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欣突然見麵具兄弟們向自己投來憐憫的目光,一臉莫名其妙。


    既然被推出來,她怎麽也不能讓自己看上去像個送分的菜雞——畢竟薑柯看著呢。


    她撣了撣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塵,學著高人們昂首闊步的姿勢,背負雙手,大步向前,走得是步步生風,氣勢十足。


    “這是……巧械派的人?”


    “他們掌門才打一場,選了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上?難道巧械派並非意在盟主之位?”


    “得了吧,掌門人都沒幾分實力,誤打誤撞進了第二輪,現在怕死了,推出個替死鬼給他挨刀唄。”


    下麵人的議論幾乎都是一邊倒,紛紛不看好巧械派。


    主要原因,還是昨天掌門的表現太不堪,甚至連個三流小角色都比不上。


    唐欣清了清嗓子,沒想在薑柯麵前被人看低了去,準備亮出她在青州城那個還看得過去的身份:“在下唐……”


    “是你,好像叫什麽來著……李鐵蛋?”逍遙莊主見了她,似乎很有印象。


    唐欣隻好默默把剩下的“半仙”倆字給咽了下去,借著麵具的遮擋,反正也不會臉紅:“在下堂堂六尺男兒,屹立於天地之間,必能為巧械派爭得一席之地。”


    “口氣倒是自負。”逍遙莊主笑了笑,捋著胡子,“此次比鬥,器械不限,隻要水麵隻剩五人,便可進行下一輪。”


    “隻要”二字,觸動了唐欣敏感的神經。


    他似乎……沒說點到為止。


    她又掃了一眼在座的人,發現各大門派裏,昨天派出的人,都有些損傷,要麽扭了手要麽拐了腳。


    雖說比武難免下手沒個輕重,但,這別開生麵的亂戰……真的隻是逍遙莊主一時興起?


    恐怕是齊天佑的主意吧?!


    每個門派,隻要有榮譽感的,這種比賽,所派出的肯定是精銳……她忽然背後生寒,莫名的有些冷意。


    似乎猜出了什麽,這種感覺又十分飄忽,一時難以捉摸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水麵之戰,比之草原,更令人心弦繃緊。


    一百位精心挑選的武林中人,都擠在了湖區的一處漢白玉雕砌的拱橋上。隨著一聲令下,“撲通”幾聲,就有人相繼被推下水。


    沒辦法,橋麵太小,能站的人太少,擁擠之下,更會亂成一團。


    岸邊的王鐵柱急得直打轉:“小兄弟身子骨弱得很,要是一下被人打殘廢了怎麽辦?我們的醫藥箱還剩下什麽沒?要是我們輸了怎麽辦?哎……就應該讓我上的。”


    “放心,要是他被人打下水,我們用點手段,幫他作弊。”老四暗示懷裏的高科技。


    “不能再用了,幹擾這個空間的運行規則,你還真想把金手指獵人招來?”王鐵柱緊緊盯著橋麵上的人,忽然咦了一聲,“李鐵蛋他人呢?”


    這時,唐欣正借著俞白的掩護,飛快的把身邊一壯漢踹下了水,而壯漢還對此一無所察,待到反應過來時,已經栽入了水中。


    巨大的水花模糊了眾人的視線,趁此機會,唐欣早已閃身蹲了下去,隻剩身邊的俞白一臉懵逼的站在原地。


    “哇,那個全真教的小道士好厲害,一連踹翻了七八個壯漢!”岸邊的人,紛紛把目光轉移到俞白身上。


    唐欣向他揮了揮手:“來,一起!”


    兩人手搭著手到了欄杆下,藏在橋邊兩壁之後,隻留幾根手指扒著欄杆,背靠著冰冷的漢白玉橋,聽著身後的打鬥聲。


    唐欣一身白衣,又紋絲不動,遠遠看過去,她正好擋住了俞白的身形,旁人根本看不出這裏還藏了人。


    而橋麵上的人又不敢下水——橋下的湖麵中,那些荷葉都是輕功極高之人才敢挑戰的,他們沒那個把握,隻能爭取唯一能站的石橋。


    唐欣拉著俞白僵硬的蹲了許久,忽然俞白在她掌心劃了一下,小聲問道:“我麽為何不幹脆迴過頭去殺他們個猝不及……”


    “噓!”唐欣輕聲,“齊天佑很可能在,一切低調,這樣躺贏豈不是更自在?”


    這時,他們背後有人落水,呈一道拋物線,眼睜睜從他們麵前掉了下去。


    那人下水前,不敢置信地看了他們一眼。


    這、這!


    還有這種方法?他們就一直在這兒掛著,沒人找麻煩?!


    然而,還沒等他叫出聲,引來其他高手的注意,就已經掉進了水裏。


    “嘩啦”一聲,巨大的水花激起,淹沒了他所有將欲說出口的話。


    岸上,老五手搭涼棚,往橋麵上望了很久,都沒看到熟悉的身影,暗自嘀咕著:“以他的功夫……八成在開局那幾下,已經摔下去了。”


    開局的時候一連七八個人落水,那些人死得冤枉,還沒來得及亮個相,就已經給門派丟盡臉了。


    “不……”王鐵柱閉了一下眼,猛地睜開,一瞬間看到密密麻麻的星級,又嚇得趕緊閉上。


    但,這並不妨礙他找到人群中那個半點戰鬥力都評價不出的小夥子。


    “他……站在了一個bug一樣的位置。”王鐵柱麵色古怪而複雜,“那個位置還有一個四星高手……我們的視角觀測不到。”


    難道他就這麽一直停著沒動?


    “什麽位置?”


    “你看那漢白玉的小橋,橋邊的欄杆下,還有約為四厘米的地麵凸出部分……”


    那個地方要神不知鬼不覺的站人,有點困難。如果是他們,最多是半個腳後跟,怕是一陣風吹來就要掉下水去。


    “……”五個麵具小哥都沉默了一刻。


    “強。”


    “我覺得穩。”


    “這騷氣的操作……我想刷666。”


    而除了岸邊的人,還有一雙眼睛,正淡淡目睹著一切的發生。


    湖區中心的小島上,一道淡漠的白色,如煙如霧,身形飄忽,無聲無息的站在了高處。


    他的身邊,站著的正是悄然消失在看客之中的逍遙莊主。


    “世子的計劃,毫無遺漏之處。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。”逍遙莊主低頭說道。


    “當真順利?”齊天佑嘴角緩緩牽起一個冷諷的笑,極具穿透力的目光掃過湖麵的白玉橋。


    “這……”逍遙莊主還不知自己哪裏說錯了,冷汗涔涔,“峨眉派的新星莫師兄,已經被打得骨折,恐怕今後武學路上再無成就,還有恆山派的嶽……”


    “今天呢。”


    “今天……現在橋上隻剩下十六個,其中有兩個是我們的人,其餘都是不好拿下的名門大派。但這裏的人都不敢涉水,想必結果很快就能見分曉。”


    “錯了。”


    淡漠而俊美的容顏,劃過一絲波瀾,又很快被壓下。


    “什麽?”逍遙莊主頓時覺得如山般的壓力向自己襲來,沉聲請教。


    “剩下的是,十八人。”齊天佑的目光似是漫不經心的落在唐欣的藏身之處,又緩緩移開。


    逍遙莊主心下大驚,順著齊天佑的目光看去,卻什麽都沒看到——他們湖心小島所在之處,正好能看見橋的一側,很不巧,唐欣正在橋的另一側。


    “最開始的時候,就有兩個人趁著把人推下水時所激起的浪花,遮擋住身形,翻到橋邊,空懸著。”齊天佑默然推測出了一切,不急不緩地說道。


    “世子怎麽知道?這完全沒有任何跡象!”逍遙莊主瞪大眼睛,竟不知還有人能這樣利用規則。


    “落水聲。”齊天佑惜字如金,周身泛著冷意,輕輕掀起冷漠無感的眸,“讓十四靠近橋邊,把那兩人激出來。”


    他倒要看看,是誰。


    逍遙莊主愈發覺得世子料事如神,心細如發,見微知著,連忙領命,給橋上的十四吹了幾聲暗哨,短而急促。


    十四立馬調轉身子,不再與旁人糾纏,直直跳上了橋邊欄杆。


    這一外人看上去極其危險、極易被人從後推入水中的姿勢,也讓他看到了暗暗蹲在橋邊嗑瓜子的兩人。


    唐欣隻覺得頭頂陰霾一罩,見一人如鷹隼般落在欄杆邊,嚇得差點把手裏的瓜子給灑了,“俞白!”


    俞白立刻進入備戰狀態。


    昨天她說的一人引注意,一人敲悶棍,似乎對他影響很大,他們的配合十分默契——見俞白已經暗暗運掌,她連忙起身,大喊一聲“天女散花”,一麵把手裏的瓜子往偷襲之人臉上灑去。


    十四對巧械門的暗器頗為忌憚,早就聽說巧械門有轟雷彈這樣威力巨大的武器,見漫天的東西向自己灑來,本能的以為是無數轟雷彈,嚇得往後退了一步。


    這一步,就讓俞白找準了時機,對著他的腳底一敲。


    十四本就站在欄杆上,腳一滑,立刻就撲向了水裏,還不甘心的撲騰了幾下。


    被他這麽一弄,大家這才發現,原來橋邊上一直掛著兩個人!其中還有一個毫無內力的麵具男,顯然是拿來充數的巧械派!


    這時,橋上隻剩下十七個人了。


    武林盟主,竟然要在他們之中產生?!


    岸上的人紛紛認為巧械派能留到這個時候,是撞了大運——不過,接下來他們不可能撐得下去,現在,是見真功夫的時候了。


    俞白一個利落的翻身,落在了橋麵上。


    而唐欣慢悠悠的抓著欄杆,一步一踩,艱難的爬迴了橋上。對比俞白,她顯得又慫又安靜,所有的動作,都像是個體力不好的普通人,沒顯露半分武功。


    兩人截然不同的舉動,皆被孤島上的人收入眼底。


    齊天佑銳利的眸光,直盯著戴麵具的白衣公子,若有所思。


    忽然,像是確定了什麽,他突然沉聲道,“把小舟劃到湖麵上,我要親自換下十五。”


    “什麽?!”逍遙莊主大驚失色。


    他們就派了兩人上去,十四已經被那兩個不知來路的人打落了水,擂台上就剩下十五……世子竟然說換下他,是要親自上場?


    世子向來是不屑於對他們這個層級的人出手的……


    “那個戴麵具的男人,也許,正是我要殺的人。”齊天佑深邃的眸光暗沉下來,變得波瀾起伏,“我一定要去會會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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