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們最後怎麽處置的棺材?”我問。


    “村裏人就沒找到棺材,那幾個人被殺,棺材也失蹤了,”林文強說:“事後,村長特地去地主家,一打聽才知道小老婆偷人,地主覺得沒臉,一氣之下把他小老婆的腳給砍了下來,村長知道出了大事,迴去就找大師過來看髒,連著找了七八個,都說沒辦法,說這是村裏人造下的孽,就該受著。”


    送陰村的人該不該受,我無法評說,但那些大師不幫忙,絕對是因為他們本事不夠。


    林文強深吸口氣,“從那以後,我們村就出現了個洗腳女人,凡是看見她的人都會被殺,砍斷雙腳,外邊的人本來就嫌棄我們村晦氣,又出了這樣的事,婚嫁更加困難,我們村的人越來越少,到了我這輩隻剩下十戶人家。“


    按照林文強的說完,地主的小老婆是纏上了村裏人。


    偷棺材的是村裏那幾個不安分的人,可在村裏人發現棺材後,為了分到錢都束手旁觀,地主的小老婆本就死得慘,怨氣重,又經過這麽一遭,怨恨送陰村的人也能想得通。


    不過聽到這裏,我有個更大的疑問:“你們就住在村裏由著洗腳女人折騰?村子拆除,你們領了錢,為啥會接連出事?”


    我看了眼林文強的手,他的指關節異常腫大,手背上有個拳頭大小的坑,像是後天造成的。


    “也有往外逃的,可是逃出去幾個死幾個,在村裏是擔驚受怕,要是看不見洗腳女人,也不會出事。”


    林文強自嘲的笑了:“到我這輩,連著二三十年村裏沒再出事,我們就尋思著洗腳女人離開了,正巧趕上拆遷,我們拿了錢就都搬走了,他們都說去市裏買房,我娘不願意住樓房,相中了濱河縣。”


    他雙手抱著頭,聲音哽咽起來:“搬過來的路上出了車禍,我的老婆孩子當場沒了,我娘癱瘓,我這手也成了這樣。”


    原來他的手是車禍造成的。


    “我安定下來後才知道,除了林文虎家,其他在市裏買房的都死了。”他拽著自己的頭發,痛苦道:“就因為一具棺材,送陰村被徹底毀了。”


    我心裏也挺不是滋味,歎口氣,這事對送陰村的後輩的確不公平。


    孫大勇很冷靜,“這麽多年,你們就沒找到那具棺材?”


    “沒有,把村子裏都翻遍了,就是沒找到。”林文強說。


    我們接著跟林文強聊了會,確定他把知道的都說了,孫大勇給了他五千塊錢。


    “好好伺候老人。”孫大勇沒解釋為啥多給了三千。


    林文強應了,連聲道謝。


    從他家出來,我吐出口濁氣,抹了下眼角,送陰村這事聽得我差點哭出來。


    “感動了?”孫大勇嗤笑道:“小姑娘就是心軟。”


    我瞥他一眼,他今天的冷靜讓我刮目相看,往後得更加防備他才行。


    “是不是還有別的事要幹?”我問。


    他挑眉,賤兮兮的湊上來:“你咋知道的?”


    我無語的翻了個白眼,“就聊聊天能花多長時間?但你一到濱河縣就把住的地方找好,說明你就沒想今天迴去。”


    他欣慰道:“不錯,你比以前聰明了。”


    我忍不住推了他一下,催促說:“趕緊說,你還要幹啥?”


    “帶你見個人。”孫大勇說:“我也不瞞你,我之所以能找到林文強,還多虧這個人幫我,濱河縣是他罩著的,帶你見見他,往後辦事方便。”


    聽他這麽說,我腦子裏立馬出現個金表、金鏈子、紋身、叼煙的健壯大漢,竟然有點期待。


    在外麵隨便吃了口,我就跟孫大勇迴到賓館,進房之前他告訴我跟社會大哥約在明天上午八點見麵,讓我早點起。


    進了房間,我剛坐到床上,饒夜煬就從石像裏鑽出來,把我壓在床上,“喜歡社會大哥?”


    他手指纏著我的頭發,笑容溫柔的讓我心裏發涼。


    我連忙搖頭,“不喜歡。”


    “既然不喜歡,為何那麽期待?”他挑眉問。


    我揪著他的袖子,憋著笑說:“我就是沒見過社會大哥,好奇。”


    最好還能合個影。


    他看我半晌,無奈搖頭,“還像個小孩似的。”


    這話我可不愛聽,剛要反駁,他突然沉下臉:“外麵有東西。”


    話落,他鑽迴了石像裏。


    我看向窗戶,發現個巴掌大的紙人正貼在窗戶外頭,一陣風吹過來,紙人被吹走了。


    我慌忙跑到窗戶邊,沒再看見那張紙人。


    “難道是駝背人找過來了?”我把窗簾拉上,小聲問饒夜煬。


    他迴道:“很有可能,他們不想讓你插手鑫源小區的事。”


    我有些心慌,“要不今晚就迴去,不住在這了。”


    饒夜煬說:“無論你在哪裏,他們今晚都會動手,與其往外跑,不如以逸待勞。”


    他頓了下,安慰我說:“信我,隻要我在,不會讓你出事。”


    我爬到床上,抱著石像,“我信你,那我該幹點啥?”


    經過上次的事情,我沒有那麽排斥饒夜煬了,隻是我分不清是被他徹底嚇住了還是真的信他了。


    或許,兩方麵都有吧。


    “接杯水,往裏麵滴上血擺在床頭櫃上,能救命。”他說。


    我按照他說的擺好,抱著石像,緊張的躺在床上。


    心驚膽戰的等到十一點,外頭響起噝噝啦啦的聲,聽著像二胡。


    血線從石像裏鑽出來,貼著牆延伸到窗邊把窗簾拉開,窗戶外頭貼滿紙人,密密麻麻的,看的我一股寒意竄上腦門,渾身發毛。


    一道白影從床下蹦起,徑直撲向我,血線翻轉,抽在白影上。


    “啊!”白影裏發出一聲慘叫,直接著了起來,眨眼的功夫化為灰燼落到地上。


    我順勢往地上看,一口氣梗在喉嚨裏,不敢往外喘。


    從床尾到門口鋪了一地的紙人,還有紙人半邊身子卡在門縫裏,沒全進來。


    這些紙人都是啥時候從門縫鑽進來的?


    二胡聲戛然而止,窗外是唿唿的風聲,夾雜著淒厲的嚎哭,哭聲突然一揚,地上的紙人仿佛接到了命令,前赴後繼的跳起,衝向我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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