因此造成北海商會的危境,這對你們有鳳市經濟來說也是一次重創吧?所以說要是沒有多少問題的話,就將寇悔放出來吧。”


    “畢竟人家也是一個大企業家,老是這麽關著也不是個事,再說即便是放出來,也在你們有鳳市的監管中,還怕他鬧出什麽幺蛾子嗎?”


    這個劉樹德是來當說客的!


    徐炎沒想到北海商會的人脈圈竟然這麽廣泛,連劉樹德這個前任公安廳副廳長都能為他們說話站台,雖然不清楚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貓膩黑幕,可就這事徐炎還真的是不準備給麵子。


    別說你隻是一個退休的副廳長,即便是現任的又怎麽樣?


    原則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讓步的,寇悔不將問題全都交代清楚,誰來說都不好使。


    除非你們將我免職!


    徐炎握著話筒,無所謂的說道:“劉副廳長,不,老領導,這事還真的是有內情的,不是你說的那麽簡單,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很複雜,牽扯甚廣。”


    “而且寇悔的案子是我們市委市政府點名要重點審查的,你說我要是這樣就放人是不是不好?”


    “這樣吧,等到我們這邊調查清楚他的確是清白無辜的,絕對會放他離開。你也是公安戰線的老人,應該明白咱們公安戰線是不養這種閑人的。”


    “徐炎,你確定要這樣做嗎?你這是在一意孤行,你這是在明知犯錯卻還要一條路走到底。”


    “我作為一名老同誌,是在用經驗挽救你的政治生涯,你最好能清楚明白,做任何事都要留一線生機,否則對你是沒好處的。”劉樹德臉色陰沉的說道。


    被拒絕後的那種羞辱感,強烈刺激著他,挑戰著他剛退休卸權後的敏感神經。


    和我玩這種招數?


    威逼利誘?


    徐炎嘴角浮現出輕蔑冷笑,別說你劉樹德現在已經退休,即便沒退休又如何?你隻是省公安廳的一個副廳長,我可是實打實的市委常委,需要怕你不成?


    “劉樹德同誌,要是沒其他事的話就這樣吧。”


    咣當!


    徐炎直接掛掉電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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