莊家的額頭上,轉眼已經布滿汗珠。眼珠子滴溜溜的在唐欣和銀票之間來迴打轉,不知道是在算計些什麽。


    四方賭坊明麵上是他當家做主,可實際上,不是!


    他可沒忘記,他的後台硬著!至少到現在為止,四方街還沒人敢攔他做生意的財路,這是哪裏來的不懂規矩的人,竟然說買下賭坊?


    “看樣子,您是不想用賭坊抵押咯?這樣也好,就請您親自結算一下,我應該拿多少銀票迴去。”唐欣笑得依舊溫和,一副好說話的模樣。


    莊家的冷汗近乎要浸濕整個脊背。銀票?若是真的結算,他要虧好大一筆錢。


    “這局,不作數!”他最後,顫抖著嘶啞的聲音,指著唐欣麵前的三個骰子,“你中間那個懸空的骰子,不算任何一點數,按理說,應該重來一局!”


    “行了。”


    一句淡淡的嗓音,不耐的打斷了莊家的話。隻見一個青衣男子,背負雙手,不疾不徐的走了過來。


    他的麵容雌雄莫辯,卻帶著一種近妖的美感,深邃幽暗的鳳眸,緊緊盯著對桌上安之若素的唐欣。


    唐欣早就是見過許多場麵的人,此刻被一道強烈得不可忽視的目光盯著,才能夠麵色如常。她甚至敲了敲桌子,笑得人畜無害:“公子又是何人?我在與老板談這賭坊的生意,和公子好像沒有關係吧?”


    她其實心裏知道,這個氣勢非凡,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角色,大概就是齊天佑不惜耗費重金要她引出的人。


    她在賭坊裏連輸了三天,估計,這個小公子一直都在暗中觀察她的一舉一動。


    “在下青淵,小兄弟有無興趣與在下一賭?”青淵拂平了衣角,在她的對麵落座,眸子輕輕眯起,“小兄弟對賭坊感興趣,不如,就以這座賭坊為注,以彰顯我的誠意。”


    他開出的條件,絕對夠吸引人了。


    唐欣卻暗暗一歎,有種莫名的愧疚感。


    這人她是幫齊天佑引出來了……他對她的賭術感興趣,然而她坑的不是賭坊,是他。一般來說,長得這麽帥、這麽有氣勢的人物,絕對不是什麽普通人,然而他是齊天佑感興趣的對象,這就有點悲催了。


    以她前世的經驗,無論是什麽人物,江湖也好朝堂也罷,在小世子的麵前,都是被陰的份兒,什麽主角光環,統統被小世子的boss冷氣淹沒了。


    但,事到如今,她總不能叫人家打道迴府吧?


    “好,那就再來一局,如果我贏,這賭坊歸我,你們拿出的,賬麵上所有的錢,也歸我。”唐欣一拍二十的肩,暗中提醒他叫人,“如果你贏——”


    “我贏了,你就歸我。”


    青淵沒有提任何錢財,所有的銀票對他來說似乎還不如唐欣來得有吸引力。


    唐欣話音還沒落下,就聽他這樣接話,險些被口水嗆到。


    他他他他剛才說什麽?


    這人莫非是斷袖……


    她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臉,感受到係統鄙夷的聲音,才敢確定,係統麵具還戴在自己的臉上。


    “咳咳。”她輕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,給自己找了個理由,“看來,公子對在下很感興趣。”


    青淵看她的目光,讓她很不好的聯想到了那些給動物體做實驗的科學家,在麵對一個奇異的實驗品時,既偏執又狂熱的眼神。


    係統:宿主醒醒,請停止你的yy。


    唐欣隻有尬笑:“好……”反正他也贏不了。


    就在她準備再賭一局,拖住青淵的時候,熱鬧的賭坊突然安靜了下來,一瞬間變得落針可聞。


    唐欣不知為何,後背突然冒出一股涼氣。


    “二十一。”齊天佑的聲音冷冷的,突然從她的腦後傳來,“很好。”


    唐欣眼前白影一晃,就見那冰冷如修羅般的身影無聲無息的向對麵的青淵走去,而青淵的臉色,在看到齊天佑時,變得很難看。


    “原來……原來你們都是設計好了的!”青淵盯著她的麵頰,似乎把憤怒加之在了她的身上。


    唐欣心裏暗罵了一句齊天佑。


    一來就叫她二十一,這不明擺著叫給青淵看的麽?這樣一來,他是主犯,那她就是從犯,從此捆綁在了一起!


    這齊天佑喜歡一身白衣,可惜切開來都是黑的!


    “我花了大手筆請你出山,誠意已足夠。既然出麵了,那就由不得你做主,”齊天佑冷聲道,“歸一。”


    聽到前世殺死自己的人的名字,唐欣眸光一凜。


    眼前隻見一縷寒光閃過,再看時,青淵的脖頸邊已橫了一把利劍,她認得,是前世殺她的古劍青鋒,世子佩劍。


    歸一穿著一身沉重的黑,整個人帶著冷厲殺伐之氣,似乎一把隨時出鞘的鋒利寶劍,沉聲喊道:“無幹人等,此刻退出去,這是你們的唯一機會。”


    小市小民早就被突如其來的大場麵嚇得腿都軟了,聽見這一句,猶如特赦,連忙蜂擁到門口,不敢再停留。


    青淵即便是脖子上橫了一柄隨時能取性命的寶劍,也穩然不動,麵不改色;莊家雖然腿肚子都在打抖,卻也硬氣的流了下來;而那巴不得貼在莊家身上的妖媚女子,卻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,看得唐欣嘴角一抽。


    夫妻本是同林鳥,大難臨頭各自飛呀……


    “我早就說過了,我的手,隻會用毒,不會醫術。”青淵嘴角勾起了一個輕佻的笑,容顏愈發近妖,“你費盡周折的引我出來,根本一點用都沒有。”


    “不論有用與否,你必須跟我迴府。”齊天佑不容置疑的語氣,“醫好了雨湘,你我自然相安無事,若是醫不好——”


    “你還敢殺了我不成?”青淵冷哼一聲,卻站起身來,乖乖跟他走。


    齊天佑並不在意他的反抗情緒,讓歸一收了劍,帶青淵迴府,路過唐欣的時候,頓了一下,“二十一,磨蹭什麽?”


    唐欣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不敢怠慢,快步走在二十身後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幾天後,齊天佑帶著人馬迴了世子府。


    唐欣絞盡腦汁的想,這雨湘到底是哪號人物,惹得這冷漠無情到極點的男人對她如此緊張。她甚至很想見那雨湘一麵,去討教一下關於“齊天佑的弱點”之類令她最感興趣的話題。


    可惜,讓她失望的是,迴府沒到一天,那個病秧子雨湘就傳出了死訊,原因是青淵根本沒放下對齊天佑的成見,惱恨齊天佑將他強行帶迴府,駁了麵子,便下手毒死了這個小世子最緊張的女人。


    更可怕的是,就在當天,她跟在齊天佑的身後!


    齊天佑聽到雨湘已死的消息,麵上無悲無喜,冷漠得就像是談論明天的天氣:“知道了,下去。”


    這畫風有點不對呀?


    唐欣心想,自己腦補的“薄情世子實則多情”“冰山世子vs病美人侍妾”的畫麵,似乎都不對,這事難道還有隱情?


    “二十一。”


    唐欣沒有任何反應。


    齊天佑彈出一道指風,一片金葉子就此擦過了她的耳際。


    唐欣猛地“哎”了一聲,裝模作樣的俯首聽令:“二十一聽令。”


    “你,裝扮成她的模樣,與本世子一同進宮。”


    “啊?”


    這次唐欣驚得差點用了自己的原聲。


    晴空一道霹靂!


    他剛才說什麽!要她女裝成雨湘,還要和他跑到皇宮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?


    為什麽偏偏是她?


    見到唐欣驚詫的神情,齊天佑冷冷一笑,冰冷到極致的眸子,竟帶著絲絲異樣的美感:“我看過你的手,骨架適合,沒有劍繭。偽裝成女人,不會有破綻。”


    唐欣差點都忘了,自己也是個妹子。


    “這……全府上上下下這麽多人,也不缺女人的,帶一個真正的女人不好麽……”她“苦口婆心”的勸道,“要是被發現了,是欺君之罪,屬下膽子小,肯定會露出破綻的!”


    “你膽子小?”


    仿佛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,齊天佑一步步走近,尊貴的紫色衣袂帶起一陣熟悉的冷風。


    唐欣本來就埋著的腦袋,此時更低了。


    “能言善辯,巧舌如簧,論偽裝之術,全府上下,確實沒有一個能與你比肩。”他如此評價,“更別提,你比誰都惜命,在皇宮中,自然不會胡亂言語,引得殺身之禍。”


    唐欣暗罵一聲。


    所以,帶她去,他最放心是嗎!


    齊天佑頓了一下,沒聽見應聲,眸光驟冷:“違令麽?”


    “不敢!不敢!”唐欣立馬搶話道,“我這就去準備,這就去!”


    她忙不迭的去了雨湘的小院,再出來時,已經換上了雨湘的一件輕紗羅裙,將係統麵具解除了下來。


    唐欣遇到了史上第一難題:梳辮子。


    古代的發髻她實在不會弄,附近又沒個侍女的——世子府上多是侍衛,真懷疑齊天佑是不是個斷袖。


    唐欣環顧一周沒發現能幫她的人,拿著梳子披頭散發的就跑出了小院,想就近找個侍女解決一下。


    沒想到,剛一出來,就撞上了一個人,唐欣反應快,急忙後退,卻踩到了自己的裙角,摔了下去。


    暈暈乎乎之間,她瞥見了一片青色的衣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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