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們看見孩兒他娘了嗎?”舉著柴刀的男人往前走了兩步,表情變得猙獰起來。


    他一靠近,一股子血腥味竄進鼻子裏。


    我把手伸進背裏,這個男人長得很壯,手裏也有武器,等下他要是發狂,我沒法跟他硬碰硬,隻能讓楊三爺先去幹擾他,我再出手、


    正當我計劃如何殺掉這男人的時候,梅子突然鬆開我的手,轉身抱起床上的孩子,冷著臉罵道:“你見天不著家,還總是打嫂子,她不會迴來的,她能把孩子送迴來已經不錯了。”


    男人的握著柴刀的手收緊,死死地盯著梅子,“你再說一遍?“


    梅子看起來一點都不怕這個男人,不但把重複了一遍,還抱著孩子上前,狠狠的推了男人一把,呸了聲,“我看嫂子就不應該把孩子給你送迴來。”


    說完,她越過男人,抱著孩子走了。


    男人被推開,竟然也沒反抗,反而跟沒骨頭一樣,順著門框跌坐在地,捂著臉哭,“我錯了,媳婦,我錯了,你快迴來吧。”


    倆人都沒再管我。


    我想了想,也越過男人出屋。


    梅子抱著孩子,走到院子裏,轉身衝著屋裏喊:“叔,我把娃娃把我家去了。”


    “好。”從我身後傳出個嘶啞的聲音。


    我心頭一顫,僵著身體轉頭,就看見正對著門的桌子上擺著個牌位,上麵啥都沒寫、


    我伸頭看了眼,剛才舉著柴刀的男人還坐在地上哭。


    我身上起了一層白毛汗,轉身就往外走。


    在我往外走的過程中,我總覺得有一道不懷好意的目光看著我,直到我走出院子,那道目光才消失。


    我在院子裏耽誤了會,梅子已經不見蹤影。


    “楊三爺?”我喊了聲,讓我心慌的是,楊三爺好半天都沒迴答。


    看來這地方遠比我想象的要邪性。


    我迴憶著來時的路線,小心謹慎的往梅子家走,剛走了幾步旁邊的院門突然打開,一對夫妻從裏麵走出來。


    “梅子,你也要去村口?”女人走到我身邊,低聲問我。


    梅子?


    我左右看了眼,梅子沒在這裏。


    女人拍了我一下,不大高興的說:“我跟你說話呢,你也去村口?”


    我是梅子?


    我心中大駭,點頭。


    突然之間,我成了梅子,這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,我的表情估計很難看。


    女人以為我是被嚇到了,安慰我說:“別害怕,誰也沒想到周三老婆竟然是邪物,幸虧被發現了。”


    說著,女人帶著我往村口走。


    我跟在她身邊,不經意間發現我右手腕有一道血痕。


    不是皮膚被劃破,而是別人的血抹在了我的皮膚上。


    或許這就是我被認成梅子的原因。


    隻是真正的梅子去了哪裏?她剛才可是抱著孩子離開的。


    思忖間,我已經跟著女人來到了村口。


    剛我們進來時不同,現在村口圍著一圈人,在他們中間有個淺坑,四周擺著雞骨頭,坑裏還在冒濃煙。


    村民就沉默的站在四周,一個個的表情都很麻木,誰也不說話。


    就是跟我一塊來的女人都低下頭,木著一張臉看著坑裏。


    “他們不說話,我最好也不要說話,不能讓他們發現我不是梅子。”我在心裏分析著,“他們之所以把我錯認成梅子,很可能是真正的梅子做的手腳,她或許是想讓我用她的身份經曆一些事情?”


    雖然我不明白為啥手腕上多了一圈血痕,就被認成了梅子。


    過了十來分鍾,坑裏的火終於滅了。


    我往坑裏看了眼,不由得倒吸口涼氣。


    坑裏除了一攤冒著火星的柴火灰,下麵竟然還鋪著一層骨灰,仔細看的話,還能看見骨頭碴子。


    這是獻祭!


    我剛從村裏來到江陰,就在鑫源小區並不存在的四號樓的樓頂見到過獻祭坑,跟這很像。


    我一直以為獻祭是我爺爺搞出來的,從他進入地下後,我也確實沒再見到過。


    沒想到獻祭坑會在這裏出現。


    不對,既然是獻祭就得有供奉的靈魂和受祭之人。


    在這裏,誰是受祭之人?誰又是供奉靈魂的人?


    四周安靜的很,沒人注意到我,可我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,有種已經被人盯上的感覺。


    又過了幾分鍾,這種詭異的安靜終於被打破。


    我看見先前舉著柴刀的男人從村裏走出來,懷裏還抱著個壇子。


    跟周邊人的麻木相比,他的臉上多了些悲痛與不舍。


    他抱著壇子走到坑邊,雙膝跪地,先是舉著壇子磕了三個頭,然後打開壇子蓋,壇口朝下,往坑裏倒。


    灰黑的粉末從壇子裏倒出,還摻雜著些顆狀物。


    是骨灰。


    這……應該就是他剛才口中孩兒他娘的骨灰。


    倒完骨灰,他默默抱著壇子站到一旁。


    周圍的村民仍舊木著臉盯著坑,似乎在等啥東西。


    “他們在等受祭之人。”我在心裏說。


    我站的靠外,兜裏又裝著極陰木,應該不會被發現。


    我緊張的手心冒汗,不停安慰自己。


    突然滋啦一聲,坑裏已經熄滅的柴火突然蹦出來個火星,緊接著轟的一下重新著起火。


    火起,周圍溫度陡然降低,坑裏傳出女人絕望的哭喊。


    我下意識的退後兩步,我不知道那些村民看沒看出來,我是真真實實的看見火焰中像是包裹著一隻手,用力的抓住一道虛影,硬生生的將虛影拽入地下。


    當虛影被拽下去,那淒厲的哭喊也停止了。


    沒一會,火就滅了。


    到了這會,周圍的村民齊齊鬆了口氣,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,三三兩兩的走進村裏。


    當他們離開後,我聽到一陣壓抑的哭聲。


    剛才那舉著柴刀的男人正抱著骨灰壇子,又哭又笑。


    我猶豫半晌,最終走上前,問他:“你哭啥?”


    他抹掉眼淚,臉上隻剩下比哭還難看的笑,“我在笑。”


    “那你又在笑啥?”我追問。


    他正眼看向我,警惕道:“不是梅子。”


    “我是不是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可以幫你,你真的甘心就這麽把你媳婦獻祭了?”我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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