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來了。”屋內響起一道女人的聲音,嗓音輕柔,應該是個柔情似水的女人。


    她認識我?


    我轉頭,餘光看見東南牆角似乎有個女人,一身紅衣。


    魂魄虛虛實實,仿佛隨時都能消散。


    我站在原地沒動,她對我都不成威脅。


    “你認識我?”我問。


    女人往前走了兩步,露出那張青紫的臉,頭發紮在腦後,身上的衣服也算是整齊,就是腳上穿了雙繡花鞋。


    裙擺下,能清楚的看見她的前腳掌伸進了鞋裏,後腳跟還露在外麵,就像是豎著腳,用腳尖走路。
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,也知道你能幫他。”女人說。


    我心中疑惑更重,十分確定女人對我沒有絲毫惡意。


    她眼中逐漸流下血淚,悲戚道:“他不完整,你幫幫他。”


    不完整?


    我立馬聯想到在水裏時,饒夜煬跟我說的話。


    當時他也是說不完整。


    我忙著追問:“誰不完整?你說的是誰?”


    院子裏突然刮起一陣狂風,卷起散落的石頭,砸在門上。


    女人滿是畏懼的往外看了眼,縮著脖子往後退,乞求道:“幫幫他,幫幫他……”


    話落,女人消失了。


    咋不見了?


    我走到女人消失的角落,剛要仔細查看,院裏又是一陣狂風,碎石砸在門上,劈裏啪啦的響。


    有東西在外麵。


    我捏緊符紙,剛要出去,臥室的門突然開了,緊接著我手腕被人握住。


    我本能的要反抗,等抬眼一看,發現竟然是饒夜煬。


    “噓。”


    他對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,把我拽進屋裏,然後拉著我……躲進衣櫃裏。


    ……他為啥會覺得躲在陰宅的衣櫃裏,能躲避厲鬼的攻擊?


    難道說他不完整,是他腦子沒之前好了,缺點智商?


    衣櫃內部空間不大,我們兩個成年人躲在裏麵,有些擁擠。


    他人高馬大的縮在一起,耳朵泛紅,小聲說:“有人跟我說過,衣櫃裏比較安全。”


    他不會告訴我是誰跟他說的,我也就沒追問。


    “剛才你為啥突然跑掉了?”我審視著他。


    他僵住,表情很不自然,“正常來說,在那麽恐怖的環境下,我突然跑來,你肯定會來追我,誰知道你不但沒來,反而去了相反的方向。”


    我沉默了。


    “你要是來追我,我就能帶你先出去。”他說。


    我真覺得他是腦子出問題了。


    不過,我的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。


    終於輪到我鄙視他的智商了,以前可都是他說我沒腦子。


    “出來!”


    院子裏突然響起一聲暴喝,緊接著衣櫃搖晃幾下,隻聽刺啦一聲響,衣櫃竟然被硬生生的扯開。


    溫度驟然下降,我打了個噴嚏,拉著饒夜煬躲開。


    原本張燈結彩的陰宅已經不見,我們又迴到了剛才那荒地,站在假山對麵。


    藏在這裏的厲鬼竟然硬生生的撕碎了陰宅。


    我打起精神,視線掠了一圈,觸到假山,心頭一沉。


    曲朝露就被人綁在假山上,臉色蒼白,嘴角掛著血跡,腦袋耷拉著,明顯暈過去了。


    在假山旁邊出現了一口井。


    荒地雜草叢生,可井沿卻很幹淨,上麵還有未幹的水跡,像是剛剛擦過。


    “死到臨頭,還顧得上談情說愛。”一個男人從假山後緩緩走出,手上拿著一把刀子,橫在曲朝露的脖子前,譏諷說:“你們這樣的蛀蟲,有什麽資格活在世上?”


    我目光一沉,不著痕跡把黃符塞迴包裏,從裏頭拿出饒夜煬送給我的匕首。


    地上都是荒草枯枝,可這人踩在上麵,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。


    跟我在德善樓裏遇見的那個殺人兇手很像。


    “我有沒有資格活著,不需要你評判,跟我相比,你這肮髒的模樣,更像藏在臭水溝裏的老鼠,見不得一點光。”我冷聲說。


    我觀察著的神情,用惡毒的言語激怒他。


    經過跟上次那個殺人兇手交手,我發現他們這樣的人善於隱藏行蹤,但情緒很不穩定,容易被激怒。


    隻要一憤怒,就好對付了。


    果然,聽見我的話,那個男人眼中的憤怒壓都壓不住,獰笑道:“我本來想教訓你們一番,就把你們丟出去,誰知道你竟然不怕死的挑釁我,也好,我就讓你嚐嚐求死不能的滋味。”


    他也不管曲朝露了,手腕一翻,將手上的刀橫在胸前,快速的朝我衝過來。


    他的速度比德善樓裏那個要快。


    我推開饒夜煬,裝作被嚇到了,連連後退,渾身繃緊,暗暗蓄力,打算找到破綻,直接把他解決了。


    我後退的速度自然比不上他進攻的速度,很快他就衝到了我跟前,刀刃泛著寒光,毫不留情的想我的肩膀砍過來。


    果然是一樣的套路。


    砍斷四肢,留下軀幹,在人用軀幹拚命逃跑的過程中,將人殺死。


    “快跑!”


    饒夜煬突然撲上來,一把抱住男人的腰,拚命的往後拖,用盡力氣跟我嘶吼:“快跑!”


    一邊吼,一邊撅著屁股往後拖那個男人。


    我:“……”


    我終於認識到饒夜煬現在就是個普通人。


    男人曲腿,膝蓋照著饒夜煬的胸口狠狠一頂,同時手肘擊打在他的後背上,兩下就把饒夜煬打趴下了。


    “廢物。”男人哼笑一聲,再度朝我衝過來。


    身後就是荒地周邊的樹木,我已經退無可退。


    估摸著距離,我朝著樹幹狠狠一蹬,避開男人的刀,匕首朝著他脖子紮過去。


    男人的身體在空中詭異的扭了一圈,避開我的刀。


    眼瞅著就要錯身而過,掌心魂線揮出。


    我本來是想直接把魂線刺進男人的眉心,誰知道他察覺到危險,竟然硬生生把自己的頭掰向右邊。


    我甚至能清楚的聽見他脖子裏骨頭斷裂的聲音。


    紅線偏離眉心,紮進他的眼睛裏。


    “啊!”男人慘叫一聲,跌到地上,竟然仿佛不知疼痛一般,四肢著地,爬進了井裏。


    我後背著地,在地上滾了一圈,卸了大部分下墜的力道,起來後直接追過去。


    從包裏摸出一把黃符扔進去,黃符瞬間燒了起來。


    我借著黃符的火光,毫不遲疑的跳進了井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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