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竟然敢吞了我的魂血。”老太太怒瞪著許餘年。


    許餘年從容答道:“有何不敢?”


    話落,沈大友猛地上前,右手一甩,膿液混著腐爛的皮肉打在牆上,我仿佛還聽見啪嘰的響聲。


    他速度很快,還沒等老太太反應過來就掐著脖子,把她抵在地上。


    許餘年冷聲問:“地下的人選你去做什麽?”


    老太太看向我。


    我猶豫了幾秒,默默退後兩步。


    我不能管。


    老太太頹然歎息一聲,說:“地下讓我去把鬼子送走。”


    “然後呢?”沈大友掐著她的脖子,把她提起來,“送走之後,去做什麽?”


    “送走之後,拿著鬼子的屍體去濱河縣,今年的陰間路會在那裏出現,隻要從一眾渡陰人中脫穎而出,就能進入地下參拜大人,得到大人的賞賜,運氣好的話,還能留在地下。”老太太說。


    我聽的糊裏糊塗,陰間路是啥玩意兒?


    許餘年伸出食指,揩了下嘴角,眼中透出些許的邪氣,“這麽看來,你也沒了存在的價值。”


    他這麽一說,沈大友手上的腐肉也徹底消失,露出白骨,骨尖掐進老太太的身體裏。


    老太太猛地瞪大眼睛,喉嚨裏發出唿哧唿哧的聲音,幾秒後身體徹底消散。


    “把你的血摸到鏡子上。”許餘年說。


    我愣了下,“為啥?”


    “鏡子是地下的信物,現在地下選定的鬼母已經魂飛魄散,嚴格來說這鏡子就是一件無主的陰器,你隻要把你的血滴上去,鏡子就是你的了,往後你就能拿著這麵鏡子去地下。”許餘年說。


    “要是被鏡子的主人發現咋辦?”我覺得這事不太靠譜,鏡子的主人肯定知道剛開始選的是老太太,最後變成我,我這不是上杆子找死嗎?


    沈大友說:“發現又能如何?無論這鏡子的主人是誰,他偷偷摸摸的把鏡子給鬼母,又交給她進入地下的方法,就是想要讓她進入地下,擴展自己的勢力,肯定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,所以即使他知道鏡子易主,也不敢聲張。”


    我撇撇嘴,不敢聲張不代表會放過我,隻能說那人不會大張旗鼓對付我,但肯定會暗中使手段。


    不過,要是能進入地下,即便被鏡子的主人也值。


    我咬破手指,把血抹在鏡子上。


    沈大友摸著皮肉已經長好的右手,笑眯眯的說:“這才對嘛,你原本就是要在刀尖上舔血,怎麽能畏畏縮縮的呢?”


    許餘年勾了勾嘴角,表情怎麽看怎麽邪性。


    看來,楚絮屍體裏長出來的那棵草發揮作用了。


    “對了,剛才老太太說的鬼母和鬼子是啥?”我終於想起這事來,連忙追問。


    沈大友解釋說:“你知道鬼生子嗎?”


    “棺材子?”我不確定的說。


    “不是,鬼生子就是鬼生下的孩子。”他說。


    “不可能!”我立馬反駁道:“不是說鬼不能生孩子嗎?”


    “凡事總有例外,沒人知道第一個鬼母是怎麽出現的,當三界注意到她的時候,她已經臨盆,生下一名能說會跳的鬼子,鬼子像人一樣,能長大變老,且身負煞氣。”


    這不是跟饒夜煬那兒子情況一樣麽?


    他被已經進入地下的紅花娘娘生下來,還曾經像活人一樣長大。


    不對,他曾經跟我說過,饒夜煬之所以讓紅花娘娘把他生下來,隻是給他找了具身體。


    我把右手背到身後,緩緩張開手掌,魂線鑽出來一個頭,在我掌心蹭了蹭。


    乖乖,他這是在跟我撒嬌?


    沈大友臉色凝重,“鬼子長大一歲,鬼母便會衰老一年,當鬼子成年,鬼母就會油盡燈枯。”


    這跟以母換子沒啥區別。


    “當上一個鬼母死去百年之後,就會出現一個新的鬼母,百年一輪迴,至今已有上千年,不過認真說起來,除了第一個鬼子之外,後頭生的鬼子都沒能活過成年。”沈大友的表情有些唏噓。


    我納悶的問:“為啥?”


    “地下不允許,鬼子天生煞氣,兇邪異常,我當土地爺的時候,聽一些老鬼說,第一個鬼子差點把地下攪了個天翻地覆,地下廢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鎮壓住,從那以後,每個鬼子出生,地下就會在他成年之前,把他殺死。”許餘年說。


    我恍然大悟,轉頭一想地下給剛才那個被沈大友殺死的鬼母的任務,又是後背一涼。


    他們讓她去殺掉鬼子,這不就是讓她殺掉親兒子麽?


    “地下的人可真是狠。”我說。


    許餘年冷哼一聲,勾起涼薄的笑,“狠的不是地下,而是心,地下要除掉鬼子,而鬼母為了活著,也想殺掉鬼子。”


    說到這,他深深地看我一眼,“不是每個母親都願意犧牲自己,換取鬼子長大。”


    這還真是。


    “所以咱們要代替鬼母,去把鬼子殺掉?”我擰眉問。


    隻有殺掉了,才算是了地下交給鬼母的任務,我才有資格去濱河縣去找陰間路。


    “不是我們,是你。”沈大友用那隻剛剛腐爛流膿過的右手拍拍我的肩膀,“你想去地下,我們可不想。”


    許餘年難得同意沈大友的話,“我不會再以跪地匍匐在那些人的腳下,若是有朝一日我進入地下,定是為了推翻他這僵硬的體製。”


    ……讓他們這麽一說,我咋覺得進入地下那麽屈辱呢?


    我深吸口氣,“……行吧,那你們告訴我,該怎麽去找鬼子?”


    我剛才以為這事跟我沒關係,根本沒問鬼子的事。


    許餘年伸了個懶腰,“鬼子離不開鬼母,鬼母在江陰,鬼子肯定也在,你慢慢找。”


    說完,他打開黑傘。


    當黑傘舉起的那一刻,許餘年又變成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,神情淡淡的離開。


    嗯,看來他是真中招了。


    沈大友也不想摻和這事,趁我不注意,悄摸跑了。


    沒良心!


    我歎口氣,重新把鏡子用那塊畫著金符的布裹上。


    鏡子是在幼兒園發現的,沒準鬼子就在附近,我決定再去看看。


    誰知道剛出門,杜濤就跌跌撞撞的跑進來,“曉曉,出事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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