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上,田國強哭喪著臉說:“我真是沒辦法,小宇他是個癱子啊。”


    我踢了他一腳,不想搭理他。


    饒夜煬就跟在我身後,我看了他一眼,他似乎全程沒有插手的想法。


    我想了很久,除了跟著寓言的夢走下去,也沒有其他的法子。


    畢竟,我直到現在都沒想明白,寓言是想要讓替他報仇還是讓我看看他究竟是怎麽變成鬼眼的。


    霍家遠住在一間低矮的平房裏,門口掛著一塊黃布,上麵寫著算命。


    田國強沒進屋,站在門口把他喊了出來,“霍大師,我的符呢?”


    霍家遠遞給他個紅布包,視線停在我身上,臉色倏地一邊,扭頭就要跑。


    我二話沒說,上去照著他的腰就是一腳。


    霍家遠長得幹瘦,被我踹的趴在地上,喘著粗氣起不來。


    “小宇的屍體呢?”我問他。


    他臉色蒼白,滿眼畏懼的看向我身邊,“我送到江陰大學了。”


    “送到江陰大學給誰?”我擰眉問。


    霍家遠說:“是陰差。”


    說著,他掙開我,朝著饒夜煬跪下來,“尊使饒命,不是我要這麽幹,是林筆吏逼我的。”


    我吃了一驚,他能看見饒夜煬。


    饒夜煬冷聲道:“帶路。”


    霍家遠哆哆嗦嗦的站起來,低頭在前麵領路。


    我四處看了眼,發現田國強已經不見了。


    “我去把他抓迴來。”我說。


    饒夜煬拉住我,“無妨,不過是場夢罷了。”


    跟在霍家遠後麵,我突然明白了寓言的想法,他是不是想要讓我們眼見為實?


    剛才霍家遠提到了陰差,不出意外的話買他的屍體並且把他葬在江陰大學的小樹林,養成鬼眼的人八成是地下的陰差,但是他不想直接跟我們說,所以讓我們入夢,親眼看一遍事情的發展?


    我忍不住搖頭,這也太費事了。


    我想不通寓言到底有啥目的。


    算了,到江陰大學的小樹裏看看就知道了。


    這麽想著,等我和饒夜煬到了地方,看清站在樹林子裏的兩個人時,還是驚愕不已。


    蠢陰差竟然也站在小樹林裏,在她旁邊還站著個青年男人,平平無奇的長相,一米七左右的身高,穿著青色衣袍,拿著折扇。


    屬於放在人群裏不會讓人多看一眼的那種,唯一讓人印象深一些的也就是他身上的書生氣。


    “你們是誰?”蠢陰差立馬擋在男人身前,“主人,快些離開。”


    霍家遠跪伏在地,“參見筆吏大人。”


    霍家遠口中的林筆吏竟然就是蠢陰差口中的主人!


    這麽說來,鬼眼就是他布置的。


    林筆吏微微俯身,跟饒夜煬行了一禮,“見過尊使,不知尊使為何出現在此處?”


    他眼中的疑惑不像是假的,看著像是真不知道我們會過來。


    我越來越糊塗,這感覺不像夢。


    剛想到這裏,樹林子裏突然響起一聲淒厲的哭聲,緊接著一道黑影從黑暗中竄出,直接撞上霍家遠。


    霍家遠猝不及防,被撞兩個正著,寓言直接穿透他的身體。


    “這……這不是夢。”霍家遠突然瞪大眼,滿臉驚駭,轟然倒地。


    他這麽一說,我恍然大悟,對,這的確不是夢。


    樹林裏的樹木高度跟我還在學校時差不多,現在已經迴到現實。


    這是啥時候的事?


    寓言一招殺掉了霍家遠,又立即衝向林筆吏,同時一聲厲喝,四麵陰風驟起,黑暗中出現一隻隻眼睛,齊齊看著林筆吏和蠢陰差。


    林筆吏站在原地沒動,蠢陰差甩出鐵索,徑直抽向寓言。


    寓言躲都沒躲,雙手衝著黑暗一抓,周圍的眼睛都被他抓在手裏,任由鐵索抽在身上,將抓在手中的眼睛擲向林筆吏。


    蠢陰差用鐵索抵擋,碰到鐵索,那一團眼睛爆開,化作一道道冤魂,纏住她。


    寓言再次撞向林筆吏。


    我想要去幫忙,卻被饒夜煬拉住。


    隻見林筆吏微微蹙眉,看似隨手一揮,手中的折扇穿透寓言的身體,寓言的身形一頓,尖叫一聲,一滴黑紅的血液從嘴裏飆射而出,擊入林筆吏的肩膀。


    林筆吏倒退兩步,臉色隱隱泛白。


    “你找死!”蠢陰差沉下臉,發了狂似的抽散身邊的冤魂,鐵索帶著破空之勢,直衝著寓言而去。


    我剛要上去阻攔,饒夜煬就動了,血線擊開鐵索,纏住寓言,把他拖到我身前。


    寓言身上的鬼氣不停的擴散,身體越來越透明。


    “縱殺不死你,我也要扒下你的一層皮。”寓言恨恨道。


    林筆吏仍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,仿佛沒聽見他的話,對饒夜煬說:“尊使,要插手麽?”


    饒夜煬收迴魂線,“是又如何?”


    我想著這林筆吏多少是個人物,我們堂而皇之壞他的事,他多少也會生氣,誰知道他竟然微微頷首道:“那我便饒過他一命。”


    說著,對蠢陰差說:“青草,扶我離開。”


    蠢陰差狠狠的瞪我一眼,聽話的扶著林筆吏走了。


    我左手捏著一遝黃符,右手攥著魂線,都做好上去打架的準備了,誰知道他竟然走了。


    “他怎麽就走了?”我納悶的問。


    “此人一向能忍,沒有必勝把握不會出手,他已經看出我恢複了,所以轉身離開,要是我沒恢複,他會把你當場斬殺。”饒夜煬看著林筆吏離開的方向,叮囑我說:“今後看見這人,我若是不在你身邊,立即離開。”


    我應了,低頭去看寓言的情況。


    他的雙腳已經出現一道道裂縫,身體大半都透明了。


    寓言艱難的說:“鬼眼有通天之能,可惜我不是最厲害的鬼眼,沒辦法悄無聲息的困住他們,所以才引你們入夢,接著尊使的氣息把林筆吏引出來。”


    我心疼的看著他,真是不知道該說啥。


    我以為他是要跟父母複仇,誰知道他是要殺林筆吏。


    “不過也值了,起碼我傷了他的魂體,曉曉,今後再遇見厲鬼,取其混血,以金符煉之,可傷冥府陰差。”寓言抓著我的手,慘笑道:“能否我手刃親父,替我報仇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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