聶齋當然知道陳諫書的政治訴求,其實不但是他,整個有鳳市的人都清楚,陳諫書瞄準的目標是市委書記的寶座。


    謝同的突然離世,給了陳諫書很大的希望和野心,他為了這事在省裏麵蹦達的非常歡實,也得到一些領導的支持。


    原以為這是板上釘釘的事,誰想到結果竟然變成這樣,到最後被空降的蘇沐摘了桃子,成為市委書記。


    陳諫書如今能心情愉悅才是怪事!


    “陳諫書未必知道咱們聶家和蘇沐之間的恩怨,所以說這次咱們就要讓陳諫書當咱們的槍。”


    “本文,你是站在陳諫書這邊的,要隱晦的引導這位市長往這方麵去想問題。隻要陳諫書願意和蘇沐對著來,那麽蘇沐這個光杆司令在有鳳市必然會寸步難行。”聶齋眼神閃爍說道。


    “嗯,我心裏有數。”聶本文點頭應道。


    “爺爺,你們搞這麽麻煩幹嘛呢?要我說幹脆找人直接修理他得了,要不幹脆找個黑車送他去醫院長住?”聶悟的這話剛說出來,便被聶齋拿起旁邊的筆筒狠狠砸過來,聶悟嚇得趕緊往旁邊躲閃,才沒有被砸中。


    “爺爺,您這是幹嘛啊?”聶悟帶著幾分委屈嘟囔道。


    “你個混賬東西,到底有沒有腦筋,怎麽什麽話都敢往外說?蘇沐是誰?那是正廳級的市委書記,你竟然敢動這種歪腦筋,你這是想要將我們聶家送上絕路不成?”


    “本武,從現在起好好管教你的寶貝兒子,要不是他這個惹禍精,你也不用從京城離開。聶家從此刻起,對聶悟實行軍事管理,關他禁閉。”聶齋怒氣未平的喊道。
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!”聶本武這次沒有為聶悟求情,誰讓他真的是無法無天的很!


    “聶覺,你的聶氏集團今晚不是要舉辦酒會嗎?趁著這個機會,正好將蘇沐到來的消息泄露出去,順便跟你的那些合作夥伴們說道說道。蘇沐這人不講究,做事喜歡劍走偏鋒,要是他執掌有鳳市,絕對是所有本地企業家的災難。”


    “相信隻要你們聯合起來,就能夠抵製市委做出來的所有政令,那時候蘇沐將會被羞辱的無地自容。”


    “沒準到最後,他自己就要灰溜溜的離開有鳳市!”聶齋蒼老的雙眼中迸射出道道凜然冷光,像是要將蘇沐一棒槌掄死,不給任何翻身機會。


    “明白了。”聶覺頷首應道。


    “爸,陳東諦那邊……”聶本文有些遲疑的問道。


    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,聶齋臉色唰的就陰冷下來,漠然說道:“陳東諦現在可是堂堂一省之長,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,哪裏看能看的起咱們聶家。”


    “不要再說他,他是不會幫助咱們的。在蘇沐這事上,他甚至有可能會偏袒蘇沐。不過無所謂,這裏是有鳳市,不是他陳東諦所在的千朝市,他就算手伸的再長,也別想能影響到這裏。”


    “我會讓陳東諦,讓沐滄海知道,在這有鳳市,我聶家還是有很大話語權的。他們敢輕視我們,就要付出一定的代價。行了,不必理會他,你們按部就班把手上的事做好吧!”


    “是!”


    聶本文幾個人齊聲應道,其實他們心中也明白,陳東諦雖然是省長,但上任一年多來,硬是沒有怎麽打開漢蜀省的局麵,就能看出來這個省長並非是外麵所說的強勢。


    想想也是,一個空降下來的省長,在別人經營的地盤上想要硬插一腳,是那麽容易的事嗎?更別說這個省長手中還沒有像樣的先鋒大將,沒人幫襯是別想成功的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漢蜀省省會千朝市。


    結束一天工作的陳東諦,脖子有些疼痛發酸,坐在椅子上,半邊身子都像是僵硬般難以動彈,好半天適應過後,才算是勉強能扭動。


    和身體上的疼痛相比,他心情壓抑才是最重要的。想到在省委常委上的幾個提議全都被舉重若輕的否決掉,他心中就充滿著一種無奈和悲觀,難道說想要做點事就這麽困難嗎?


    “省長,咱們今天要不要再去推拿下?”黎煜悄無聲息的走進來,看到陳東諦的模樣後關心的問道。


    陳東諦臉上的那種痛苦神情瞬息間消失的無影無蹤,即便是麵對黎煜,他都表現的非常強硬,不會流露出任何軟弱的意思,揮了揮手說道:“不用,我休息下就好。對了,蘇沐這兩天在做什麽?”


    “正在有鳳市微服私訪,省長,您說蘇沐這是想要做什麽?難道說隻是這幾天的私訪,就能探聽到什麽消息不成?”


    “要我說還不如老老實實的上任,以市委書記的身份調研有鳳市,總要比現在這樣強。”黎煜眉宇間散發出一種不解搖著腦袋說道。


    “這你就不懂了。”


    陳東諦站起身,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後溫和道:“蘇沐做事有自己的一套,他在基層的工作經驗比你我都要豐富的多。”


    “不要小瞧這幾天的微服私訪,換做別人可能會一無所獲,但就因為他是蘇沐,他便絕對能做成很多人做不成的事情。這事你等到他上任的時候就會清楚,我有種直覺,他這是在憋著一股勁,上任時絕對會一鳴驚人。”


    “嗯嗯。”黎煜不置可否的一笑,並不認為蘇沐上任的時候能鼓搗出什麽大動靜來。


    看到他的神情,陳東諦也沒有再解釋的意思,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,你很快就會看到蘇沐的崢嶸。


    “有鳳市……”陳東諦的語氣突然間一冷,緩緩說道。


    “有鳳市是聶家的根基,雖然說聶家並沒有能壟斷整個有鳳市官場,但在那裏的政商兩屆都有很強的話語權。而聶家和蘇沐又是在京城交過手,是有恩怨。”


    “以著聶家睚眥必報的性格,是斷然不會給蘇沐崛起的機會,肯定是會趁著蘇沐立足未穩的時候動手。”


    “麵對著聶家的暗中謀算,蘇沐能頂得住嗎?而聶家要是動手的話,很大可能是和市長陳諫書聯手。陳諫書在有鳳市經營這麽多年,即便是謝同在世的時候,都沒有能撼動他的地位,何況是現在。”


    一種淡淡的焦慮和憂愁在陳東諦心底升起。


    不能不擔憂!


    從上任之初到現在,陳東諦對聶家就沒有表現出足夠的善意,要不然聶本武也不可能直到現在還賦閑在家。


    對聶家雖然說有著沐滄海的情分關係在,可陳東諦卻是下意識的想要迴避,不想要重用。


    一個斤斤計較,自私自利,睚眥必報的家族,實在是讓陳東諦提不起來任何提拔的想法。即便他手中缺兵少將,都沒有過這個想法。


    在這樣的情形下,蘇沐能在有鳳市站穩腳跟嗎?


    陳東諦心裏也沒底氣。


    希望蘇沐能成功吧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夜幕降臨,華燈初上。


    有鳳市這邊剛剛經曆過一場小規模的夏雨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青草味,整座城市都因為這場夏雨的洗刷而變得幹淨涼快。


    此時此刻的聶氏集團商務酒店內,是熱鬧喧嘩,人影綽約,前來參加酒會的人非富即貴。


    他們都是站在這座城市金字塔頂端的人群,是在有鳳市擁有著話語權的掌權者。和他們相比,同樣是人,外麵那些為了生活奔波忙碌的身影顯得異常可憐和可悲。


    但這就是現實。


    朱門酒肉臭,路有凍死骨,自古至今如此。


    懸掛巨大水晶吊燈,奢華寬敞的會場大廳中。


    “林總,你的那個項目可是狠狠賺了一筆哦,什麽時候也帶兄弟我一起發發財啊!”


    “嗨,一點小錢而已,哪能和你周董比啊,光是高速路上的一個項目就頂得上我忙活大半年了。”


    “我這算啥,隻不過是仰仗著聶總提攜而已。”


    “有時間咱哥倆好好聊聊,我手頭有兩個項目想要找人合作,你要是有興趣的話,咱們可以聯手。”


    “好啊,我這段時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,要是有合適的投資項目,絕對不會眨眼的,老林,還是咱們的關係鐵啊。”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西裝革履的成功企業家彼此在拉關係套近乎,在他們身邊站著各式各樣花枝招展的漂亮女人。


    這樣的酒會,女人便成為點綴物,她們舉著高腳香檳杯,扮演的角色便是為男人站台。


    越是身段高挑,氣質高雅越能證明你的男人有魄力和能力。總之男的在肆無忌憚的聊天,女的便像是蝴蝶般穿插其中笑聲如鈴。


    這就是酒會。


    陳權意也在這裏,他親自將蘇沐帶進來。雖然說這個酒會是聶覺舉辦的,他最初不想過來,但有著蘇沐的原因在,他便毫不猶豫的陪伴。


    聶覺是落了他的麵子,但能在蘇沐這裏站穩腳跟,可比十個聶覺都要來的有價值。陳權意現在已經能想象到自己的這次選擇,會在有鳳市這座城市掀起多大的風暴。


    “蘇少,這些人代表的便是有鳳市的經濟體係,這座城市的經濟基本上就被這群人掌握著。”


    “可笑的是,你所看到的這群企業家,竟然沒有一個外地的,基本上全都是有鳳市土生土長的本地企業家。”


    “這樣的情況在全國所有城市都是很難得的畫麵,一群自以為是的企業家,以為這樣就能讓有鳳市發展起來,卻不知道恰好是這樣,反而是嚴重製約著有鳳市的經濟。”陳權意掃過全場,眉宇間流露出一種濃烈的不屑。在他眼裏,這群人根本就是夜郎自大而已。


    蘇沐雙眼微眯,笑著說道:“比如呢?”


    未完待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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