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城後,攻城戰並沒有高鳴士料想的那麽順利。


    在兵力居於劣勢,大型火器又被限製使用的情況下,明軍這邊很快就遭到了鐮倉武士的強勢反撲。而且和起初的城內武士一盤散沙的情況不同,在身為主心骨的北條義時的加入下,武士們的戰鬥意誌明顯提高。而且在戰場上的表現還頗為瘋狂,甚至達到了以命換命的地步。


    這樣的情況很快反應到高鳴士這裏,他也很快下令,讓底下的將士在有必要的情況下,可以使用火雷。同時要避免與武士進行貼身的肉搏戰,這不是打不過,而是明軍的士兵損失一個就少一個,論補充,絕對比不上本土作戰的鐮倉武士強。


    這個時候城裏的普通百姓似乎也反應了過來。在部分武士們的組織下,他們躲在房子裏,對著明軍進行偷襲。雖然殺傷力有限,卻有效的減緩了明軍的步伐,大有使用人海戰術將明軍拖死在城裏的打算。


    眼見攻勢受阻,一時半會兒以有限的兵力是做不到掌控全城。高鳴士也不想再耗在裏麵了,而是命令底下的士兵依照當前所占據的區域,構築防線。


    那些區域內的普通百姓自然不能再心安理得的躲在房子裏了。在仆從軍的嗬斥下,百姓們無論男女老幼,都被一個個趕出房子,然後排成長長的隊伍,慢慢出城。


    在半損毀的港口區域,高鳴士的臨時營地也已組建完成。底下的將士們從這些倭國百姓們挑出青壯男丁,女人和老幼則被趕進臨時營地裏。


    這些家眷就是那些青壯的人質,要是有別的心思,他們的家人也別想活了。如此簡單的安置後,就是開始對區域內的物資進行大搬遷了。


    這個時候,代表幕府的使節大江廣元也終於來到了城外的明軍大營。


    見到高鳴士後,大江廣元先是斥責了一番明軍野蠻無禮的行徑。但在受了幾個大耳刮子的清醒後,終於迅速擺正態度,切入了正題:“我們倭國與明國毫無恩怨,明國何故要如此跨海遠征?”


    “對馬島守護河內義長已經舉國歸附我們明國,但你們倭國卻霸占著對馬的疆土不還。如此挑釁我們大明天威,自然要讓你們長長記性。且高麗小國內部大亂,我們明國出兵平亂。一些亂臣賊子渡海逃入你們倭國,你們不僅不交還,還敢舉兵死抗到底,更是引起我們國主震怒。


    樁樁件件,且是大罪,我們明國豈有不征討之理!”


    高鳴士義正嚴詞的說著,好像倭國真的是十惡不赦。大江廣元聽著,隻覺明國真的是蠻夷之邦,毫無麵皮廉恥。這樣信口雌黃的話,竟然說的這麽理所當然。


    還要辯解,高鳴士卻懶得多話了,徑直道:“此番渡海遠征,隻要你們倭國臣服於我們明國即可。如此鐮倉城之兵禍,也可順勢而解。”


    “僅是臣服?”大江廣元沒想到明國的條件這麽寬容。雖然明國蠻夷的出身讓幕府的上層頗為不屑與鄙夷,但若能馬上化解兵戈,捏著鼻子承認對方的地位也不是不行。


    何況倭國在曆史上,也不是沒有臣服過中原王朝。


    “嗯!按例上表臣服,進貢即可。”高鳴士說著,就讓人將他帶出去。


    在沒有達到預期的戰場結果,高鳴士心裏是非常不快的,所以他根本就不想跟幕府的使節多說廢話。並且才是第一次接觸,幕府那邊的抵抗之心依然強烈。他們骨子裏,對於蠻夷出身的明國是瞧不起的。在沒有挫敗他們驕傲感的情況下,任何談判都是毫無意義的。


    因而高鳴士依舊在布置戰場,與底下的軍將們研究著進軍計劃。幕府這邊的想法與高鳴士猜測得差不多,在大江廣元返迴後,武士們的反攻再次展開。


    沒了火器的限製與百姓的偷襲,以防守為主,並不冒進的明軍在拆掉了原來的房屋,做成臨時陣地的情況下,再依靠火器,並不算艱難的擋住了武士們的反攻。


    不過幕府的決心很大,似乎不想讓明軍在鐮倉城裏多待一秒。所以在第一波反攻打退後,很快就組織起了第二波反攻。這樣一直持續到天色完全黑下來,反攻才算停止。


    但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!


    無論是明軍,還是鐮倉城的守軍,都沒有人能安心的睡著。那些還在城裏的普通百姓,也都期盼著明軍早日被趕出去。就算明軍不走,他們能出城避難也行。


    但在征夷將軍沒離開的情況下,任何倭人都不能先行撤走。


    此刻在征夷將軍的府邸,名義上的主人九條三寅躺在並不算柔軟的軟墊上,身上蓋著薄被。六歲的他雖然心智不如大人那麽成熟,卻是知道自己是個傀儡。


    瞧著身邊的乳母已經唿吸平穩後,他悄悄的從被子裏爬了出來。今天震動全城的轟隆聲在他腦海裏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,所以他很晚都沒睡著。並且自他有記憶以來,鐮倉城還是頭一次出現這麽大的動靜。


    他沒有離開房間,因為外麵會有守護他的武士。一旦推開門,必定會驚動他們,從而又會驚動乳母。對於這個什麽事都跟禦祖母說的乳母,他心裏沒有半分好感。


    便來到窗戶邊,悄悄推開一條縫隙。然後動用手腳,將縫隙撐開得更大一些。


    咚咚咚······他輕輕的敲了三下。很快一支竹筒就出現在窗戶前,九條三寅接過,很熟悉的將其對準乳母吹了一陣白煙,頓時乳母睡得更加深沉了。


    這個時候他才走迴窗戶邊,再次敲了敲。


    很快就有一人爬了進來,對方全身濕漉漉的,一幅府裏丫鬟的打扮。但過於沉靜的雙眼,透著不屬於下人的老練。


    “明人打過來了,但那個老妖婆卻不想走,我該怎麽辦?”九條三寅對於這人非常熟悉且信任,直接開口道。


    “明人此次是衝著幕府來的,九州那邊聽聞已經全部淪陷。不過明軍的主力還在九州,鐮倉這裏隻是一隻偏師罷了。想來假以時日,明軍必定退走。但北條氏,卻會因此元氣大傷。少將軍,那個時候你的機會就來了。”


    幕府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的。在源氏名存實亡,大權完全旁落到北條氏一族後,很多原來臣服於源氏的家臣也眼熱得緊。畢竟都是家臣,憑什麽北條氏能做,他們就不能做。


    所以圍繞著年少的九條三寅,不乏一些野心磅礴之輩。明軍的襲擊盡管令這些人震動,但奪權的心思並不會停止。任何機會,都會被這些人利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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