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誌遠就這樣被抓進市公安局。


    當這個消息在中午時分傳出去後,徐炎的手機就沒有停止響過,最後幹脆是打到沒電。


    他索性關了機,管你們是誰,我手機沒電,你們聯係不上,總不能來堵我的大門吧?


    徐炎那邊這樣,蘇沐更是如此。


    畢竟誰都清楚林森案件是蘇沐親自拍板和審訊的,更是他親口下令將高誌遠抓迴來的。


    俗話說的好,解鈴還須係鈴人。這事想要真正解決,惟有找到蘇沐才成。


    但這裏麵就牽扯到一個等級關係,你可以和徐炎打電話求情,並不意味著你有和蘇沐對話的資格。蘇沐怎麽說都是正廳級幹部,不是誰想就能求情的。


    但凡是能打進來電話的,都是頗有分量的。


    比如說眼下這位。


    就在蘇沐剛準備動身去吃午飯的時候,他的手機便響起,看到是個陌生號碼後,他猶豫著不接,最後還是接聽,“您好,我是蘇沐!”


    果斷的自報家門後,那邊傳來的是一陣爽朗的笑聲,“蘇沐啊,我是金三熹!”


    金三熹?


    蘇沐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來一張陌生麵孔,說陌生是因為他隻是清楚金三熹是誰,卻沒有任何交集。


    這麽貿然接到一位副省長的電話,蘇沐總感覺不對勁,莫非這位副省長是因為?


    心中有所猜測的蘇沐,淡然一笑說道:“金省長,您好!”


    “好,都好,蘇沐啊,你最近工作怎麽樣?應該已經適應有鳳市的政治氛圍了吧?”金三熹聲音溫和的說道,隻是聽音兒你根本不會清楚他的真實目的。


    “嗯,沒什麽大問題,多謝金省長的關心。”蘇沐微笑道。


    你不說我就這麽拖著,看看最後誰憋得住?果然就在這話剛落下,金三熹就沒有再躲躲閃閃的意思,很直接的說道:“蘇沐,聽說你們有鳳市剛剛將一家做考古諮詢工作的相關人員給抓捕,有這迴事嗎?”


    “有!”蘇沐淡然道。


    “真的要是有的話,我想你們應該更加慎重和謹慎些,這個名為複蘇的公司在全國考古諮詢界都非常有名。當然我這樣說並不是想要幹涉你們有鳳市的獨立辦案權,而是想說做事要周全。”


    “要是複蘇真的有問題,那就幹脆點拿下!但和複蘇沒關係的人,你們就不要再擴大化了,那樣影響是十分惡劣的,你說是吧?”金三熹慢條斯理的說道。


    “沒關係的人?”


    蘇沐瞬間就捕捉到核心點,金三熹這樣說肯定是想要為人說情,而為誰呢?誰是這個沒有關係的人?不就是高誌遠嗎?


    直到現在,自己下令逮捕的也隻有他。沒想到啊,高誌遠竟然都能驚動金三熹來說情。


    當然這不是高誌遠的麵子,是高青雲的麵子。可即便是高青雲,也應該是依仗著背後的高培源,才能驚動金三熹說話。


    很嚴密的一個人脈鏈條!


    不過金三熹你找我說這事是找錯對象了,你是副省長沒錯,但你總不能影響幹涉我們有鳳市的正常執法吧?


    雖然說這樣做有可能會得罪你,但我蘇沐做事求得是問心無愧,求的是公正無私,在這個原則前麵,誰來求情都隻能是碰一鼻子灰。


    “金省長您說的沒錯,我們在辦案的過程中,絕對不會發生您說的這種情況,無關人等是肯定不會牽涉進來的,隻要是抓進來的,全都是掌握了相關證據,該抓的涉案人員,這點自信我們還是有的。”


    “您能關注複蘇案件,說明這個案子在省裏麵也是有很大影響力的,正因為這樣,我們有鳳市更會當成重頭戲對待。”


    “您放心,我們絕對會堅持的執行您的指示!”蘇沐插科打諢的說道,玩弄起來太極推手。這種官場套話,蘇沐不是不會說,隻是以前懶得去說而已。


    現在麵對金三熹,說出來這些套話,嫻熟的很!


    金三熹當成被噎得夠嗆!


    我是那個意思嗎?我是想要讓你公正執法的意思嗎?我說的是讓你趕緊將高誌遠放了,畢竟這事是牽扯到高青雲,而高青雲是我們漢蜀省本土派係中的佼佼者。


    況且高誌遠會糾纏其中,完全就是因為想要搞點小錢,這個事有你想的那麽嚴重嗎?你睜隻眼閉隻眼不就成了,非要逮住不放往死的整人嗎?


    給我玩這種耍花招的把戲是吧?我就當麵揭穿,看你能如何做。


    金三熹眼底閃過一抹寒光,再次說出來的話,指向性已經很明確,“蘇沐,我聽說在複蘇案件中,牽扯到你們有鳳市市委常委高青雲同誌的兒子高誌遠,是有這迴事吧?”


    “對。”蘇沐平靜應道。


    “我覺得吧,你們有鳳市領導班子中間還是要保持團結的,隻有團結一致才能眾誌成城的做事,你說是不是?”金三熹笑著說道。


    “金省長,您說的我都記住了。”蘇沐絲毫不鬆嘴。


    話說到這種地步,金三熹還能不清楚蘇沐的態度?他歎息著說道:“蘇沐,你呀,千萬不要剛愎自用啊!就這樣!”


    說著金三熹就掛掉了電話,蘇沐無所謂的一笑。


    而這隻是開始。


    蘇沐很快便開始了接聽電話運動,手機和辦公桌上的電話就沒有停止過,有有鳳市市委常委打過來打聽消息的,也有從省直機關打過來的,無一例外都是希望能將高誌遠放掉。


    然而他們越是這樣,蘇沐態度越是堅決,一切以法律為準繩說話。


    臨近下班時。


    一整天都在電話中工作的蘇沐,總算等到了一通讓他舒心的電話,是省長陳東諦打過來的。


    在電話接通的瞬間,他溫和聲音就透過電波傳過來,此時此刻宛如天籟之音。


    “蘇沐,你小子是不是感覺到壓力了?這一天應該沒少接求情電話吧?我還以為你看到我的手機號碼,也會毫不猶豫的掛掉呢,沒想到你還是接聽了,你就不怕我也是給高誌遠求情的?”


    一股濃烈的感動在蘇沐胸中湧動。


    “省長,您要是也是求情的,就幹脆把我這個市委書*記撤了吧。”蘇沐開著玩笑說道。


    “哈哈!”


    陳東諦仰天大笑,聲音爽朗的說道:“你小子能這樣說話,就證明是沒事的,是能扛住這種求情衝擊波的。”


    “其實我雖然沒在你的位置上坐著,也能想象到你今天是怎麽過來的。光是我知道的,就有很多人都給你打過去電話。”


    “你現在還能開出玩笑,說明還是很有精神的。隻要你能永遠保持這個精神頭,我就對你有信心。”


    “陳省長,我的身體並不感到疲憊不堪,真正讓我感到無奈和失望的是心靈上的衝擊。”


    “我就納悶了,在所有證據都確鑿的情況下,怎麽還有人鋌而走險的為高誌遠說話求情!這其中不但有有鳳市的,甚至就連漢蜀省的人都有。”


    “難道說他們不清楚這樣做的後果有多嚴重?知道還這麽蜂擁而至,是想要挑戰我的耐性,還是說想要和法律對抗?”


    “您是沒聽到其中有幾通電話是怎麽說的,我敢保證,要是我站在他們那幾位麵前,肯定早就被扇耳光!”


    “用他們的話說,我這就是沒有組織性沒有紀律性的表現,是肆意妄為,是想要建造一言堂!”


    “我是那樣的嗎?我不過是想要將分內工作做好而已,我甚至都沒有對市政府的經濟發展戰略指手畫腳,這還不夠放權的?”蘇沐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笑容,由衷的感到疲倦不堪。


    這種疲倦是從心底冒出的,是真的有感而發。


    有鳳市也好,漢蜀省也罷,那些求情的人,你們傷透我心是小事,讓我看到你們的毫無原則是大事!


    察覺到蘇沐語氣中流露出來的失望,陳東諦神情嚴峻,語氣凝重的說道:“蘇沐,我知道你心中現在肯定有很多失望,但不要有任何不滿和埋怨。”


    “你就任有鳳市市委書*記的任務是什麽?就是掃清這種牛鬼蛇神群魔亂舞的弊端,要將這種肆意濫用權力的事情關進監獄,束之高閣。你要是這樣消極悲觀的話,還有誰會做事?”


    “沒錯,是有些人總是仗著身份背景,肆意指手畫腳,對別人的工作充滿著強烈的權力**。但你也要明白,在這群人之外,還是有很多和你一樣的人,他們有著自己的堅定信仰,麵對權力壓迫麵不改色的淩然抗拒。”


    “隻要這樣的人有一個,你就不能倒下!你若倒下,那群既得利益者隻會高興,隻會鼓掌相慶,你要多為那些老百姓的前途命運著想!”


    “陳省長,你說的我都懂,隻是碰到後總是感覺有些鬱悶!”蘇沐苦笑著搖搖頭。


    “你呀。”


    陳東諦慢慢站起身來,走到窗口,目視外麵依然明亮的天空,一本正經中帶著些許調侃的味道說道:“怕啥,你充其量就是感覺到有些惡心而已,他們又不能真正奈何你!要知道隻要是求情的,全都是和你的權限不搭邊的,是沒誰能幹涉到你做事的。”


    “那些真正能幹涉到你做事的,是不會貿然求情的。當然要是說遇到真的有誰掌握實權又求情,你就都記下來,將他們推到我這裏,我給你做主!”


    氣場無雙!


    要的就是陳東諦這種許諾!


    蘇沐心底湧動起一股感動,感激著說道:“多謝省長支持,您放心,作為您的老部下,我是不會給您丟臉的。事情發展到現在,還沒有到誇張的地步。我又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,會被他們隨意支配。誰要是敢拿著求情為難我,那咱們就要好好算算賬。”


    “按照你的想法做事便成。”


    “明白,還有省長有件事我想和您匯報下!”蘇沐說道。


    “現在嗎?”


    “現在肯定不行,我心裏隻是有個藍圖,還沒有真正實踐過,我怎麽都得深入調查下才敢匯報。這樣吧,等到我將這事落實後,再去找您匯報。”蘇沐笑著說道。


    “行!”


    陳東諦得這通電話,讓蘇沐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激動和振奮!讓蘇沐知道,在這漢蜀省他並不是在單打獨鬥,而是有人在背後支持撐腰。


    隻要省裏麵沒誰給自己穿小鞋,隻是在有鳳市的話,他無所畏懼!


    暴風雨?來吧,來得更猛烈些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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