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事,就這樣突然發生了,馮新喜能保持鎮定才是怪事!


    要知道依著馮新喜在黑涿縣的權威和人脈,這裏發生的任何事都不會瞞過他的視線,更別說像是公安局抓人了,抓的還是他的老丈人郭煥春,他肯定會第一時間知道的。


    然而他非但沒有第一時間收到任何消息,反而成了後知後覺者,當他給嚴厲和陳尚德打電話詢問時,都被對方含糊著搪塞過去。


    大家都是在體製中幹的,誰能不清楚含糊背後的意義?


    “我要找吳書記!”馮新喜心中有了憂慮後就趕緊聯係吳正權。


    在了解了這邊發生的事後,吳正權也是十分不爽,不願意插手其中,所以接到求救電話的時候,吳正權的態度便變得很冷漠。


    “馮新喜,你說說你那個老丈人做的都是什麽狗屁倒灶的事,他怎麽能這樣做呢?難道說你不清楚這樣做是多招人憎恨的嗎?他的吃相也未免太過難看!”


    “賺那麽多錢幹嘛?足夠花就可以了,何必貪婪成性呢?如今正好撞到蘇書記的槍口上,你說讓我怎麽辦?”


    “為你說話嗎?你得拿得出足夠站得穩腳跟的事吧?難道郭煥春就是你的政績?你啊,還是好自為之吧!”


    “吳書記,我……”


    馮新喜還想要解釋,卻被吳正權毫不猶豫的掛掉電話。


    “搞出這攤破事還想讓我來給你擦屁股,哼,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和蘇沐搞好關係都非常困難,怎麽還會參合進這個泥潭?”


    吳正權有著自己的算盤,他是不會因為馮新喜而破壞掉和蘇沐的關係。


    陳諫書的顏麵,吳正權都準備拋棄,何況是你馮新喜呢!


    馮新喜哪裏清楚吳正權的想法,當自己這個後台說出好自為之的話後,他就感覺整個天空都塌陷下來。


    事情難道說已經發展到這麽嚴重的地步,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嗎?


    整整一天,黑涿縣陷入到緊張的氛圍中。


    ………


    周一,有鳳市市委會議室,例行市委常委會。


    隨著幾個常規議題結束後,蘇沐掃過全場,在所有人的注視中,緩緩說道:“我相信在座的諸位,應該已經知道昨天發生在黑涿縣的事,有的或許還不清楚,那我就說兩句。”


    “說實話,我是無意去到七夜鎮的,在那個鎮上竟然見到區區一個社會人員,居然敢那樣囂張跋扈的說話,在眾目睽睽之下啊,他就敢說要將一座小學拆掉。”


    “昨天還是教師節,他的這種行為簡直就是給黑涿縣抹黑,就是在拿著咱們有鳳市的顏麵做文章。”


    “而後來我去到下河溝村後,親眼看到了那座學校,同誌們,你們或許還不清楚,那座學校是剛剛修建的,是社會愛心人士捐獻的,就是這樣一座剛投入使用的小學,就要因為一己私利,就要被蠻橫的推掉,你們不覺得瘋狂嗎?”


    “這事的背後是誰在撐腰?又是誰在做文章?要是說沒有人力挺的話,就那個叫楊如意的敢這樣膽大妄為?他真是威武啊,連我說的話都可以當做耳旁風。”


    話說到這裏的時候,會議室中之前還算和諧的氛圍已經是變得有些僵硬肅殺起來。


    每個人的臉色都變得非常凝重!


    吳正權尤其如此。


    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!


    就在吳正權這邊心驚膽顫的時候,蘇沐的眼神漫不經心的掃射過來,冷然說道:“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,黑涿縣發生的多起強行圈地事件,背後的主使叫做郭煥春。”


    “這個郭煥春是誰?他怎麽敢這樣放肆?你們或許不會想到,他竟然是黑涿縣常務副縣長馮新喜的嶽父,要是這樣的話,一切或許就能說得通。”


    “馮新喜是誰,他怎麽就敢縱容他的嶽父做出這種事。在這些事件的背後,他扮演著什麽角色?郭煥春敢這樣做,這裏麵有沒有牽扯到利益關係?”


    “這都是需要認真調查的,在沒有絕對證據前,咱們是不能冤枉任何一個同誌。但隻要證據確鑿,咱們也絕對不能容忍任何一個貪汙**分子,繼續留在領導隊伍中。”


    “成峒部長,我想要請問下,這個馮新喜是誰提拔起來的?當初組織部有沒有進行過嚴格的篩查?要是有的話,為什麽他身上就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!”


    唰唰。


    所有人視線落到馮成峒身上的時候,他沒有任何驚慌失措的意思,平靜的說道:“就馮新喜的任命問題,組織部是有檔案的,這事是在蘇書記上任前進行。”


    “當時提名他這個常務副縣長的是吳正權書記,我當時是反對的,可沒有辦法,當時在市委常委會上是進行舉手表決的,最後的結果是通過了。”


    “蘇書記,您要是詢問的話,問吳正權書記,他最清楚。”


    吳正權嗎?


    當在座市委常委的眼光從馮成峒身上轉移到吳正權身上時,吳正權真的是坐立不安。


    但他好歹是多年的老領導幹部,要是說連這種臨場應變能力都沒有的話,豈不是笑話?


    再說他昨晚就已經想過這個問題,在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,麵對馮成峒拋出來的這個炸彈,即便心慌卻也是能很有板有眼的接下來。


    吳正權咳嗽一聲後,義正言辭的說道:“就馮新喜這個同誌的提名問題,當時的確是我提名的,但我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辜負組織上的信任和培養,犯下這樣的錯誤。”


    “蘇書記,在這裏我要向你承認錯誤,要是說必須負上領導責任的話,我肯定不會推卸,這是我該有的責任,我願意負責到底。”


    態度鮮明!


    吳正權既然這樣說,在座的就沒誰好意思再多做追究,即便是蘇沐都不由為吳正權表現出的誠懇有些驚訝。


    以著他對吳正權的了解,不應該是這樣的!難道說吳正權不是應該強勢的反駁嗎?


    畢竟提名誰,在這個問題上隻要是在座的市委常委都有過。


    要是說非要揪著這事不放的話,每個人頭上便都等同於懸掛著一把利刃,隨時都會掉下來,刺個透心涼。


    嗬嗬,有點意思,蘇沐心底暗暗想著。


    陳諫書也有些意外,說到了解的話,他對吳正權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的很。就這樣一個人,怎麽可能會如此痛快利索的承認錯誤?


    莫非這裏麵還有別的說法?他這是想要玩欲揚先抑的把戲?


    要是這樣的話,蘇沐,你們就等著吳正權發飆吧。吳正權,你趕緊給我來一個折騰,也讓這個市委常委會開的精彩點。


    陳諫書坐等好戲上演。


    其餘市委常委也都露出狐疑神情。


    都傻眼了吧?你們以為我會力挺馮新喜嗎?


    你們都猜錯了,從這個家夥和蘇沐對上的那刻起,就已經被我果斷放棄。


    我現在想做的就是向蘇沐靠攏,絕對不會在這種原則性的問題上犯錯誤。


    況且吳正權手中還有一份大禮,就是因為這個大禮在,他今天才會能穩坐釣魚台,才能很安然平靜的麵對危局。


    “我承認在馮新喜的提拔問題上是有錯誤的,但我可以拍著胸口說,我當初真的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膨脹自滿。”


    “是的,你們沒有聽錯,馮新喜的問題也用不著調查,我這邊已經有證據證明他是一個貪官,別的不敢說,最起碼在和他嶽父郭煥春的問題上,是存在經濟問題的。”


    “蘇書記,您猜的沒錯,馮新喜必須要嚴懲,以正國法。”


    說到這裏的時候,吳正權就從公文包中拿出一遝子文件來,遞給蘇沐的同時,也給其餘市委常委都分發下去,平靜的說道。


    “這些就是證據,是黑涿縣縣公安局和縣記委在縣委書記嚴厲和縣長陳尚德的命令下,調查郭煥春時取得的。”


    “因為是昨天晚上剛剛得到的證據,所以說今天就送到這裏來,我也隻是掃了一眼就拿出來。”


    這話說完,所有市委常委看文件的同時心裏都開始琢磨起來。


    吳正權這番話說的是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,黑涿縣那邊怎麽會不將這些證據,按照章程遞交給市裏麵的相關負責部門,或者說遞交給負責的市委常委,憑什麽要給你?


    你又怎麽能一下就將縣委縣政府的證據全都搞到手?而且那邊前腳剛將郭煥春逮捕調查,你這邊後腳就能拿出來這麽多證據,這時間也未免太快。


    黑涿縣的審訊什麽時候這麽厲害?


    郭煥春又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軟弱無能?剛被控製住就全都說出來。


    他難道不清楚馮新喜還沒有倒台,他這樣說,是會給馮新喜帶來麻煩的,到時候馮新喜不救他怎麽辦?


    大家都是聰明人,這裏麵的門道哪有你吳正權說的這麽輕鬆!


    而且你說的要是事實的話,可就暴露出來一個大問題,你對黑涿縣的掌控力度這麽強嗎?竟然能將縣委縣政府全都掌控。


    原以為隻是一個馮新喜為你所用,沒想到這裏麵如此多的說法門道。


    饒是陳諫書心裏都開始有別的想法,他自問對吳正權熟悉的很,卻也不清楚這家夥竟然如此牛逼,會將黑涿縣經營成自家後花園,一道指令就能將馮新喜徹底拍死。


    吳正權啊吳正權,你這是要給我鬧幺蛾子嗎?


    陳諫書瞥向蘇沐,安靜的等待著蘇沐的答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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