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鳥旁的唐欣,正離開攝像頭的監控範圍,一言不發地套上了外衣,麵色鐵青。


    她沒忘,京城還有個襄王鎮守,不是那麽容易攻破的,到時候要是在皇宮門口被他父子倆圍攻,她一世英名就全毀了!


    “別說了,我今晚就動身,前往京城。”


    “對對對,記得別甩齊天佑太遠哈,讓他一路跟著你,我們在後麵找機會。”


    唐欣:“……”她有一句不雅的話不知道能不能講。


    “我能把齊天佑引到皇宮,甚至能確定是哪個殿,至於方法,你們別管。”她正色說道,“我現在也接到了一條任務,關於齊天佑的。”


    對麵沉默了片刻。


    “任務的具體內容,算**麽?”她不知道,作為金手指獵人,如果私自暴露具體任務,會不會被人猜到身份,所以有些疑慮,沒有直接言明。


    “既然是合作夥伴,都是帶著誠意來的,我也不和你藏著掖著。我們的任務目標,是將齊天佑的危險係數降低到零,而最好的方法,就是直接把他消滅。”


    唐欣心頭一跳。


    這和她的任務有一半的重合!


    “那……有沒有類似於‘歸位’的描述?”她扣好最後一顆扣子,小心地問道。


    “啊?什麽歸位?”王鐵柱一臉懵逼。


    唐欣一時間沒理出頭緒,幹笑了兩聲:“你們的任務目標,和我一樣。隻是我還加了一條‘歸位’的要求,現在還沒想明白是什麽……你們有沒有聽過這個詞?”


    “這不是我們星際的術語……你不是2017年的人麽,怎麽也會有任務?哪兒領的?那時候星際任務中心還沒成立吧?”


    王鐵柱一聽就覺得不對勁,甚至有句話,他沒說出口。


    這就像是兩個地方發布的,強行拚湊的任務。


    而唐欣也猜出了一部分原因,心想這是時空管理局發布給金手指獵人,算是特有任務,自然和他們的表達方式不同。


    而她又不想直接公布任務內容,那就相當於告訴鐵柱她就是他們整天擔心的那個獵人。


    “算了,反正目標一致就行。”她決定不研究這些,輕舒了一口氣,抓起桌上的劍,走向薑柯與百裏奕的營帳。


    然而,這兩人竟然也沒睡。坐在草地上數星星。


    她突然有點羨慕,嘴角彎了一下,“百裏,薑柯,等這件事之後,我們和師父一起退隱快活林吧?”


    “別!”百裏奕眼疾手快地把薑柯往懷裏摟了一下,“你喝我們的喜酒,我們還沒喝你的喜酒,這樣豈不是很吃虧?”


    薑柯也有些好奇:“寧安公子……你就從來沒有過心上人嗎?”


    “也許有吧。隻是不可能在一起,便不強求。”還有可能相殺。


    唐欣悶悶坐下,用一根小樹枝在地下劃撥著,幾乎將京城附近的整個地形都畫了出來,“我想提前計劃,趁夜攻城,賭一把。你們分別帶一小隊,從側麵突入,成嗎?可能會有危險。”


    “人生要是不賭一把,那豈不是很無聊?”薑柯爽朗道,“你若想要那個位置,我們擁你為王。不僅是我們——武林之中,已經達成了共識,認定你為武林盟主。”


    “對,你現在是盟主,隻要是有武林中人的地方,你的性命,便受到保護。別老是皺著眉頭,想開一些,前路一片光明。”


    “希望如此。”唐欣的眸光,遙遙望向對麵隱藏在黑夜中的京城,眸中流轉著複雜。


    這天夜裏,寧安公子一襲勁裝,墨發全部梳起,手持利劍,意氣風發,率領鳳軍,趕在齊天佑之前,兵臨城下。


    因為武林大會的舉辦,齊天佑的南下,帶了三分之一的兵馬。此時,襄王帶著禁衛軍站在城頭,也擋不住他們攻城之勢。


    那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,此刻正麵無表情地破開了城門,帶兵殺進城中。


    襄王的禁衛軍,呈頹敗之勢。襄王也一臉震驚似的蒼白:“鳳軍……是鳳軍……你就是那個被我放走的前朝遺孤!”


    看來,他是放虎歸山了!


    老人家毫無武功內力,卻偏偏提著一把大刀裝門麵,似乎帶著必死之心:“是我的錯,二十年前……婦人之仁,嗬嗬嗬嗬……”


    他蒼涼的大笑著,看著節節敗退的軍隊,忽然舉刀往自己身上刺去。


    唐欣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誤會,但她現在持有鳳令,不能在這裏透露太多。見襄王欲意自盡,心下一急,大喊:“住手!”


    兩軍之間的交戰,竟然在她這一聲震怒之下,停了片刻。


    “若願意受降,則能免除一死!”她不想殺人,高聲對所有人喊道,“擁我為帝者,不殺!”


    對麵的人有些猶豫,而她緊緊盯著的襄王,卻冷冷喊了一句狼子野心,重新抓起了刀。


    唐欣從馬背上一個利落的翻身,淩空幾步抓向老人家的手臂,將刀扭了,丟在了地上,眉宇間帶著王者霸氣,迴望了眾人一眼,一聲鏗鏘有力的“殺”,讓呆滯的眾將重新衝踏上最後一片土地。


    擒了襄王之後,他們三股隊伍會和,直奔皇宮。


    唐欣親手抓了襄王而不殺,是存了私心的,這才把薑柯和百裏調到別的隊伍去。


    這老人家除了太想抱孫子之外,也沒啥缺點,而且,看樣子鄒無極的鳳軍,和襄王之間還有一段誤會,要是不解開了,會積怨成仇的。


    等鳳軍整個兒控製住了皇宮,她命人將襄王帶下去軟禁著,一麵走上了皇座。


    金色的台階像是染著血,一步步,無比沉重。


    她知道,一旦稱帝,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京城變故前的一個時辰。


    齊天佑從逍遙山莊動身,立刻召集了兵馬,準備圍堵鳳軍勢力。夜裏安營紮寨,駐紮在了與鳳軍相隔數裏的一片山地。


    脫離了逍遙山莊,脫離了書房臥房,他再也不能在空氣中捕捉哪怕一絲她的殘影,隻有午夜夢迴之間,意識不清,才能放心臆想。


    她連一個念想都不留給他。那顆暖玉珠子,不知道被她弄掉在什麽角落了,或者,她根本就一直戴在身上,和她一起埋在棺材之中了。


    他長長的墨發披散在背後,一襲月白裏衣染著夜的寒涼,整個人已經習慣了麵無表情。半坐在床邊,攥著被子一角,不知冷暖,不知時日,似乎一切對外界的感知都沒了,麻木而冰冷。


    “行屍走肉。”他輕輕闔目,幹涸冰冷的薄唇,微微顫了顫。就算是領兵打仗,此時也不能激起他半絲興趣了,“唐欣……你若是有靈,托夢給我可好?”


    滿室冰冷,無人應答。


    他心下念得發苦,隻輕輕抓裂了床頭的一顆玉石,齏粉在指尖滑落,湮滅在空氣中,他毫不在意。


    這夜,他果真如願夢見了她。甚至在清晨,將睡將醒之際,他想就這麽睡死過去,永遠不要醒來。


    片刻的歡愉,片刻的幸福之後,發現這一切隻不過是鏡中花,水中月,一觸就破。


    他仍然要麵對殘忍的現實。


    “唐欣。”他對著冰冷的空氣,麵無表情在空中描摹著她的容顏,眸光前所未有的溫柔,“既然你托夢給我,那就是說,你一直在我身邊,看著我……”


    沒人迴答,但他似乎來了興致,自顧自地說了下去:“我與寧安的相鬥,你會看到的吧?論武功,論智謀,論心性,你的夫君,不比他差。”


    “生不如死的方法,有很多種……我會讓你親眼看到他是如何失敗的,我會讓他跪在我麵前,當著我的麵懺悔。”


    “我的劍法十分精準,能刺破人的皮膚而不傷其筋骨,在他臉上刻下‘賤奴’二字,發配充軍如何?或者,直接割下他最寶貝的東西……”
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在聽……我知道你不願意,但是,你阻止不了我的,我這次,一定要讓寧安跪下來求我饒過他……”


    他冷冷拿起了雪劍,穿戴上冰冷的戰甲,直奔京城而去。


    一夜好眠,正在換龍袍的唐欣不知為何,腿肚子一哆嗦,總覺得兩腿之間空空蕩蕩,似乎有冷風刮過,一陣滲人的寒意襲上腦袋。


    奇了怪了,她又沒有那條寶貝,為什麽總有種幻肢被截的奇妙感?


    這時,外麵的薑柯已經在催促了:“今天是你的即位大典,匆忙之間我們還沒布置妥當,你這要是再一耽擱,群臣都有意見了!早知道還是給你派個侍女擺弄這些,一個大男人,怎麽這麽害羞,把所有人都屏退了?”


    “這不是來了嘛!”唐欣趕緊在鏡前正了正自己的皇帝帽,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,想著趕緊完成儀式,“都說了一切從簡,我要的不是儀式,走個流程嘛。”


    “你第一次當皇帝,還不許弄得盛大些麽……”薑柯小聲嘟囔著,跟她一起走進迴廊中。


    “廢話,誰還能是第二次當皇帝的。我就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!”本著節儉的原則,唐欣毫不大意,理直氣壯的叉腰說道。


    忽然,迎麵一個太監跌跌撞撞跑了過來,氣喘籲籲地在她麵前跪下:“大事不好了!”


    “什麽事?”唐欣想到剛才的冷風,心下有了不好的預感。


    應該不會這麽快吧……她這才連夜攻破京城,即位大典也有人破壞?


    “整個京城,都、都被齊天佑率兵圍住,圍了個水泄不通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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